第1368章 你跟你的棋過去56
作者:步步為吟      更新:2021-03-03 00:13      字數:4756
  謝玄道從來都不會問這種多此一舉的答案。

  她若是如此說來,想必是真有這些情況正在以難以察覺的跡象冒頭。

  弗陵唇角輕啟:“如果真有人要來找我,煩你托人帶句話回去。”

  看著眼前此人,弗陵無來由地帶著毅然和決絕。

  “我還沒有落魄道需要人照拂的地步,如果非得到見麵這地步,那我也有個條件,日後若非婚喪嫁娶,最好還是不要有過去的來往。”

  謝玄道微微一怔,好半晌沒能從她的反應中回過來神。

  這本該合自己心中所想。

  他不也不希望那家人隨隨便便一句話就將人從自己眼皮子底下帶走。

  這也太便宜他們了。

  為了讓她心安,自己決不會隨便讓人將她帶走,謝玄道語氣篤定道。

  “我曾經在你姑姑麵前承諾過好好照顧你,便不會假手於人。”

  他這話委實讓弗陵不願意聽。

  “要是我姑姑沒有將我托付給你,你豈不是現在就沒有這麻煩。”

  “話雖這樣說……”

  弗陵斜睨一眼過去:“你這話什麽意思?”

  “若不是你姑姑一句承諾,我也無法和你說說上幾句話。”

  “你以前和我說不上幾句話?”弗陵困惑四起:“是因為男女授受不親?成婚之前不能隨便見麵?”

  “倒也不是。”謝玄道看著她:“你以前不怎麽理我。”

  “所以”

  弗陵道:“既然沒人陪你過節,那我倒是可以曲身自己陪你過節?”

  謝玄道問:“那我是該感謝你?”

  弗陵托腮的手一頓,默默地放下去:“你這人不會說話就不要說話。”

  謝玄道默了一瞬,幾不可查地動了動唇角,想說什麽最後卻是忍住,索性還是搬出棋盤,讓她陪著自己下幾局棋。

  順道也能在旁敲側擊一下她這究竟是從誰這裏學的棋藝。

  行棋之風太過詭譎。

  夜色深寂,輕柔的月光在靜謐的天空灑下一片朦朧,熏染出一個平靜祥和的夜。

  弗陵的肚子卻不似靜夜安寧,咕咕嚕嚕地鬧著了個不停。

  她隻想快速地將這盤棋下完,才好快點去吃點東西。

  可今兒個謝玄道好似不急不緩,不再專注於將棋局下得盡善盡美,反倒是有些在旁敲側擊她的老師是誰。

  這可讓她如何回答是好才不至於那麽凡爾賽?

  弗陵糾結著是否該找個機會主動認輸才好結束這一盤棋,可又要不著痕跡不讓他發現。

  可就他現在這較真的性子,稍有不注意就被抓包。

  眼見著燭花炸開一聲細微的響動,弗陵隨性一攤手。

  “我累了,不想下。”

  怕對方再說些什麽胡攪蠻纏,弗陵緊忙道:“我腦子疼,你最好什麽都不要說。”

  謝玄道其實今日倒算盡興,也是因為她沒再藏著掖著,保存實力,索性棋局便先撤了。

  弗陵看了一眼外頭天色,舔了舔發幹的唇角道:“你吃晚飯了嗎?要沒有一起吃。”

  謝玄道微蹙眉梢:“你不會還沒吃吧?”

  弗陵挽了挽唇角:“吃了,但現在陪你下棋這會功夫,又餓了。”

  謝玄道突問:“想吃什麽?”

  弗陵:“廚房應該沒剩下多少吃的,還是算了。”這個時間點還不睡的便隻有像他們這種夜貓子了。

  去驚動廚房的人也不是自己願意幹的損人不利己事。

  話音方落便見對方倏然起身,弗陵隻覺一頭霧水。

  好歹你說句話,也不至於她誤解這是要離開的。

  磨磨蹭蹭了老半晌,終究是決定跟著他去發出異響的房間內瞧瞧。

  孰料卻見到對方洗手作羹湯這極其反常的一幕。

  弗陵眉頭挑了兩下,見對方望過來,不解地一挑眉中,問出自己的疑惑。

  “你這是受了什麽刺激?”

  謝玄道目光微抬,長睫輕顫地低下,笑而不語。

  隻不過是煮一碗麵而已,合著在她眼底仿佛成了自己烹人肉。

  弗陵訥訥地往前,好幾次想叫住他這種行為,卻不認可開口。

  天上的璋憲啊,你看看你之前喜歡的男人現在在做的究竟是些什麽事?

  你再看看對方,要是知道我已非你,逝者不可追,他不得抑鬱而終?

  她這又是做了什麽拯救世界的事才能有今日謝玄道親手給自己烹飪佳肴?

