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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家後，少不了又是一次家庭會議。

  孟良平生氣極了，讓他們兄妹倆站在牆邊，手拿著教鞭，但凡他倆誰的軍姿站得不對，教鞭一把便揮落下來。

  “孟叔同，你知道你說的那些話會有什麽後果嗎？你知不知道，要是襄襄這次真走丟了，你一輩子良心能安嗎？”

  孟叔同吊兒郎當地站著，默不作聲。

  他從小就是個倔性子，孤傲，執拗，人情味也低，就算眼前這個是自己的父親，可他好像骨子裏是個淡漠的人，就算被罵了也不會覺得如何。

  嘴邊忽然被人輕輕也扯，是孟媽媽。

  孟媽媽歎了一口氣，給他擦著藥的間隙，扯了他的臉過來，說：“站好。”

  孟良平對他早就沒了辦法，轉頭看向一直以來低垂著眼簾的妹妹。

  “妹妹，你這次也有錯，知不知道自己錯了？”

  弗陵一一認錯。

  看女兒乖乖巧巧，軟軟糯糯的性子，孟良平的心一下子便軟了，又哪敢再責怪她什麽，隻是問。

  “那你說，你哪裏錯了？”

  “不能離家出走。”

  “還有呢？”

  弗陵頓了一頓，搖了搖頭。

  孟良平指著那吊兒郎當的孟叔同說：“不該那麽耳根子軟，聽他胡言亂語說什麽，你就信。”

  弗陵看了眼孟叔同的方向，點點頭。

  “你是爸媽親生的，說你是從垃圾箱裏撿回來的，那是小時候，為了哄你哥哥開的玩笑，當時你出生不久，爸爸媽媽偏寵你，你哥嫉妒心強，我們隻好這樣說你，才能打消他的嫉妒。”

  弗陵哦了一聲。

  孟叔同但覺好笑，嘴角翕動，輕笑出聲。

  弗陵聽見了，雖然極低極低的笑聲，但那是嘲諷的意味吧，都這個時候了，還能在孟良平麵前逞強，他可是真不怕挨揍。

  孟良平沒瞧見，說：“那好，這次你們兄妹倆，一個胡言亂語說謊話，一個鬧離家出走，就都站著吧，一個小時後，我讓你們回去你們才能回去。”

  “至於你。”孟良平指著孟叔同一教鞭揮打在地上：“站都站不好，妹妹半個小時，少掉的半個小時你來站。”

  孟叔同臉色一僵，正欲辯解，但孟良平將手上的教鞭一揮，他又不敢說話了。

  沒過半個小時，弗陵動了動腳要走。

  不過養父母不在這裏，就算發現她忽然跑了，依著向來就比較受寵的性子，應該也不會有事才對。

  孟叔同半睜著眼，狹長的眉挑起覷她，嘴角泛起一絲嗤笑。

  還有一個小時。

  受罰的永遠隻是自己。

  ······

  “給。”

  孟叔同半睜眼，覷著湊到眼跟前的章魚小丸子。

  弗陵：“路上給你買的，回家到現在都沒吃一點東西，肯定餓了。”

  孟叔同沒接，斜睨了她一眼，隻看到她低垂的發頂，目光又落回她遞到眼前的食物上。

  “下毒了？”

  “沒，你不是喜歡吃嗎？”

  “想讓爸看到我吃東西罰我？”

  “......我沒那麽多小心眼。”

  過去他們兄妹倆爭爭吵吵，勝率多的無非是在孟襄身上，不外是因但孟襄的確很有心眼，仗著在爸媽麵前受寵，他每次都是受委屈的那個，又不願為自己辯解。

  就算辯解了還不會有人信的可憐蟲。

  就算現在急著表忠心估計孟叔同也不會相信了。

  孟叔同冷笑，手依舊插在兜裏，斜睨過去：“說這句話你良心不會不安嗎？”

  弗陵抿了抿唇，雙手捧著東西，走到他麵前，正對著孟叔同恭恭敬敬地鞠了個躬。

  “哥，我錯了，過去我仗勢欺人，搶了屬於父母對你的寵愛，對不起，今天又害你被爸爸打，對不起，但我不是裝出來離家出走的，我真不是故意要陷害你的。”

  孟叔同盯著她看，長發從兩肩垂落，遮蓋住她的臉龐，隻看到頭發上的小小的螺旋，發絲掃到自己手背上。

  “為什麽道歉？”

  “覺得對不起你。”

  孟叔同眉心微擰，眯著眼看她：“你不是孟襄。”

  弗陵微微一怔，眼皮一跳。

  孟叔同說：“孟襄囂張跋扈不可一世慣了，就算做了錯事，也隻會怪到別人身上，腦子裏就沒有要認錯的概念。說吧，這回又想耍什麽小心機？”

  弗陵嘴角抿了抿，緊繃的弦也忽然一鬆，直起身，目光無波無瀾：“前兩天看了關於一個十八歲哥哥殺死自己八歲弟弟的新聞，因為父母偏愛，所以，所以有些......心驚膽顫。”

  隨著一聲輕嗤聲，聽到他語氣近乎不屑地笑：“是嗎？看不出來。”

  弗陵沒說什麽，回到自己的位置，依舊站著，不過是站著吃東西。

  雖然涼了，不如剛剛買來時候的好吃，但香氣還在。

  弗陵也無法控製香氣往孟叔同鼻翼裏飄。

  聽著對方吞咽唾沫的聲音，弗陵滿懷歉意地眨了下眼：“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的。但這一小盒就要十五塊錢，我可不甘心扔了。”

  孟叔同睨了她一眼，側過身來，彎了來腰，聲音擦過她耳邊：“晚上門鎖好。”

  弗陵後脊背一麻，忍不住身子一抖，晚上怕是不僅要將門鎖好，還要在枕頭底下放一把刀。

  ······

  隔天，上學。

  經過一整晚的休整，弗陵那段斷片的記憶都沒搜尋回來，索性也就走一步算一步。

  何況，在撿到王蕾的校牌後，就知道這件事定然非同小可。

  而另外一件事，她也琢磨好了，孟襄的遺願要怎麽處理。

  既然是要讓孟叔同後悔終身，在本著不傷害養父母的前提下，基於如今兩人的關係僵化到足以用仇敵來看，那就隻能是，先將關係處好再談。

  父母好像已經將昨晚的不愉快給忘了，早上給他們倆準備了豐厚的早餐。

  孟叔同起得晚，父母趕著上班走了，還沒見他出房門。

  孟媽媽去敲他房間門，扭動門柄想進去開，卻發現門被衝內鎖了上來。

  “臭小子，現在都會鎖門了。”孟爸爸雙手環在胸前，眉心緊擰：“家裏的門鑰匙都放在哪。”

  這時才聽到他在門內慵懶地應付了一句，“醒了。”

  “臭小子，這個時候還不起，你該不會是想不去上學吧？”

  弗陵從餐桌上跳下桌，急忙過去，說：“我等下會跟哥一塊去上學，你們放心去上班吧。”

  在門口迎走養父母後，弗陵回過頭，便見他從房內出來。

  走路的時候依舊是一踉一蹌的，果然是為了不想讓父母擔心，故意躲著等父母走後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