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1章 哪個狐狸洞裏跑出來的16
作者:步步為吟      更新:2021-01-01 00:40      字數:3812
  徐靜晚上就拉過弗陵去了花房竊竊私語,神色擔憂地詢問。

  “你和齊少辛之間是有矛盾嗎?”

  弗陵道:“沒有,就算有,也是些小事,我能應付得來。”

  徐靜又摸了摸她臉,愁眉不展地看著她:“我的小可憐,這老漂亮的臉可是我這輩子最精彩的傑作......”

  “......”

  話音一轉,她又緊張道:“但你做得很對,這種時候,我們母女倆根基未穩,你父親的同情和憐憫,才是我們在這個家裏安身立命的根本。”

  弗陵輕輕地笑了笑,拉下她的手。

  “那樣真的能靠得住?”

  徐靜搖了搖頭,拉過坐在石凳上,手覆在她發頂。

  她剛洗了頭發,散在肩上,之前還胡亂地用手打著,拍掉發梢上的水珠。

  在徐靜看來亂糟糟的,再好的發質也禁不住她這樣挫,過去家裏是沒有吹風筒,她才這樣族譜,但現在家裏不僅僅有吹風筒了,這種行為卻始終改不過來。

  生在福中還不知福,真讓自己不知道該怎麽訓她。

  “一時半會靠得住,可誰有能肯定那個男人能一輩子隻對你一個人一心一意,要是女人隻能靠男人的憐憫過上一世的寵愛,那就不會有那麽多女人提出離婚了。”

  弗陵笑笑:“我又不傻。”

  她其實挺佩服徐靜的,她清醒,克製又理智,知道自己想要什麽,該怎麽得到想要的東西。

  她也可以在齊邧麵前甜言蜜語,也能夠在貴夫人麵前遊刃有餘。

  她的容貌給齊邧,以至於所有男人都想要得到的尊嚴和體麵,也能柔情似水,楚楚可憐地當一朵任人保護的菟絲花。

  然而在男人疲憊倦懶的時候,她便是那溫柔的港灣,釋放所有的柔美和強大,護住那疲倦的旅人。

  她隻用短短的時間便已經在這個家裏夯實了基礎。

  “那你和宋硯......”徐靜想起今晚在三樓陽台往外看到的那一幕,說:“我可是看著他一路跟在你身後,要說一次兩次可以說是巧合,可要是天天這樣......”

  弗陵緊抿著唇:“我已經盡量在跟他保持距離了,但也沒辦法控製他別跟著我吧,要有那本事......”

  話音驟然一頓,弗陵瞥見那牆頭一個鬼鬼祟祟的身影,無奈地歎了口氣。

  “我要有那個本事,就不會現在還對他避而遠之,偏偏他就跟個癩皮狗一樣,要不你去幫我找個藥,我明天毒死他去。”

  徐靜狠狠地戳了下她額頭,“要我給你送牢飯我可不樂意。”

  說實話自己也沒想清楚到底要怎麽安放宋硯這一個人,畢竟他家世就擺在這裏,真正的權貴之家,鍾鳴鼎食。

  難道她不樂意看女兒將來嫁入高門大戶?

  不過是擔心她遇人不淑,更不願意看她步自己的後塵。

  徐靜似是想起來了什麽,掌心輕捂了下腦門:“對了,快去,你爸喊你去樓上。”

  弗陵皺眉,不太耐煩道:“他找我怎麽回事?”

  徐靜雙手搭在她肩膀將人帶回:“估計是要問你,這麽久了一句爸爸都沒聽你喊過。”

  “……”就他也配?

  ······

  書房內,齊邧看著她就站在離著自己五六米距離的書桌前,不由失笑。

  “我有那麽可怕,走近一點。”

  弗陵邁了幾步過去,三步,又再次停下。

  齊邧卻是感覺這次的距離比起到之前反倒是遠了。

  他和他的孩子看著很近,其實離著很遠,細細想來,當初她出生的時候還是他從護士手中接過來抱在懷裏,小時候的樣子到底是如何地冰雪聰明,都記不起來了。

  “您找我,有事?”

  還用其了尊稱了,齊邧但覺可笑可悲。

  齊邧捏了捏困乏的眉心:“對不起。”

  弗陵嘴角的疼痛已經不怎麽明顯了,就是還有一點點紅,估計要到明天才會消去。

  “哦,我沒放在心上。”

  看著她一副輕鬆釋然地說“我沒放在心上”,卻不是一句“我原諒你了”,齊邧的心更是五味雜陳。

  “那你當時為什麽要出來替她擋著?”

  弗陵搖頭:“我也不清楚。”

  齊邧不信,合上桌上正看著的公文資料,抬著眼,認認真真地想要從這個與她有著極深的血緣關係的女孩子。

  他們有世界上至親的血緣,可心卻離著遠遠,不止是他,他連跟少辛、少晨兩姐弟依舊找不到任何話題。

  然而這其中少不得是因為他們倆母親的關係,自己從小對這兩個孩子也失了幾分關切。

  可小女兒不一樣。

  他對於她的降世,雖然說是出乎意料,但抱住她的那一瞬還是感覺到初為人父的喜悅,那種欣喜是在前兩個孩子身上沒有感受到的。

  從他將她們母女倆給接回家後,就想方設法找到當成那種感覺,可直到現在依舊沒有體驗到那種心靈的悸動。

  齊邧道:“不清楚?這可不是什麽好的理由。就齊少辛平時對你怎麽樣,可一點都沒逃過我的眼睛,他都那樣對你了,你怎麽可能一點恨都沒有?”