  她分明做了好些對不起謝玄道的事,她便是連句對不起都吝於開口。

  謝玄道:“站著幹什麽?沒事幹的話就過來。”

  弗陵幾步過去,往灶下添了一把柴火,見水始終不開,灶下火苗幾不可見,又加了一把幹草進去。

  謝玄道眉頭挑了兩下,沒說什麽。

  謝玄道站在灶邊看鍋內的水。

  弗陵站在他身旁看他。

  “你煮麵?”

  謝玄道瞟了自己一眼,仿佛在說這還看不出?

  弗陵吞咽了一口唾沫,“做給我的。”

  謝玄道幾不可聞地嗯了一聲。

  弗陵雙手貼了貼發燙的臉頰,怕是站在這灶邊的緣故:“你這樣做我不好意思。”

  謝玄道不以為然:“就當是我半夜拉著你下棋的賠禮,你隻管將它們都吃完便好。”

  即便是這般弗陵也覺得怪麻煩人的。

  且不說他下麵好不好吃,就說這大晚上的,他這般大陣仗給自己做吃的,這世間還真隻此一人。

  不過自己還真就得虧有璋憲這張麵皮撐著,若不然也不會有如此際遇。

  可是自己好說歹說也盯著這鍋內的水有段時間了,不說眼睛累得慌,這水卻是一點麵子也不打算給。

  “這水……”弗陵抿了抿唇:“怎麽一直不滾?”

  廚房內煙熏霧繞的,謝玄道抬手拂了拂濃煙,麵無表情地將她往廚房外帶。

  “很快就好,你先在外頭等著。”

  二話也不多說,轉眼便將自己給關在了門外。

  弗陵轉身,抬手叩門,“要火勢控製不住,我便自作主張喊人了。”

  幾不可可聞的一聲歎息後,弗陵轉頭蹲坐在廚房前的台階上。

  這謝玄道看似是越陷越深,可自己答應過圓圓,不能對他的**靈魂有過任何覬覦。

  自她的解釋是,無法看著外來人的靈魂掌控住璋憲的**,去侵犯璋憲過去心心念念,卻始終得不到的人。

  弗陵當時聽完後也是一腦袋的黑線,但又不好不答應對方的要求。

  不過多時,謝玄道還真將麵條煮好端至眼跟前。

  熬不住對方虎視眈眈,渴求品鑒的眼神,弗陵筷子撚起麵條嗖上一口。

  “怎麽樣?”

  “……還不錯。”

  吃人嘴軟拿人手短,弗陵始終如一銘記這一條至理箴言。

  煞有介事地點了點頭,又道:“這是你第一次下廚?”

  “第二次。”謝玄道旁若無人地掃了掃台階上的塵,解釋:“昨晚上試驗過幾次。”

  那便算新手了,新手能做到這種程度也不算太差強人意。

  弗陵想要再說什麽,盡數化作接下來埋頭嗦麵。

  她還能說什麽,他現在對自己這一副百般討好,可她卻是連什麽都拿不出來。

  羞不羞愧?內不內疚?

  自然是都有的。

  謝玄道看著埋頭吃著麵,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熱氣氤氳的,額間泛起細密的汗水。

  本想遞出帕子給她,伸出去的手轉而撚過帕子往她額上貼去。

  弗陵頓了一瞬,灰溜溜地將帕子取下來,隨意擦了兩下,便胡亂塞到自己懷間,又是埋頭吃麵去了。

  都說君子遠庖廚,看來還是有幾分道理的。

  這不是所有話本裏的男主做這些都能手到擒來。

  也不是所有的女子在麵臨這般體貼對待,也能夠怦然心動。

  謝玄道難得見她竟是這般喜歡,遂道:“慢點,你若是喜歡吃,鍋裏還有。”

  弗陵嘴角抽了抽,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些什麽是好,才不至於打消這人的積極性。

  扭頭看向他,“你這樣看著我吃,我良心更過意不去了。”

  甚至她都有些懷疑這謝玄道是不是有些不安好心,若不然怎麽會連自己做都飯菜好吃與否都嚐不出味。

  她輕輕一笑,輕輕推了推自己手中的碗到他麵前:“你不吃點?”

  “我……”見他語氣遲疑,眼神猶豫不決,弗陵越發肯定了什麽。

  弗陵已然起身,打斷他的話:“你等著,鍋裏還有是吧,我去給你盛。”

  二話不說便往廚房灶上大鍋裏去了。

  “如何?”

  眼睛一瞬不瞬地看著眼前這人吃下自己煮的麵後,好半晌弗陵才聽到這人嘴裏吐露出一聲喟歎。

  “還不錯。”

  弗陵納悶了。

  見他這臉色也沒燒啊,這人過去分明是對食物那般挑剔的人,怎麽會如今這般直線下降,如此之多?

