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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隔天，早上天氣陰沉沉的，飄起了雨絲子，烏雲漸漸覆住整個天穹。

  因為暴雨的緣故，大多數同學回校得比平常得晚。

  弗陵因為住在學校附近的酒店，早早地便到了，隻不過因為一路上都被雨水打濕了褲腿。

  班級門口，覷見孟叔同靠站在班外，落了一肩的雨。

  旁邊靠著一把黑傘，興許是因為天色陰沉，氣溫驟降的緣故，他眼瞼下，也被烏雲給壓著，帶著幾分冷涔涔的陰冷。

  他環手，貼牆而站，平時習慣性戴著耳機聽歌的動作，今兒也不再見。

  弗陵心口微微一顫，笑笑地同周遭過路的同學打過招呼後，朝著他走了過去，心底漸漸發虛。

  孟叔同嗓音微啞：“昨天和你見麵的是誰？”

  弗陵腦子泛過一絲靈光：“網友奔現。”

  孟叔同他眸底的光有些淡了，眉骨嶙峋，眉峰淩厲，麵無表情的語氣說：“孟襄，再給你一次機會。”

  顯然是沒再信的。

  弗陵鼓了鼓腮幫，尋思著，若是他好好說，別總是繃著個臉，她好歹也能好好回。

  可你看看他，總是一副我欠了你一百萬的樣子。

  弗陵故做氣惱，挑了挑長睫過去看他：“都說了網友奔現，你要不信我也沒有辦法，何況你管那麽多閑事做什麽？爸媽都沒你這樣多事，我們不是在冷戰嗎？不過隻是撿了我而已，還以為真能包辦我的一切？”

  徑直走開去。

  可那話一脫口而出後，弗陵心底滿滿當當的全是悔意，一整天都在想方設法回去後要怎麽道負荊請罪。

  何況還是聽了陳勝美跟他說，昨日他是真的很擔心她出事，若不然今天一大早也不會在班級門外守著她。

  畢竟孟叔同是關心自己這個做妹妹的才會在意她的去處，要是換成別人，就他那淡漠的性子怎麽可能追根究底那麽多？

  可她還出口傷人。

  隻是，還沒等弗陵準備去道歉，又有太多的事接踵而至，壓得她根本無從處理和他的矛盾。

  自從範寅和王蕾說了那日在咖啡館的見麵後，他便對孟襄起了濃鬱的好奇與欲望。

  他向來就不對自己的欲望做出任何約束和管控，但凡想要得到的東西，絕對會想盡一切手段來得到。

  可孟襄，一直在吊起他作為男人的好勝欲。

  對於他的表現，王蕾知道得一清二楚，可自己什麽也做不了，隻是心底徒增怨念罷了。

  不說年紀比他小上六載，作為他的學生，作為自己主動上了心，又對他欲罷不能，王蕾根本就左右不了他的想法。

  左右不了對方，倒可以把心底的怨念施加在弗陵身上。

  弗陵一瞬間就像是死了一樣，像一塊死氣沉沉的棉花，你拍一下，沒有任何彈性，就算跑到她麵前去張牙舞爪，對方也絲毫沒有任何作為。

  反而還是笑笑地望著你，可那絲笑中，全是綿裏藏針，口蜜腹劍。

  “沒事的，我沒事。”

  “我們隻是在開玩笑的，她沒有惡意。”

  “蕾蕾是我最好的同學，我不許你們這樣冤枉她。”

  這樣的她更是讓王蕾一肚子的怨氣無地發泄，更讓她在同學麵前完全變成了一個妒婦。

  可笑，自己的成績向來是名列前茅，即便這段期間波動了些許，但也好過文理偏科的她。

  她會嫉妒，不過是無稽之談。

  ······

  明天就開始放假了，為了讓出教室給高三考生高考。

  一二年級的學生都放了五天的假期。

  弗陵那天晚上夜自修結束，帶著賠禮去接高三那位下課。

  孟叔同麵無表情地掠過了自己。

  弗陵一時唉聲一歎，恨不得狠狠甩上自己兩嘴巴子。

  別人家的高考生在臨考前都是家裏人負責哄著對方的，生怕對方情緒崩盤，可自己倒好，這都做的什麽事？

  劉俜發現了她臉色的不妙，又望著走遠了的孟叔同，說：“他今天脾氣很大，你知道發生什麽事了嗎？”