  弗陵道:“我恨她又有什麽用,她也不是始作俑者。”

  齊邧心中一滯,嗤笑出聲,“言言,這就是你迄今為止不肯喊我爸爸的原因。”

  弗陵說:“我從小到大對那個詞都沒有什麽特殊的概念,我媽從小帶我到大,即便你當時沒有施恩將外賣帶到這裏來,我們母女倆也不至於餓死在街頭。”

  “喊一句其實也不是什麽很難的事情,我媽為了我能過上好日子,都已經委身在你身邊,我也希望你能對她好一點,所以喊你一句並沒有什麽大不了。”

  “如果你想的話。”

  她彎了彎唇,在笑,眉眼彎彎,笑起來像月牙,像個真正十八歲的少女,活在沒有心事沒有憂愁沒有煩惱的日子裏,活潑又調皮。

  齊邧心髒處瑟縮了一下,可悲道:“我對你們母女的好,不是要求回報。”

  弗陵點頭:“我知道,是補償,補償你自認為對你的孩子們缺失的父愛,彌補你心中沒有在小孩子還沒形成正確三觀的時候從旁引導。可你不止我一個孩子,你要先彌補的是另外兩個小孩。”

  齊邧覺得自己錯了。

  或許從一開始答應和那個女人結婚起便錯了,或許他就不會讓自己的孩子缺失父親自小到大的陪護和照顧,或許他就不會像現在一樣,即便有孩子依舊沒能感到任何為人父親。

  齊邧道:“你能不能給爸爸一個機會……好好補償你和你媽媽?”

  “可以。”

  弗陵笑了,但還是答應,而且很幹脆。

  ······

  回到花房,便發現那牆頭隱約還有動靜。

  “你竟然還在。”

  她原本隻想來看看那人走了沒有,以此驗證自己心底的一個想法。

  看來自己對他的想法還是過於淺薄。

  明月高懸,月色皎潔,溫柔的光斑灑落在他身後,他就直接坐在高高的牆頭上,分開兩隻腿,手肘撐在膝上,目光似抬非抬,眸光淡淡,似睡非睡。

  似乎已經學會了如何在牆頭上擺姿勢比較帥氣逼人,可那張臉就擺在那裏,不管是什麽樣的坐姿,總讓人挑不出來半個錯字。

  “有毅力。”

  “什麽鬼?”

  弗陵搖頭,沒解釋。

  這熱臉貼冷屁股那麽久還能不以為然的,真是不得不說他一句受虐體質。

  宋硯卻一副看穿的表情,嗤嗤笑,又咧咧嘴。

  “過來,有好東西給你。”

  弗陵狐疑地抬頭過去。

  宋硯皺眉,晃動了下自己手中握著的白色盒子:“賠你的手機,我在這裏等了快大半宿,就是為了將手機賠你,快過來,要不然我砸過去。”

  這霸道強勢的語氣,到底誰賠誰東西?他要是不把自己整得跟個二世祖一樣,也不會招弗陵這般嫌。

  看在手機的份上,弗陵勉強過去。

  宋硯扯了下唇角。

  弗陵理所應當地挺胸抬頭:“我應付得的。”

  誰讓他把自己手機給弄壞了,到現在還開不了呢,再拒絕他的賠償就未免過於矯情了。

  宋硯將盒子套在一個掛繩上,是為了安全將手機給送出去,緩緩將手機給放了下去。

  等她接過手機盒子時,白皙細膩的指尖正解開盒子上係著的紅繩。

  弗陵並沒有立即拆開包裝來看到底是什麽,照他這樣的身份應該不會給自己一隻七八十年代的大哥大。

  將手機握著手上後同他道了聲“可以”,是想讓他收回繩子。

  可抬頭看過去時,宋硯目光深邃複雜。

  弗陵挑眉,目光帶著幾分詢問。

  想收回去?沒門。

  “誰打你了?”

  “......”

  “齊邧?還是齊少辛?”

  弗陵手抵在唇邊,皺了皺眉:“你小聲點行嗎?非要搞得所有人都發現你爬牆是不是?”

  宋硯熄聲,看著她臉側的紅印:“誰欺負你就欺負回去,這才是你的作風,拿出對付我那張牙舞爪的語氣,不要對著誰都唯唯諾諾的。”

  弗陵笑,點頭。

  總算是說了句她也十分讚同的話。

  宋硯扯了扯嘴,真心不知道她怎麽還笑得出來,手托著腮,手肘壓在自己左邊膝蓋上。

  “我冥思苦想了很久,有一個重要發現,想知道嗎?”

  “不想知道你就會不說?”

  弗陵嗤聲,抱著新得的手機徑直走到秋千架上坐下來。

  宋硯托著腮道:“你在這個家裏過得不開心?”

  這也能稱得上發現,他對自己的標準定得可真低。

  弗陵敷衍地回,打開手機盒:“這是個好問題。”

  宋硯凝視著她:“既然不開心,有沒有想過要改變?”

  弗陵雙腳都盤在秋千架子上,因為後背有靠背,她可以放下心來將整個後背貼上去,人在低空中一蕩一蕩的,整個人身心也不由得放鬆了下去。

  想著他口中說出來的這句話,她眯了眯眼說:“我需要一筆錢,能讓我和我媽安享晚年。”

  “我可以借你,當然你畢業後得還給我,利息我就不跟你算。”

  “我不跟男人要錢。”

  宋硯唇角掛笑:“那要跟誰要?齊邧?”

  弗陵閉著眼睛也笑了笑:“怎麽?不可以?齊邧才是生我養我的人,十八年來沒有盡到養育的責任,現在,讓我就這樣離開,這不可能。”

  宋硯抿著嘴,不置一詞。

  聽到亂糟糟的聲音,好像還是自家裏傳出來的。

  弗陵跳下秋千,低聲說,“好像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