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你家？”

  甫一進門，頗有種劉姥姥遊大觀園的感覺，真是看什麽什麽都新鮮。

  “嗯。”

  弗陵納悶地看她：“有什麽問題？”

  其實聞景兩家在建築上的風格不相上下，若是有見過景家，不至於會這麽陌生。

  難不成她連景家都沒去過？

  該不會迄今為止隻有嚴裎背著她去找過自己的親生母親。

  那她要是故意在她麵前將這件事抖摟出來，嚴裎應該會被捶死吧？

  畢竟在她了解到的事實裏，自從兩長輩的結合引發的是雙方子女的無法接受。

  可成年人的愛情不就是這樣，在他們眼底看來，年齡算什麽，畢竟在他們那個年紀大風大浪也都經曆過了。

  若說之前說為了父母，為了孩子，為了生活，那到了他們這個年紀，總該能為自己放肆一把。

  隻要彼此心生歡喜也就足夠，即便子女再不同意，那也隻是當做是人生千難萬險中的一小個。

  好歹，自己怎麽就那麽不盼著人家點好呢？

  嚴敏忽然問：“那蘭天昕和你是什麽關係？”

  弗陵抿了抿唇角，莫名想到蘭天昕還正就因為這件事生她的氣，她一時半會竟也不好將她們間真正的雇傭關係坦誠相待。

  說實話，她有些把握不好那個度，怕說得不好了，惹得嚴敏笑笑地說道：“就算你不說我也猜到了。”

  弗陵眼眸微微一挑，尋思著她哪裏看出來端倪了，這要是被蘭天昕知道了，還不得懷疑是她自己故意跟她老師說的。

  雖然她問心無愧。

  “沒有血緣關係的兩個人住在同一個屋簷下，你覺得會是什麽關係？”

  “她媽媽在你家工作。”

  弗陵微微垂著眼簾，心說這是做老師還是當偵探啊，怎麽眼睛這般尖？

  嚴敏歎了一口氣，心說，這個年紀的小姑娘多半驕傲，這兩人幸好不是一個班的同學，要不然真得出偶像劇裏才會出現的劇情。

  弗陵捧著一本筆記本看著，也不知道從哪裏搜羅來了，就放在客廳裏。

  翻來覆去都是寫著一些流水賬，買菜買肉。

  應該是家中管理廚房的管事吧，不過竟然將東西給落在這裏。

  莫名就讓她想起了來前一次不就也是自在這客廳找到聞先旭的書，意外發現了他沒被報送的秘密。

  而這次又讓她在客廳撿到東西，也不知道還能發現出什麽東西來。

  思及此，她都有些躍躍欲試了。

  嚴敏卻有些不知所措了，她來是為了見蘭天昕母女，以此了解轉賣學籍這件事。

  可到現在，不僅連人都沒見著。

  關鍵是這把自己請來的人反倒忙活著自己的事情去了。

  “她怎麽不在？”

  弗陵忽一頓，半掀了掀眼去看她。

  “不是都說了，因為你來，她很不高興，你過來這件事我沒跟她提前告知過。”

  “那總不能讓我在這裏幹巴巴地坐著？”

  “關鍵她媽媽也不在。”

  “去哪了？”

  弗陵搖頭：“我不知道，先等等吧，這個家裏經常走得沒個人影，我也不至於去追問一個管家私自外出去做什麽。”

  嚴敏就納悶了：“你不是這個家裏主人嗎？”

  “房主是我爸，再說了，就算是我家的傭人，那也是有彈性工作機製的。”

  弗陵淡淡地笑笑，禮貌性的，對她道：“我給去給你沏茶，您再做做，估計過不多久人就回了。”

  嚴敏一時語噎，看著她真的就當甩手掌櫃走了，心地越發鬱悶了。

  總不至於將她騙到家裏就甩手不管了。

  思及此，越發是坐立不安，更在這時，屋外忽然有了汽車的響動。

  腳步聲，說話聲，好像是有什麽人並步齊行往這裏過來。

  是有人往這裏過來了。

  “染染在家嗎？”

