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2章 守寡的表小姐58
作者:
步步為吟 更新:2021-01-01 00:41 字數:2416
從進去祠堂後,她也沒做出任何虔誠叩拜的姿態,盤膝坐在蒲團上,皺著眉頭看著正對自己麵前的一副盔甲。
那是李恪戰甲,片片金鱗,銳不可當,陪伴著他度過了二十多年的長夜。
從廝殺的戰場上退下,染血的盔甲仿佛帶著絲絲凜然的殺氣。
盔甲旁的匣子裏藏著的是一柄承影劍,據說這把古劍是從上古時代就傳下來的,被他偶然在戰場中得到。
承影劍摧金斷玉,無堅不摧,為他奪了多數城池。
但凡揮劍長指之地,未能有沒奪下的誠摯。
可如今承影劍藏於劍匣之中,看不見往日神光。
他留下來的東西不多,最為珍貴的也就這幅戰甲和承影劍。
嬤嬤每天都會來這裏清掃,擦灰,就怕他的東西染上一絲塵垢。
嬤嬤對他,可真是關懷至極,疼愛至極,像對待自己親生的孩子,如今白發人送黑發人,雖然她在言語上從不再說,但弗陵也能知道她心底有多難受。
其實好像府內所有人都難受,唯獨自己。
她好像不能做些什麽。
李恪還沒重要到讓她可以為之拚命的地步。
可近期發生的事情卻讓她心底百思不得解。
是不是李恪陰魂不散?
要不然白天一醒過來房間裏全是浸滿了寒霜?
要不然那天晚上兩個刺客又為何會自尋死路?
要不是她及時阻止怕是另一個人留隻手斷在自己麵前。
可為什麽纏著她?
李恪跟她無冤無仇的,唯一的關聯就是她嫁給了他的牌位。
可不是應該誰殺了他他應該去找誰才對,找上自己做什麽?
找皇帝去啊,難不成狗皇帝陽氣太重,他近不了身?
但凡想到他極有可能,縱觀全局,看著自己的一言一行,一舉一動,弗陵就像心梗似的,哪哪都難受。
這要是被別的冤魂纏著也就算了,偏偏李恪不行。
但凡想到自己表裏不一做出的那些事,在別人麵前努著勁地表露自己對李恪的感情,私底下卻冷漠寡情。
他全部都看在眼底,全部都知道。
他現在指不定嘲笑自己呢,就站在自己麵前,就指著自己的腦袋劈頭蓋臉地罵。
壞女人。
她真是徹頭徹尾的壞女人。
做戲都得做全套,可自己從李恪下葬後就不在繼續偽裝出對李恪情根深種的樣子,現在嬤嬤定然是知道真相才這般傷心。
李恪盤膝而坐,看一會她,心底思忖著她到底在想些什麽。
瓷白的小臉皺得發苦,好看的黛眉也擰著,纖細的長睫如小扇子般輕輕顫著,殷紅的唇角咬著,似有什麽解不開的難題,不時地抬頭看。
看自己的戰甲,看匣中的寶劍,麵色凝重。
又不時地低下頭顱,雙手十指互相交疊,緊緊地握著,絞著。
為難的樣子、無措的樣子、懊喪後悔的樣子。
這個模樣的她還真是第一次見。
過去每回見她,有如初日般朝氣蓬勃的笑靨,有如秋日裏散漫隨性的風,也有像是冬日裏消融的寒霜似的清寒。
卻不曾像今日這番。
究竟做了什麽錯事才讓其這般哭喪著一張臉?
“你在想什麽?”李恪很想知道。
“你說出來也是好的,說出來至少也讓我知道。”
“李恪,是你吧?”
她忽然開了口。
弗陵抬眸,漆黑的眸底暗流洶湧,盯著那盔甲道:“李恪,是你吧?”
突兀的腳步聲隨之開門聲傳開打破她的思索。
“小姐,您還坐在這裏做什麽?”
弗陵撓頭,煩躁地低呼一聲:“怎麽了?”
······
“哼。”
弗陵抬了抬下巴,對眼前這人嗤之以鼻地哼了一聲。
淳於楹冷哂,抱手環胸,氣得笑。
“要找你找不對,躲在祠堂裏不見你,現在既然出現了,卻是為了給你身邊那小丫鬟出頭來了,你這王妃做得可真是好。”
弗陵抬抬手,敬了她一個抱拳禮。
“承蒙誇獎。”
她嗬嗬地笑了笑,看向自己身側叉著腰,氣勢淩人的小丫鬟,到底也隻能硬著頭皮來。
“可我家小丫鬟哭得那麽傷心,說你如何如何地欺負她,我總不能什麽都不做。”
淳於楹冷笑地看她:“懶得跟你們玩過家家。”
見她就連搭理她們倆的精力都沒有,弗陵詫異地挑了下眉。
這要是放在過去,還不得跟她們兩個爭出個三二一來。
今天這麽迫不及待地要離開,連陰陽怪氣回懟上自己一句都沒有,倒是挺讓弗陵感到詫異的。
“昨晚去哪裏了?”
弗陵忽然問。
見她突兀地停下腳,弗陵道:“昨晚孟汀找到我們的時候,你又去哪了?”
聽小易說她一整晚都沒回來,直到今天早上才拖著滿身血汙,出現在後門。
可現在看她,並沒有任何受傷的痕跡。
淳於楹笑道:“現在才問,合著我今天早上再你麵前飄了個寂寞?”
弗陵說:“現在問也不晚。”
“你真的想知道?”
“有什麽不能被人知道的理由嗎?”
淳於楹看了看她身後的小丫鬟。
被她看得一臉的莫名,小易往前挺了挺胸。
“聽說你經常往我住的院子裏跑?”
“不,不行嗎?”小易語氣踟躕,又仗著弗陵在此處,理直氣壯道:“這裏是臨江王府,這是臨江王妃。”
她指了指弗陵,又抬著下巴道:“我是臨江王妃身邊的第一大丫鬟。”
弗陵捂了捂臉。
自家孩子,跟著她時間又有很長一段時間了,所以有什麽不對的,都隻能怪在自己身上。
淳於楹笑而不語,環在胸前的手放下後,輕搭在她肩膀上。
“去殺了剩下的那些人。”
弗陵相信她並沒有說假,因為從她眼神裏自己隻能看到殺意。
那是決絕,毫不留情。
“有必要這樣趕盡殺絕?那個人不是已經死了,你何必要這......”
話音未落,便被其給打斷。
“不懂就不要亂說。”
隻有殺光那些人,才能不被人知道當時的她受到的一切屈辱。
淳於楹眼底陰鷙,猶如昨晚,殺紅了一片,當血液迸射進自己眼睛裏的時候,她毫無後悔,而是痛快。
弗陵說:“我不主張殺人。”
淳於楹隻覺好笑:“你自己心慈手軟就算了,整那麽些理由做什麽?昨晚就是你,分明可以將那兩個人殺死的,為什麽.....”
“我不主張殺人。”弗陵依然重複。
“解決問題的辦法有那麽多,若不然,解決掉提出問題的人跟你口中的狗皇帝又有什麽區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