  難不成這還是和情人眼裏出西施一樣,自己做的反而覺得樣樣都好。

  可看他竟心滿意足,臉上洋溢著由心而發的笑時,弗陵忽然不想揭破。

  其實也不是難以下咽。

  仔細品的話其實還有幾分美味。

  他們難得有這一段安逸的時間,可不想因為一些麻煩的事打磨掉。

  ······

  隔日圓圓因為有急事,著急見璋憲一敘,哪知道開門一瞅,看到她竟然在給謝玄道戴玉冠。

  氣得她奪門而出,等到謝玄道吃了早飯離開才跑去質問那人。

  哪裏曉得這人一看到自己便窩在床上,故意不起。

  逢人便說累。

  手酸腳酸還腰酸。

  她也便奇了怪了,這肩不用挑,手不用提的,她卻總說累,也不知道累什麽。

  圓圓氣得嘴巴都嘟得圓圓,一時忿然。

  將她身上的被褥半拖半拽地給拉下,這人還能給自己窩在床上打呼嚕。

  “璋憲,你這是要氣死我。”

  弗陵緊忙道:“怎麽了怎麽了,誰把我們圓圓姐氣成這樣?”

  圓圓氣急敗壞,將枕頭抽出來,故作凶狠地甩在她麵前:“還不是你。”

  弗陵左顧右盼,像是在找什麽罪魁禍首。

  其實她大抵猜測到是什麽原因了。

  今早圓圓急匆匆的腳步險些闖進來,應該是瞧見了什麽。

  雖說也是被謝玄道從床上挖出來,給他梳頭,挑選玉冠而已,但這般私密行為,除卻夫妻,她想不通會隻是普通關係的男女做。

  圓圓本來就擔心謝玄道被自己的狐媚手段勾引去心魂,然有些事情著實不受她的控製。

  便如謝玄道如今對自己習以為常的好,越發上心的照顧,都讓她覺得擺脫不了。

  “遠在天邊,近在眼前,你還敢給我裝?”

  她張牙舞爪便要過來。

  弗陵忙將她雙手攏過,壓下這憤怒的剪刀手。

  “我覺得我挺無辜的。”

  圓圓看著她這一雙清澈見底的眼神,道:“你都那樣了你還怎麽無辜?你都……”

  她但凡一想到今天早上自己偷瞥過的一幕,親眼所見侍女之前口中所說,謝玄道如何溫柔體貼,情深繾綣的眼神。

  便越發為璋憲過去的卑微感到黯然神傷。

  如今眼下的人已然獲取謝玄道的全部心神,二人之間除卻沒有舉行過婚禮之後,跟尋常人家的夫妻有什麽不一樣?

  弗陵如實對她道:“你讓我做啥我就做啥,不準我做什麽我決定不觸你逆鱗,可是有些事情不是你能控製的?便是謝玄道要對我好,我難道還能冷著臉晾著他,讓他別管我。”

  要是這般可以解決事情的話,當初她被謝玄道逮住的那一瞬便該如此行為了。

  那個時候的謝玄道還沒如今對自己這般在意,甚至還因為之前自己陷害過他的事,記仇非常。

  然之後,在自己展露出對他的幾分柔情善意後,她似乎輕而易舉地便諒解了她當初i近乎荒唐的行為。

  圓圓知道此舉是不妥,但她之前是認為,且十分篤定地相信她不會對謝玄道有什麽的,可今兒早上那一幕卻是一遍一遍地在抨擊自己的內心。

  若她真的對謝玄道有點什麽意思,那過去的璋憲又算什麽?

  她太可憐了。

  本來死得就冤枉,如今卻是連唯一喜歡的人都要被搶走。

  弗陵看著她欲哭無淚的樣子,抬手拍了拍她後背。

  “放心啦,沒人會跟璋憲搶,我知道,謝玄道對我好,全然是因為我現在這幅皮囊,因為他一直以為,我就是璋憲,我還是過去那個對他愛而不得的璋憲。”

  圓圓忽地盯著她道:“你發誓。”

  弗陵拂開她的手,輕笑出聲:“發誓沒有,要是到時遭雷劈了,遭罪的還是這個身體。”

  圓圓一時無奈咬牙。

  “對了,你這麽早來找我,不會就是要跟我吵這一架吧?”

  “才不是。”圓圓氣急得抱手,一隻腳伸在床上,胡亂地踢著被子:“我不是打探到那個女人住處,竟然暗地裏發現,她私底下正募集大批人馬,準備……綁架你。”

  “綁架我?”弗陵不解:“為什麽?跟謝玄道換錢?”

  圓圓攤手:“沒聽到具體細節,也不知原因。”

  弗陵心下困惑,舌尖輕輕壓了下唇瓣,思忖了一番後道:“她既然募集人馬準備對我下手,你就想辦法潛伏進去,看他們究竟意欲何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