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日，天依舊未晴，烏雲濃稠，好像在積蓄一場暴雨。

  弗陵是被手機振動吵醒的，一晚上鈴聲響個沒完，都是原手機主人的狐朋狗友發過來的微信。

  她不想看，也為了打消自己的好奇心，將手機摁了靜音，這才有了片刻清淨。

  聞念池打過來的時候，是接二連三，沒有間隙的轟炸，才將她從睡夢中炸起。

  她好不容易做了一會美夢，正沉浸其中無法自拔，哪知道剛剛磨刀霍霍畫麵轉瞬破碎。

  說不氣是假的，倘若是沒什麽重要的事就把她叫醒，她估計下次夢中，便無法控製自己不“出口成章”了。

  聞念池還在警局，要等警察撬開宋玉書的口還真不容易，已經證據確鑿了，偏偏他還咬死了牙不鬆口。

  好不容易等他願意鬆口了，卻說要見聞染。

  聞念池一開始不太樂意，可警方破案需要，遂開門見山地說：“他要見你才肯說接下來的事情。”

  弗陵剛睡醒，意識還混沌著，揉著眼眶問：“見我做什麽？”

  聞念池說：“可能是求你原諒吧。”

  弗陵卻道：“我懷疑是想趁機要我的命。”

  畢竟現在已經身敗名裂了，臨死之前想要再拽點什麽下去，這很實際。

  聞念池說：“在警局會麵，他還能翻了天去，不過我覺得他有什麽事情不敢說出口。”

  再者，她想親眼見到這死丫頭，就算她說在外麵這些天一切平安，自己總歸沒有親眼見到。

  弗陵說：“他不是不敢說出口，是還有醜事被壓著，他不想自己自爆，而是讓我去給他揭開那層布，得罪人的事讓我來做。”

  聞念池：“都已經勝敗名列了，還怕再裂一點？”

  弗陵若有所思地想了一下，唇角輕啟：“確實很裂。”

  都在下麵了。

  聞念池不是很懂。

  畢竟說這種事很尷尬，而且宋玉書的身份還是她前夫。

  弗陵之前一直不敢跟她交心不外就是擔心這兩人死灰複燃。

  那人家兩夫妻要是想和好，也輪不到自己這個做妹妹的來反對。

  弗陵唯一能夠做的就是連帶著聞念池也一起防備著。

  隻不過後來逐漸感覺出來，聞念池興許還真沒把那段破裂的婚姻當一回事，反而是她自己將人想得狹隘。

  是以，當她問起這件事時，弗陵也不想繼續瞞。

  “這種事對男人而言很不好。”

  “......他，那不行？”

  弗陵額角抽抽了兩下，她並不是這個意思，可仔細想想，也是自己的話讓聞念池誤會。

  但宋玉書舉不舉的，自己怎麽知道，她這個做前妻的不是更該清楚？

  問自己妹妹這些事，她還有點當姐姐的樣子嗎？

  “不是。”

  弗陵深吸了一口氣後道：“當初殺人的還有同夥，我現在隻搞他一個，他心底不平衡，可到底是在忌憚什麽，我要是出麵了，到時候那些人會把聞家當城眼中釘肉中刺。”

  這段時間來蘇欽烈一直在背後，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樣子，照樣子出席他的活動，甚至還被提名為什麽最佳導演。

  雖然隻是提名，但看到他還光鮮亮麗地出席各種活動，別說自己惡心了，就宋玉書，他都已經鋃鐺入獄了，同夥卻還顧著自己的自在逍遙，他能心甘情願？

  隻是她一開始始終不懂，這件事鬧到如今這般沸沸揚揚，可有些問題，卻沒有就此深挖下去。

  宋玉書又到現在還三緘其口，到底是為了給誰隱瞞什麽。

  如今他又托聞念池的口，說是要來見自己一麵。

  她能預料得到究竟要說些什麽，不外是想說讓自己將蘇欽烈也找來跟他作伴。

  這件事倒是不難，畢竟人命關天的大案子，隻有警方好好從上麵找線索，總能發現，真正的凶手另有其人。

  當初的宋玉書不給是落了個埋屍的苦差事。

  隻不過當時他埋的還有聞染。

  埋聞染的時候，夜黑風高，他被幾聲狗吠就給嚇得屁滾尿流。

  弗陵就是在那個時候過來的。

  殘餘著一口氣從土坑裏爬出來後，被村民救下，後續又接連挖出聞染她那養父。

  罪名自然而然地落在聞染頭頂上。

  還沒等她養好身上的傷，就被送入少管所，也虧得弗陵在那段期間沒瘋，要不然也不會有如今的飛黃騰達。

  她不明白的是這些情況宋玉書為什麽不說？

  身敗名裂的人本該不在意什麽。

  他的父母又早已送到國外，沒妻子，沒兒女，伶仃寥落的，本該無所忌憚才是。

  若是還有一種可能，他知道更大的秘密，他怕牽涉極廣，不敢說。

  如若是這樣的話，就可以驗證自己當時從吳漪君那裏意外得來的消息是不是準確的了。

  “蘇欽烈。”

  聞念池忽然聲音拔高：“當初你和他第一次見麵，是不是就認出人來了？”

  “嗯。”

  “那你還能......”

  弗陵語氣輕鬆：“再惡心，也得咬下去，而且他們兩人忘性大，根本就不記得有我這號人存在。”

  “宋玉書身上的汙點不是殺人一條，他也知道我當演員就是為了接近他調查他，他應該是懷疑我知道他背地裏做的生意所以才會要見我。”

  思及此，弗陵微哂：“牽涉的人很多，多數是圈內的，但同時也包括一些政客，你覺得這些也不足為據的話，那我無話可說，現在就去見他。”

  “什麽生意？”

  “拉皮條。

  聞念池沒有再繼續追問下去，但凡涉及政客，她就算想幫，也要顧忌一下老爺子如今的年紀。

  拉下一個宋玉書並不難，那個人命官司就夠他下半輩子在監獄裏躺平任嘲了。

  可要是再搭上一個蘇欽烈，她不敢保證，蘇欽烈進去後再拉出什麽關係網來。

  “你現在在哪？”

  “放心，我很安全，我現在還在鼓搗吃的呢。”

  弗陵的視線瞟了一眼廚房的方向，尋思著冰箱裏還有沒有剩吃的。

  可嚴裎又不住著，不至於走的時候連食物還扔下，那回來還不得發黴了？

  聞念池說：“你先別出門，我好好想想。”

  弗陵點頭如搗蒜：“放心，我知道輕重。”話音落，小小聲地嘀咕了一句。

  “大嫂他們是不是回去了？”

  連這都知道，偏生自己連她所處的位置在哪裏還不清楚。

  聞念池有些氣不打一出來，“是不是你知道咱家有內線，你才不敢回去？”

  “我看娛樂新聞，說是大哥大嫂帶著幾個侄子回去給老爺子床前守孝去了。”

  聞念池倒是忘記了還有這一茬，自從她出事後，家裏是接二連三登報，她出門都是避著媒體記者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