  “在的，大小姐。”

  好像是這個家裏傭人在同主人家說話的聲音。

  嚴敏忽然起身，匆匆往她方才走去的廚房。

  “好想是你姐來了。”

  弗陵微微愣了一下，這才放下手中的咖啡壺。

  “這才幾點怎麽就下班回家？”

  說著，看了眼手機上的時間。

  “你還有閑情逸致看手機。”

  弗陵不解，不過就是聞念池提前回來了，她幹嘛一副做賊心虛的樣子？

  “您也別著急，等下我姐要是問你，你就說是我找的課業輔導老師，如果說我是怎麽找到你的，你就說是通過蘭天昕的關係。”

  嚴敏一頭霧水：“什麽意思？”

  她又說：“教我說謊？”

  弗陵無語凝噎，倒了一杯咖啡轉身過去塞在她手中。

  “咱關注一點重點好嗎？你是為了什麽才來的？你要見的隻是蘭天昕母女，你”

  嚴敏無端被塞了一杯熱咖啡，本就不安的心越發焦灼不寧。

  弗陵笑著說：“你覺得我姐要是知道這件事，會偏幫誰。”

  一個是自己的親侄子，一個是家中傭人的女兒，她能幫誰，這個問題還用想？

  ······

  從沒瞧見過哪家小孩迫不及待給自己找老師的。

  而且還是之前對讀書這件事壓根提不起半點興致的人。

  “我不是說過了會給你找老師？”

  “這老師不好嗎？”

  “沒什麽不好，就是......”

  聞念池隻是心底錯愣不明，總覺得小孩是有什麽秘密在瞞著自己。

  畢竟平時裏的小孩眼神淡淡，對什麽事情都保持著無所謂的態度，如今忽然給自己找起老師來了就與她平日裏的慵懶完全匹不起來。

  這小孩怕是又不讓自己省心了。

  弗陵說：“她是蘭姨女兒的班主任，我想，她能將蘭姨的女兒都教得那樣好，那這個老師應該很不錯。”

  “她自己考多少分你又不是不知道？”

  “蘭天昕介紹的。”

  反正往別人身上推就可以，她也不至於去問蘭天昕原因。

  何況，那蘭天昕此時此刻也不知道跑哪個犄角旮旯裏窩著去了。

  聞念池沒有她的辦法，隻得同意。

  弗陵又提：“那我要蘭天昕陪我一起學。”

  聞念池樂得一環手：“你還要陪讀？”

  弗陵一頓，嗤聲：“什麽叫陪讀啊，什麽年代了說得那麽不尊重人，隻是一個人讀書多無聊，我找個人一起作伴怎麽了？”

  “隨便吧。”

  聞念池環著手，餘光瞥著那老師的方向，心底總有些擔心什麽。

  “但蘭姨女兒能不能同意我可不知道。”

  “她同意的。”

  弗陵想也不想就替對方把話說了，視線不自覺地落往廚房裏頭的方向，走廊盡頭的所在。

  果不其然，那人火急火燎地出來，凶巴巴地衝著自己過來，可不到眼前，就被嚴敏給攔下來了。

  “蘭天昕，老師知道你受委屈了，但......”

  話音未落，便見那人已經紅著眼眶。

  到底顧忌自己將要說的話有多重要，嚴敏抿著唇，歉意地衝著聞念池說了聲抱歉，就拉著蘭天昕往屋外去了。

  徒留廚房中兩姐妹各自捧著一杯咖啡看向人影消失在門外轉角。

  “什麽受委屈？”

  “可能是覺得我會欺負她吧，畢竟一個是雇主家的女兒，一個是雇主家傭人的女兒，而她們母女倆這麽多年來一直就住在這裏，寄人籬下，察言觀色，聽起來挺偶像劇女主的標配的。”

  聞念池微微側過頭看了她幾眼後，眉眼深邃，眼神漆黑暗然，忽地又轉回頭去，低著眉心喝起了咖啡。

  喃喃自語地說著：“我知道適合你的角色是什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