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就這樣被坑蒙拐騙地送去醫院。

  雖然一開始也鬧過一陣脾氣，但隻要看著胳膊病床睡著的是相思後，也試圖讓自己接受下來這個事實。

  檢查身體，做術前準備這些是配合的，但隻要一有人提起手術兩個字，老太太就跟驚弓之鳥似的，嚷嚷的聲音就差把這一層病房的病友給驚著了。

  好不容易等老太太同意上手術台了，醫生便緊忙將手術時間給安排在今天下午。

  畢竟老太太精神狀態不好，喜怒哀樂說變就變，前一秒說好的事說不定下一秒，所以醫生也建議，盡快將老太太的手術給做了，免得日久生變。

  霍元慎隨護士出去辦理手續，繳納費用時，老太太床頭邊便由弗陵陪著。

  “我想吃雪糕。”

  “要不然我不手術。”

  “可你要做手術了，好像手術前吃東西不好。”

  弗陵斟酌了許久：“要不我買了等你手術好再吃好嗎？”

  “不好，我就要現在吃，吃完才有力氣上台。”

  她知道老太太要做的是眼部手術，眼睛上的問題，手術服難度也不高。

  但醫生考慮到她自身有多種並發症，年紀大了，做手術的話總少不得有一定的風險。

  “你要不要看我拿冠軍？”

  她蹲在老太太病床的床尾巴上，手揪著她的衣服袖口。

  老太太身子定住，忽然愣愣地看了下她。

  “我收到一個節目組的邀請函，是水果台主辦的一個舞蹈比賽，過去已經舉辦了有兩屆了，要說這個節目的印象力就跟你以前看過的流量和話題度第一的選秀節目不相上下，對方製作人已經三顧茅廬了，一直勸說我去參加，據說節目報酬可不低。”

  其實她已經動了心，因為酬勞不少，再者，原主當初的遺願就是出道，除了這一條外不曾想過走演員的方向。

  她本身舞蹈功底本來好，當初在參加前一個綜藝選秀節目中，導師還曾驚豔於她這還隻是舞蹈的業餘愛好者就有如此高的舞蹈天賦。

  而這一次機會可以說是為她的量身定做，在她長途爬涉，絕望瀕臨的時候為她送上一捧水源。

  霍老太太眯了眯眼看她：“你要去參加嗎？”很快就把吃冰淇淋的事給拋到九霄雲外。

  雖然她是笑著說這件事，但眼底的隨意和散漫，好像是並不太將這一件事給放在心上。

  弗陵勾著眉尾睇過去一眼，問：“你想看我拿冠軍嗎？”

  霍老太太迫切地點點頭：“想，我當然想，我知道水果台的節目都是很有含金量的，之前我見你總是因為之前的事悶悶不樂的，就擔心你走不出來，但你現在如果能找到目標的話，我絕對是第一個支持。”

  弗陵彎了彎唇，發自內心地道：“好，我拿冠軍回來給你當禮物，但在此之前，你必須答應我，讓眼睛好起來，好不好？”

  兩人都穿著一模一樣的病號服，親切的樣子看起來就像是母女。

  如果沒有霍元慎的話。

  一聲咳嗽，打破了兩人間溫馨的一幕。

  老太太橫了一眼過去，含怒帶怨。

  霍元慎卻是盯著自己敲，仿佛是她剛才在老太太麵前說了什麽貶低自己美化他人的話。

  弗陵摸了摸鼻子，下了床後，蹬上醫院發的拖鞋，對老太太神神秘秘地說。

  “那我出去一趟。”

  不用說明兩人已經心照不宣，這是要去給老太太買雪糕了。

  老太太心情稍稍好起來，沒有因為霍元慎的進入而改變一點一滴。

  她接受手術，不管醫生嘮嘮叨叨地說些什麽，統統一股腦地應承下來。

  醫生走後，又剩下那個老太太心底最煩的那位。

  母子倆大眼瞪小眼，幹巴巴地說著話。

  “你們剛才在說什麽？”

  “不告訴你，就不告訴你。”

  “那她去做什麽？”

  “關你什麽事。”

