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內的氣氛有些僵窒，從她決定要隨自己過來劇組時便持續至今。

  弗陵看著占據一席之地的那位，舌尖抵腮。

  “真要下去？”

  聞念池慢條斯理地抱著手：“真不讓我下去？”

  “嗯。”

  弗陵想也不想就點頭，絲毫不想讓自己頂一個找家長來主持公道的笑名。

  “畢竟昨晚那件事，導演也隻是做了蘇欽烈的狗腿子。”

  聞念池道：“有這做狗腿子的勇氣，就得有勇氣來承擔今天的結果。”

  弗陵聞言，頭皮漸許發麻。

  “好歹是我頂頭上司，要是你惹惱了他，還不是我倒黴。”

  聞念池皺了下眉頭，實在是有些難以理解這畏手畏腳到底是從哪裏鑽出來的。

  好歹也是他們聞家的姑娘，總不至於做事如此唯唯諾諾。

  聞念池氣急敗壞：“他能對你怎樣？他敢對你怎樣？就他昨天誘拐未成年的你去酒吧這件事，足夠讓我將狠狠地唾罵個十天八天的。”

  弗陵微微一笑，將手機打開來看，是今天拍戲的通告。

  什麽時間點有她的戲，什麽時間點拍什麽。

  “我看了一下通告，今天有水下的戲。”

  她微微地笑著，將接下來的事情說全。

  “我把女主推了遊泳池了，男主為了報複我，讓自己小青梅高興，反手就把我推下去，因為我在這裏本就是全員惡人，所以沒人來救我。”

  本來，這個劇情在自己的劇本上是沒有的，編劇忽然加上，說是為了要為男女主角感情做鋪墊。

  這種情況就需要反派這個工具人了。

  隻不過弗陵覺得這場戲加的離奇。

  聯想到昨天這部戲女一號吳漪君給自己擋酒的事，身體還沒大好，怎麽可能就讓她今天下水？

  就吳漪君她能同意？她經紀公司能同意？

  昨天剛上熱搜，吳漪君粉絲都已經知道她喝酒出事的消息。

  雖說對外不曾公布有是因為酒中下了料才出的事，但歸根結底，粉絲認定，她就是病得很嚴重。

  說不定今天她粉絲就都全圍在劇組門口，等著給她送溫暖，這要是再知道她今天拍攝了什麽內容，還不得手撕了劇組，手撕了自己。

  再者說了，她昨日才幫自己擋酒，今天她為了演戲推她下水，不管怎麽樣都說不過去。

  所以啊，她得好好斟酌一下，到底是將來看著她在水下無人施救，還是讓她作壁上觀地一旁觀戲。

  聞念池眉梢擰得越發地緊了。

  “所以你當初到底看上這個角色什麽啊？”

  弗陵說：“無情無欲，不像全員傻白甜，看見男主就得眼冒金星湊上去，變壞的原因也是因為別人的無理取鬧觸怒了她。”

  她在劇中的人設本是男主訂婚對象，不過家族聯姻，男主另有所愛，她全身心都在挽救家族企業，拘不退婚這件事隻是因為她需要男主家族助力。

  說得不好聽的就是一個對他的錢另有所圖的壞女人，占著他心上人的位置不說還圖謀著未婚夫的小金庫，這還沒過門呢，換成哪個男人心底不膈應。

  不過弗陵就是瞧著這反派一心搞事業的決心。

  “說真的，這個劇本我看了好幾遍還是忍不住讓人反胃，當初試戲的時候看的人設和情節不是這樣的。”

  她無言以對地嘖了嘖嘴。

  “怎麽現在就變成了傑克蘇？怎麽上來一個女的就得喜歡男主？你說他是有什麽個人魅力，還是三分譏笑七分涼薄就撩動了廣大觀眾的心？”

  聞念池但覺好笑：“長大了就好了。”

  長大。

  多麽無奈的字眼。

  弗陵垂下眼簾，暗自一笑。

  小孩在長大，大人在變小，到底什麽時候才能做到意識同步？

  “你如果真心疼我的話，就給導演說一下。”她撫了撫肚子，暗示地瞟了一眼神過去。

  聞念池比劃了一個“我懂”的手勢。

  弗陵嘴角一耷拉，深深覺得她並不是很懂。

  “那你要我說什麽？”

  弗陵抬起小尾指，朝著她勾了勾。

  既然聞家有權有勢，那她就不妨作大一點。

  ······

  導演額角跳得有些厲害，顯然是因這事動氣了，手中的杯子也拿得不穩，指尖顫動，隨後便將其給扔在了桌上，臉上的神色變了又變。

  “什麽意思？不推女一號，反而要讓她推男主下去？這怎麽能夠無緣無故改劇本呢？”

  聞念池慢條斯理地說：“什麽叫改劇本呢，這隻是修改一下其中細節，反正目的都一樣，就讓反派更可惡。”

  導演嗬了一聲：“你不怕你妹妹將來上熱搜被罵死？”

  聞念池：“到時候就撤熱搜。”

  這點小事於她而言並不算什麽。

  再者說了，聞染顧慮的事情也對。

  今天這忽然添上來的劇情本就奇怪。

  吳漪君昨天夜裏還幫她擋酒，沒道理今天反而去得罪她。

  她聲粉絲多流量大，這件事要是被不明情況的人傳出去，還不得被她粉絲罵上熱搜反而。

  戲還沒開播，名聲就臭了，那以後自己還怎麽帶？

  就算是王者也帶不動。

  “何況，吳漪君剛生病出事，我剛才來的時候都看到她白著一張臉過來，你忍心她帶病工作還讓她下水？”

  導演當即道：“水裏的鏡頭到時再找替身就是了。”

  看來這今天還必須就拍了。

  又不是什麽重要的鏡頭，分明也可以換成別的時間再拍攝，偏偏要截取女一號還在病中的時候。

  聞念池這下也肯定了染染為何要說這裏有裏頭有鬼。

  搞誰都好，就是不準搞到她家頭上。

  “可有些近景，特寫，總不能全用替身代替？”

  導演叫苦連天：“聞總，你是有錢，但你想沒想過，今天拍什麽內容，劇組工作人員都是知道的，我這要是擅自改動的話，被不知情的人說出去，還不得以為是染染和男一號有仇，故意利用權勢逼迫我就範。”

  權勢加身，聞念池好笑不已。

  “別把自己說得太良善了，你心底要搞什麽鬼你自己清楚。”

  不顧導演繼續辯駁，她冷聲：“總之，我妹情況特殊，不能下水，否則你現在就可以把劇組搬離這個拍攝場地。”

  導演臉上煞白，晃過神來後，誠惶誠恐地應下了。

  他怎麽給忘了。

  現在這個排時間場地還是借用聞家的小洋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