  弗陵：“我惹他生氣了。”

  “所以現在是來負荊請罪的？”劉俜訝異了一聲，指著她手上捧著的奶茶，搖搖頭：“妹妹，男人生氣和女孩子生氣，性質是不一樣的。”

  弗陵抽出吸管戳在奶蓋上，一邊喝一邊悶聲說：“那他生氣了，該買什麽哄？”

  劉俜挑了下眉頭，“為什麽一定要哄？”

  弗陵：“他要高考了。”

  劉俜：“就這？”

  弗陵挑了下眉後，一本正經地對他說：“不可以？高考是人生大事，你難道不高考？寒窗苦讀十多年不就為了這麽一次機會。”

  劉俜忍不住樂，流裏流氣地笑：“我要是考不上也可以複讀。”

  “算了，我可不想我哥再跟我同個學校。”弗陵抿了下唇。

  被壓榨多年，早恨不得單飛。

  回家時，比平時晚了至少半個鍾，養父母都有些擔心，問了孟叔同，他又說什麽都不知道，氣不打一處來。

  正緊張間，弗陵大包小包地回家，隨在身後的還有劉俜。

  劉俜笑笑地同孟良平夫妻打了招呼後，自我介紹。

  “伯父伯母好，我叫劉俜，是叔同同班同學。”

  很熱絡又會討長輩開心的男生，又幫著弗陵把禮物都搬進屋裏來。

  “這是......”孟良平頭皮微微發麻。

  弗陵忙解釋：“我買的。”

  “你這都買了什麽東西？”

  孟家兩夫妻都圍了上來，對著禮物一番挑挑揀揀。

  全是一些機器人的，有部分是樂高，還有好些關於計算機編程的書。

  孟家兩夫妻腹誹了好一陣，無非是說她浪費錢。

  “平白無故買這些東西做什麽？”

  養父母並不知道他們兄妹倆又吵了一架，弗陵隻是簡短地解釋了一句。

  “這是給我哥的高考禮物。”

  “高考禮物？”

  “聽說先送禮物再去考試，成績會不一樣。”

  “哪裏不一樣？”

  “因為收到禮物心情頗好，成績突飛猛進了也說不定。”

  弗陵一本正經地說著。

  劉俜止不住地點點頭。

  要是自己有這麽一個能為自己買買買的妹妹，別說是上一本了，就是清華北大都能拚一拚，怎麽還舍得同她發脾氣。

  孟良平無語凝噎，看著陪同她一塊回家的劉俜，知道襄襄這次花錢大概是跟身後這個小王八蛋有關。

  笑得臉皮直發皺得將劉俜給送走，又對孟襄發問。

  “襄襄，是不是那個男生逼你買的？”

  “我好像記得那個男生是叔同同學。”

  “襄襄也沒發燒啊？”

  弗陵被兩人抓去測體溫便覺得頭疼：“爸媽，你們別動，都是我哥的，你們要是想要，等我哥考上一本了，我再給你們買。”

  好不容易才掙脫了養父母那哀切的眼神，抱著一個最價格高昂的機器人敲響了孟叔同的房門。

  很快地，孟叔同手落在門柄上，將房門打開。

  筆直而立的身軀壓在門邊，眉心沉沉，眼眸陰鬱。

  弗陵笑笑，就不信外頭亂糟糟，對方還能學得下去，按捺不住了吧？

  對方沒讓開。

  弗陵瞥了眼客廳裏還什麽都不清楚的養父母，忽然深吸了一口氣，對上孟叔同的眼。

  “對不起。”

  她將機器人推到他胸膛前，身子微微彎腰，聲音也低到塵埃去。

  “禮物，賠禮道歉。”

  “想知道我昨天為什麽去見那個人的原因嗎？”

  她抬了下頭，不安地看向對方一眼，“讓我進去解釋，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