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賽的結果很快就出來了，意料之外的是，大半年沒訓練的人依舊可以取的小組第一的成績，讓人不得不重新審視他的能力。

  但能獲得這一優秀成績卻也在情理之中，畢竟他叫嚴裎。

  鄭彬聿極為驕傲且自負。

  當初他獨占鼇頭的次數不比今日缺少讚譽和鮮花，隻是今年他是以嚴裎姐夫，第一名親屬的身份共同接受這美名。

  嚴裎淡漠視之，懶得理會他這莫名其妙的驕傲和自負。

  鄭彬聿故意揶揄道：“哎，當初不知道是誰說，沒恢複他聲譽之前，他以後一輩子都不會碰弓了，現在是怎麽回事？多長時間沒練習，怎麽這一上手還能取得十環的好成績？這要是說先前沒練習，我鐵定是不信的。”

  瞥見他揶揄的對象半點沒有搭理自己，鄭彬聿拔聲道：“哎，我知道，麵子上那樣說說，私底下肯定是背著我們碰弓了。可是這發過的誓言違背的話，不怕遭雷劈嗎？”

  嚴裎眼泛寒星，不耐煩地看他：“你羅裏吧嗦的，到底想說什麽。”

  見她他總算是肯搭理自己了，而不是像這大半年來情緒低沉，性子古怪。

  鄭彬聿心滿意足道：“沒什麽，隻是今天怎麽沒發現你帶過來的那個小妹妹？”

  嚴裎微微擰了下眉頭，似乎因為想起來了什麽，眼簾低垂間，輕輕地顫了一瞬。

  “她在酒店睡覺。”

  鄭彬聿錯愕：“睡覺？”

  話音微微一轉，故意在那兩個字上拖長尾音。

  這邪惡的眼神一眼就能瞧見他腦子裏裝了什麽髒汙不堪的東西。

  嚴裎冷哂：“你腦子裏能不能就想點好的？”

  鄭彬聿訕訕地摸了下後腦勺，道：“我也想想點好的，但我就是控製不住胡思亂想，誰讓你找那個小的，竟然還是個未成年。”

  話音落，忍不住輕聲補充了一句。

  “嚴裎啊，想不到啊想不到，想不到你竟然喜歡養成的。”

  說起來，這件事可千萬不能被他姐姐知道。要不然這估計都得拉著自己，去看爸媽的祖墳裏看看是不是冒青煙了。

  若不然怎麽會讓二十多年來一點都不開竅的某人忽然就搖身一變，連人女孩子都給強留在身邊，做出這種欺男霸女的行為。

  嚴裎懶得解釋，跟這樣腦子裏不幹淨的人也解釋不清楚什麽。

  提起自己的弓後準備要走。

  孰料鄭彬聿今天就像個跟屁蟲一樣，走哪跟哪。

  “剛才你是說她人就這樣一直在酒店睡覺是吧，怎麽就沒來看你比賽？”

  嚴裎聲線淡淡：“她為什麽要過來？”

  “是因為沒票嗎？讓她來找我啊，我總有辦法將她給弄進來內場看比賽的。”鄭彬聿擺出一副樂於助人的表情。

  “我看你真是鹹吃蘿卜淡操心。”

  望著他疾步離開的背影，頗有種落荒而逃的感覺，鄭彬聿忍著笑意衝那處喊去。

  “哎，你去哪啊？就這樣走了，我這話還沒問完呢？”

  “回去跟她說我有進入內場看比賽的辦法，讓她別一直悶在房間裏，別長草了。”

  ······

  秦觀本來準備回房間，卻在酒店電梯門口見到正提著一大袋外賣塑料盒的徒弟。

  這要是別人在比賽後吃這些垃圾食品也就算了，偏偏是自己的得意門生。

  “就吃這些。”

  嚴裎將東西往後藏著，但已經避不過他的眼。

  該被看到的自然都已經看得一清二楚了。

  雖說是被抓包，但這人卻半點戰戰兢兢的情緒都未能從臉上捕抓得到。

  秦觀麵帶微笑：“這次隊裏難道不包吃住？”

  嚴裎道：“不是高熱量食物，隻是早餐。”

  秦觀聽他還敢辯駁，瞬間一抬手要檢查是不是背著自己吃了什麽油炸食品。

  哪知道得意門生卻是光明正大，毫不心虛地將東西提到他麵前任由檢查。

  秦觀一時半會卻沒了那種檢查的衝動，畢竟當事方都敢這般無愧於心了。

  “我也不是硬要幹涉你，畢竟這還是在比賽期間，注意病從口入。”

  嚴裎點了點頭。

  秦觀見他難能這般乖巧不反駁，心說或許是因為前回禁賽了大半年將他心底那股傲勁給磨了不少。

  他心中也頗感安慰，畢竟年少成名，輕狂有過，傲慢也有，也曾偏執地追求過什麽，一往無前，不撞南牆不回頭，少年的狂妄和固執在他身上顯得淋漓盡致。

  如今難得有這些挫折和磨礪，千金難買的教訓，這將也會是他人生中一筆寶貴的財富。

  “對了，剛才你師兄跟你嘮什麽呢？”

  嚴裎聽到那人又開始不耐煩，道：“一些沒用的廢話。”

  秦觀笑說：“也對，你師兄這個人，嘴裏總是沒能聽到任何實用的。”

  說到此處，秦觀忍不住誇了誇他，剛才在賽場結束後沒有來得及說出口的話，道：“剛才的初賽不錯，長時間沒碰弓了，突然讓你發揮，有這樣的成績，出乎我的意料。”

  嚴裎麵色淡淡地點了點頭。

  秦觀明顯可以感知，雖然站在他麵前聆聽教誨，但實際卻是身在曹營心在漢。

  話音一轉，秦觀快速收斂起臉上的和顏悅色。

  “但你別以為這樣就結束了，之後還有初賽，還有複賽，還有半決賽和決賽。”

  “真正能讓你挺入奧運會名單的是最後一次比賽機會。在那之前的每一步，你都必須做到最好。”

  嚴裎：“我知道。”

  秦觀搖了搖頭：“你不知道。”

  訓話的人氣急敗壞，被訓的人反而越發地雲淡風輕。

  秦觀道：“你現在的精氣神還是散的，你還在生我的氣，你還始終認為，之前的處罰對你不公。”

  “我知道你這次忽然被叫出來充人數，你很不甘心，但你要記住，這次機會，我能放在你身上，但也可以選擇別人，為什麽偏偏要讓給你，不讓隊內其他一直沒有放棄過訓練的孩子，你想過沒有？”

  嚴裎眼底深邃的瞳色愈濃。

  “你骨子裏就是個不撞南牆不回頭的性子。若是得不到真正的公平，之前的委屈沒有得到任何申述，你不會甘心。”

  “可這世界上又哪裏會有什麽絕對的公平？你越是要追求所謂的一碗水端平，是絕無可能的，每一教練都會有自己私心的存在。”

  “這次我的私心裏將這個參賽的名額讓給了你，隊內已經有很多人不滿了，除非你能做到最好，做到極致，發揮好自己的每一步，若不然，像今天這樣的比賽，會是你人生中最後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