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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孟叔同心底倍感不虞，抬手推了下她腦後方，“對不起做什麽？別隨隨便便就對別人對不起。”

  弗陵磕著下巴，又摸了摸後腦勺，無奈地鬆了口氣。

  不生氣不生氣，氣出病來無人替。

  孟叔同從桌上將藥拿過來，問他，多少錢，對方拖著腮擺擺手，一副恨不得將客送走，以免打擾他繼續休養生息的樣子。

  弗陵詫異，“原來不收費的。”

  她還是第一次知道。

  孟叔同要走，見身後沒有熟悉的腳步聲。

  隨後，聽到她說，“這個也不收費？那借我吧，等他好了我再給您送回來。”

  很快，細碎的腳步聲緊跟而上。

  弗陵將單隻拐杖撐到他胳肢窩下，“用這個，受力，別再傷到腿。”

  孟叔同別扭，想拒絕，小腦袋已經是從右邊跑到左邊，半拖半拽地扶著他的手要往外走。

  他的班級在五樓，高三的教室一般多在頂層，意味著要爬梯。

  孟叔同眉心沉沉，扭開她的手要自己走，“你回自己班裏去，都要上課了。”

  弗陵走上去又去攙扶，不管他全身上下都叫囂的拒絕，硬是道：“沒事，我就送你到你們班裏。”

  拗不過她，而且自己也真的不怎麽方便，到了三樓後，孟叔同開始趕人。

  “回你自己教室去。”高一五班就在三樓，這個時候早讀課都已經要結束了，她這個時候還沒回去

  弗陵別著他的手不放，孟叔同甩了甩，小腦袋就跟黏在自己紐扣，硬是掙脫不開。

  “放手。”

  “還有兩層。”

  “我自己可以走。”

  “我不信。”弗陵抬頭看了他一眼，漆黑的眼神裏滿是嫌棄和礙眼，被人這樣嫌她還得裝作不以為然，弗陵心下別扭至極，低垂下來眼簾：“反正你不讓我送我就告訴爸媽。”

  孟叔同嗬了一口涼氣，似是在嘲諷她的無知：“不用，沒那麽多事，弄得我好像殘廢一樣。”

  真是不論自己怎麽做，在他眼底就是個多事的人。

  弗陵睨著他看過去：“你以為我很樂意陪你爬樓是嗎？我不要以後看到你的腿就像起來你是因為我才截的肢，這樣讓我有心理負擔。”

  她眼底粹著火，像是流星劃破天空燃燒的焰火。

  孟叔同挨不過她的眼神，隻能任由她扶著，爬梯，到五樓，回教室。

  弗陵親眼看他進班級，才記得一事，忙說：“晚上我來接你放學。”

  這時已經找不到她話語中的任何譏諷腔調。

  孟叔同涼唇輕掀：“不用。”

  他微微側首，解釋了一句：“這學期開始有晚自習。”

  弗陵點點頭，沒再說什麽，笑笑走了。

  ······

  回到教室後，弗陵難免被班主任叫去，她便將今早去校醫室為由解釋了一番。

  班主任是個六十歲的小老頭，語文老師，又是今年教導主任的熱門人選，習慣性端著一口帶著融匯了五湖四海的普通話，但他是天津人，每當課上總愛上說上幾段他曾經的過往，跟講相聲似的。

  班主任看到她為了自證清白，都將校醫給她開的藥拿了出來。

  這才放過，不過臨行前不忘叮囑，“雖然生病，但我看你現在精神頭好好的，課還是要堅持上完，別搞特殊。”

  弗陵點點頭。

  “別以為我對你嚴厲，剛升高一時，你成績原本在班級裏可以排前十名，可現在你看看，若是說排到中流我也不會說你什麽，隻是現在都在倒數一二名徘徊。”

  弗陵挑了挑眉。

  好慘，不過孟叔同好像也沒比自己好得了多少。

  “這裏麵到底什麽原因，不用我說你也知道，這學期已經被我搜上來多少本了，我希望你自己好好檢討一下，別等著我那天興起去家訪。”

  弗陵忙不迭點點頭，“老師，您能不能把還我。”

  趙班陡然挑眉：“什麽意思？合著我剛才的解釋白費？”

  弗陵忙搖頭：“不是，這些都是同學送我的，我沒還，要賠錢的。”

  趙班說：“同學？班裏的？班外的吧？班裏的現在就隻有你有這苗頭。”

  弗陵抿了抿唇，腮幫鼓了鼓：“我不能說。”

  “你還想給誰做袒護？”

  平時這些女生們在班級裏都有自己的小團體，孟襄在班裏關係就不錯，和好些女同學相處融洽，估計其他女生也看過這些。

  也不知道看了這些亂七八糟的霸道總裁有什麽用，寫作文也用不上。

  弗陵說：“在老師眼底是袒護，可在同學們看來，我這是打小報告。”

  趙班深吸了一口氣：“我知道了，你去吧。”

  “那……”

  ······

  拿走被上繳的那幾本後，弗陵折返回了班級，想將書給回給王蕾。

  但她不在，聽她前桌的女生講，這是上廁所去了。

  弗陵等到上課，都沒見她回來，而是在英語課的中途，她忽然出現在教室外，手裏抱著全班的數學試卷。

  她是數學課代表，任課老師當時也沒說什麽，課程依舊照上。

  可弗陵一整天都在整理孟襄的月考成績，明明也不會很差，但為什麽七科成績算下來，就隻能排倒數。

  可看了自己位置東南西北上下左右的幾個同學的沉寂後，忽然感覺自己在這個班級裏的競爭壓力未免太大了。

  中午放學，有人找她去食堂吃飯，弗陵心底還在為成績的事憂慮重重，擺手說不去。

  那人也沒在強求，和另外幾個女生走了。

  弗陵頭枕在自己胳膊上，餘光瞥見王蕾還在教室裏沒走。

  平時她也是下課時不離座位一步，放學後也還要在教室裏繼續待上小半個小時才走。

  桌子底下還有她的集沒回。

  弗陵拿出那幾本，走到王蕾身邊，放在她桌沿，手背在身後，背脊微微彎下去看她。

  “今天剛從老趙那裏拿回來，現在才拿來還你，抱歉。”

  王蕾握筆的手猛然一頓，微微側首，抬頭看向了她。

  “孟襄。”

  她的聲音很輕，又好像是卸下了無盡的重擔。

  王蕾背脊僵硬得厲害。

  目光從她胸前的校服上衣上掠過一眼，果然沒見到校牌的痕跡。

  弗陵納悶：“怎麽了？”

  王蕾搖搖頭，笑說：“昨天聽你哥哥說你不見了，今天看到你平安，我就放下心了。”

  “是嗎？可你今天怎麽沒主動來找我？”弗陵歪了下頭，笑得有些好不單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