  霍元慎舌尖抵了抵後槽牙，輕歎了口氣。

  “您要真那麽喜歡她，就問問她願不願意給你當女兒。”

  “至於我，您不把我當兒子我也不怨你，我會每一個月按時給你生活費，但我就不住在那個家裏，免得招您埋怨。”

  “如果她願意給您當女兒，那就讓她搬過去和您一起住，以後就你們倆一起生活，除非萬不得已，我不再幹涉你們任何事情。”

  “但有件事我必須告訴你，正所謂久病床前無孝子，你要知道，不是每一個人都能像我一樣心甘情願地照顧您的。”

  霍老太太：“......”

  正所謂殺人誅心，在這一點上霍元慎從來就沒有輸給過任何人。

  ······

  被定義為“孝子”的人卻在一處冰淇淋流動攤販麵前排隊。

  今天是聖誕節，不到晚上街上便已經熱熱鬧鬧的了。

  等了有小半個鍾頭，弗陵才將冰淇淩等到。

  一個草莓，一個海鹽，她拿了兩筒，特意要了最大的分量，奶油上頭還點綴著奧利奧碎末。

  一個無疑是給老太太術後準備的，但也不知道她能不能吃甜的。

  如若老太太不能吃的話，那便隻能全部落入自己的肚子。

  全然不在意自己生理期不能吃冷的，就如同她平時叨叨別人一套一套的，可等到自己了，卻總不甚在意。

  存在一種僥幸心理，如同老一輩人認為的賤名好養活。

  手機裏不時有來電，她知道是誰的，就是不想去聽。

  她母親不知道這回是聽了誰的介紹，硬是要讓她現在去相親。

  不知道她身體還不舒服著嗎？

  好像除了老太太知道，沒人真正關心過她怎麽樣。

  但對方接二連三地打過來，將手機來電和微信信息霸占得滿滿，便是讓她想刷刷微博，做點別的事情都不成。

  弗陵無奈答應，反正都避不過了，還不如接受下來，也免得將本來就岌岌可危的母女關係搞得一敗塗地。

  相親的時間已經定了，就必須在今天，說是對方未來三個月內因為工作緣故要出國一趟。

  這次要不是看在媽媽的麵上，要不然他也不會擠出時間來見你一麵。

  母親的原話不時地在腦海中徜徉回放。

  弗陵麵色淡淡，早就沒了什麽喜怒。

  地點由她來定，就在醫院對麵的咖啡屋裏。

  弗陵是順便去咖啡屋旁邊的花店買一束康乃馨，老太太術後看到興許能換個心情。

  相親對象倒是比自己先到。

  弗陵是先去買花，準備先找個地方放好，哪知道相親對象卻誤以為這是給自己的。

  “我還從沒收過女孩子的花。”

  比起他的自作多情，弗陵心情卻微妙了許多。

  來人不是別人，正是趙氏企業的太子爺，那天給孔瑤瑾賠付違約金的那一位。

  弗陵眉心深擰，眸光黯然了幾分。

  “趙蘄，你也是被家裏人逼來的？”

  趙蘄搖了下頭，從座位上起身，繃緊的下頜線舒展開柔和的線條。

  “不是，聽說你著急找結婚對象，連人品三觀都不在意，我便來了。”

  弗陵道：“我家要的是入贅。”

  趙蘄若有所思地想了一下：“可能有點麻煩，但那種事就留給我們兩家大人日後坐下來再去好好商量。”

  “咱沒戲。”

  顧家趙家兩家可謂是旗鼓相當，雖說合作共贏，但趙家多是傾向於影視等文化產業，跟顧家走的路線不同。

  而顧相思的外公，又是個老迂腐。

  弗陵走到位置上，將康乃馨拍上桌。

  “我知道，但我迫切需要一個聯姻對象。”

  弗陵托腮，想到要是孔瑤瑾知道這件事不知道會作何感想：“朋友妻不可欺，你回去吧。”

  “......”

  趙蘄：“為了掩護瑤瑾，我必須有一個名義上的未婚妻，而你，不正也是在為家裏人反對你事業發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