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這所野雞公司的員工也就四個，包括三個藝人，一個經紀人，再加上這麽一個老總，就構成了一所小社會。

  弗陵低著頭任由他訓，給他的感覺就是唯唯諾諾。

  等他罵完了，氣得說不出話來了，便一屁股坐在老板椅上，架著二郎腿，點開一條劣質的香煙在抽。

  “還回來做什麽？”

  弗陵：“不是您打電話催我回來解約？”

  彭老板手上猛然一頓，打火機擦過香煙，泛著一絲細微的火星。

  竟還是真難以置信，她昨天還說迫不及待地想要出道，現在卻敢到自己麵前說起節約的事情來。

  “腦子崴掉了是吧？”

  他冷笑，將香煙的灰磕在香煙盒裏。

  “之前我們簽訂了合同白紙黑字都寫得一清二楚，公司對你們有安排，要無條件服從，不能辜負公司對你們的培養。”

  “現在隻不過是讓你去陪一下酒，又不會缺斤少兩，你就給我鬧解約，那麽公司之前請那麽多老師給你們教課的錢不是都白費了？”

  那些老師，不過都是從藝術學院裏找來的兼職大學生，價格怕是便宜得很。

  不過卻總是誆她們說這是哪個明星的編舞，那又是哪個明星的編曲。

  現在的她又不是什麽剛入社會的小年輕，一頭熱地相信他的片麵之詞，聽得多了，也會去查，一查下來，事情不就露了餡。

  可哪又有什麽用？

  但凡質疑一點就會被對方提出解約要大量賠償金為由，常常將她們給嚇得不知所措。

  “這要是放在古代......”

  弗陵清澈的聲音從他一片暴躁的怒罵聲脫穎而出。

  “你就是個開妓院的老鴇，隻不過你是男的，說老鴇有些不太貼切。”

  話說到這一份上，那就是要水火不容嗎，你死我活的地方。

  彭老板擰了下眉頭，忽然嘴角輕輕抽了抽，向來就知道用什麽方法能治得了這種人，轉身就從抽屜櫃裏取出一份合同，甩到了桌上來。

  “解約合同就自這裏，你看著，簽字吧。”

  弗陵遞過去一眼。

  彭老板咬著香煙看著她，嘴角輕抽，雙手十指交疊而握，拇指碰觸著：“怎麽？不說話，啞巴了是嗎？”

  弗陵笑：“解約，我是拿不出賠償金的。”

  彭老板挑眉看了她一眼，今天真是奇怪，莫名總覺得眼前這個小姑娘有些換了個人的樣子。

  過去單反自己提出解約，她不都是要抱著自己的大腿，求他不要解約才是。

  今天這是吃錯藥了？

  “那你是不是還想讓我做個好事，這件事就不跟你計較了，我跟你說，沒門。”

  彭老板氣得脖子一片通紅，脖上褶紋明顯，怒不可遏地對她道：

  “就因為你將李總一個人給扔在冷冰冰房間裏，現在他氣得很，原本打算給我們公司的投資也給了別人，那麽大一筆錢，我不跟你要已經算是網開一麵了。”

  弗陵說：“我不是這個意思，但我的確是出不起這筆違約金，可我還想工作。”

  彭萬裏一聽前頭那幾句簡直就是皺著眉頭，還真是我弱我有理了，什麽都不想付出就隻想要占便宜了。

  但聽到最後，她說“想要工作”，心情明顯比起剛開始愉悅了幾分，靠著椅背，慢悠悠地語氣說起。

  “想工作啊？也不是沒有可能，去跟李總道個歉，還是昨晚那個房間。”

  昨晚就因為這小丫頭給跑了，自己為了消釋他的怒火，不得已將公司另外一個小丫頭給送過去。

  那個丫頭可比眼前這個省心得要多，不麻煩，更沒有任何鬼心眼，不管自己讓她做什麽，都一如既往地去做。

  弗陵將解約合同拿在手裏，看了眼解約後要賠付的賠償金，確實讓人為之咋舌，說：“我是不會去的。”

  彭萬裏摸著下頜冷冷一笑，環了環手看著眼前這人說：“姑奶奶，你不會還想要我供著你吧？”

  弗陵從身前的斜挎包裏取出一張宣傳海報放到他麵前：“您先看個東西。”

  彭萬裏眉心深擰，不太耐煩地將宣傳海報給拿在手上觀摩。

  “這是我剛才在公司樓下看到的有人在發傳單，樹莓台要舉行一個綜藝選秀活動，麵向年滿十八周歲的女生，不限國籍，不限個人或者團隊，不論專業與否，隻要你有一個成為萬眾矚目的夢想，隻要你有一技之長，隻要你敢參賽就可以得到在電視機麵前露麵的機會。”

  彭萬裏錯愕地看了她一眼，將海報給放在桌上，指尖用力地戳了兩下。

  “你不會是想去參加？這種浪費時間的事你還是打消自己的想法得了，根本就是投錢玩娃娃機的遊戲，你玩不起，我更輸不起。”

  他清楚，這種選秀綜藝節目最後能出道的，不外是那種靠粉絲給投出來的藝人，而粉絲之所以會那麽多，多半是又得靠投錢，或者票數作假，摻水。

  可就自家這幾個，根本就沒有任何粉絲基礎，別說讓自己給她們花一點錢了，就她們幾個的才藝，自己可是清楚得很，根本就是個花架子。

  弗陵一開始就猜測到他會反對。

  畢竟他經營這一家娛樂公司，養了三個女孩子，根本就沒真心想過要培訓她們成為藝人，無非就是騙年幼少女無知罷了。

  “您先聽我說，不止我想參加，我是想讓我們公司三個女孩子都一塊去，以團隊的形式。”

  彭萬裏蹙眉頭，似是在想些什麽事情。

  弗陵右手卷著剛才那份解約合同，左手手心搭在自己右手手腕處。

  “你想你也應該知道，在剛剛過去的半年中，已經湧現了《創造營》《練習生》等多部現象級作品。

  這兩檔節目在造星能力、運營模式上麵的突破，成就了國內造星產業的裏程碑，更是捧紅了不少明星出道。

  現在的綜藝選秀節目有多火，就算我沒有競級到最後，至少露了麵，隻要有話題度，公司的招牌打出去了，你也不用總費盡心力去給公司找融資。”

  “而且，參加的人，就算最後沒有成功出道，每個月聽說還會有錢的。”

  彭萬裏挑了下眉頭，“真的？”

  但凡聽到錢整個人就又激靈了，還真是讓人可笑可歎。

  弗陵抿著唇，微微笑了笑。

  “嗯，會有，多少我就不清楚了，但隻要能夠通過海選，最後我們拿到了錢，不還得跟你三七分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