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6抱歉,我真不是來混娛樂圈的46
作者:步步為吟      更新:2020-12-27 18:37      字數:48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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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南鬆衡夫妻的喪禮是放在一起一同舉辦的,莊嚴而肅穆。

  南九卿將一切事宜打理得井井有條,讓人挑不出一絲錯處。

  三個月後,每個人的生活都走向正常軌道。

  羅雲今、南呈旭因上學,路程較遠,得住校。

  羅裳因為工作的原因居無定所,往來老宅並不方便。

  南九卿還是照例一個月才回一趟老宅。

  因為羅千蘭深信老宅不幹淨,耗著自己丈夫,也拖家帶口在市區買了房,此後不再踏足此處。

  而南華清,自從去了羅馬便放飛了自己,唯一要麵對的困境便是在消費上的處處受限。

  唯一住在老宅的人,就隻剩下南覺卿和蔚亦藍夫妻倆。

  即便兩夫妻都是堅定不移的唯物主義者,但每次總能感覺到周圍陰氣深深,夜裏吃飯時還能看到第三雙筷子在動。

  ······

  春去秋來年歲疾,三年又三年地過去了,弗陵便陪著倆夫妻在唯物主義和唯心主義間來回徘徊。

  南覺卿心髒漸漸不好,禁受不住太大的威嚇。

  蔚亦藍之前從事醫療工作,結婚後便辭了職,專心照顧南覺卿的病,如同一個職業護工。

  但南覺卿知道自己以前的病是她從中在搗鬼,所以自從將她娶進門後,更多的是對她進行報複和折磨。

  蔚亦藍一一受了。

  這六年裏,南呈旭曾多次來探望過南覺卿,而羅雲今也會秘密跟過來。

  南覺卿的腿,依舊什麽力道,必須靠輪椅才能活動,這也是多虧了蔚藍當年下藥的控製力度。

  但同樣的,身為妻子的蔚藍,這些年所受的折磨,自然不會比答倚霜當年受到的家暴要少。

  對於這個父親,南呈旭說實話沒什麽感情,甚至沒有自己三叔感情深厚。

  南覺卿醒後,南呈旭才漸漸認清了眼前這個父親並沒有南九卿說的那樣完美。

  更是在知悉自己的母親被家暴才逃離這個家後,對父親的感情大失所望。

  但還是會每一個月便來老宅看望他一次,像例行公事一般。

  羅雲今來,意圖很簡單,不外是帶點心來給妹妹吃。

  弗陵小跑了過去,急匆匆地跑到他麵前後,又喘息著停了下來。

  “哥,你前兩天不是剛來嗎?”

  多年過去,弗陵的身體也會隨之增長,但身高,矮了他兩個頭。

  樣貌,和羅雲今還有一些相似地方,但男女差異逐漸出現一些明顯的變化。

  “你跑去哪了?弄得滿頭大汗。”羅雲今走近前,將她汗濕的頭發順到耳後。

  “去找大伯玩,看到南呈旭過來了,知道你肯定也來了。”

  當年她便同南九卿嚴肅地說過,反正她就把這宅邸給霸下來了,要走的那人絕不是自己。

  這些年南九卿也多次通過羅雲今和自己談判,說是要送自己投胎轉世,什麽亂七八糟的,但她才沒那麽容易便被人說動。

  羅雲今舌尖撣了撣後槽牙,“夜半鬼火,鬼敲門,鬼打牆,還一塊上桌吃飯,這些花樣都是你搞出來的?”

  弗陵懶洋洋地說起,“不做虧心事,不怕鬼敲門。”

  南覺卿噎住,“這已經是今年第幾回了,你不把人嚇死,真不收手的?”

  弗陵置若罔聞。

  其實住在一個地方久了後,她也是挺煩的。

  多年前,南鬆衡夫妻走後,已經就算是將簡明月、答倚霜和羅裳的心願給完成了,但她為什麽一直不能離開這個地方?

  檸檬精後來告訴自己,因為羅雲今的一滴血,所以自己也要完成他的心願。

  小孩子的心願倒是簡單,陪著他一輩子也就算完了。

  她也便隻好在老宅落地生根下來,不過是百無聊賴之下,隻能找找趣味性的東西。

  而南覺卿那個家暴男之所以撞到她的槍口上,不外乎是腦子不好,壞心眼還多。

  可她還是會很好地控製住力道,讓南覺卿死,蔚亦藍豈不逍遙快活,她才不那麽幹。

  聽她這散漫的語氣,羅雲今也拿她無可奈何,“雲兮,現在我不在你身邊,我真的怕,他們要是找了風水師,你被發現了,怎麽辦?”

  弗陵抿了抿唇,思量了一會說,“不會,這槐樹就是我的根,隻要不被人給挪走,我就死不了。”

  羅雲今心口微微一提,說,“隻是,你一直不能走出去,這是一個麻煩。”

  他曾想過把樹挪到自己家裏,但怕中途離了土,會出現意外情況。

  弗陵並不這樣認為,“不麻煩啊,這裏有大伯平時跟大伯母吵架,現在大伯母已經不會被白白挨打了,兩人平時打起架可好玩了,傭人都不敢上前去拉,所以每次打得太過了,我就會讓他們分開,好好養精蓄銳,期盼下次旗開得勝。”

  “雲兮......”羅雲今忽然拖長了語音,語氣重頗帶無奈,將手中的龍須糖遞給了她嘴邊。

  弗陵久久沒聽他出聲,便問起,“怎麽了?”

  “先吃糖。”他動了動指尖。

  弗陵傾過身去,將糖咬在嘴裏。

  羅雲今看她吃東西時,雙手舉著糖放在嘴邊,腮幫微微鼓了起來,模樣著實乖巧,不由得摸了摸她的頭。

  “我想學醫,爸爸讓我去國外讀書,上大學,但我一直沒決定好,要不要出國。”

  弗陵淡淡道,“那挺好的。”

  南九卿的心思他不是不知道,不過是怕她會害他們一家子。

  羅雲今沉聲,“說實話。”

  弗陵歎了口氣,手撐在身後,昂著頭望了一會天。

  “在國內就好啊,跑那麽遠去做什麽,你要是走了,這棵樹要那天被人給砍了,我怎麽辦?大伯母可整天神神叨叨的,要對這棵樹下手,她是醫生,說不定哪天注射一劑除草劑,我就死了。”

  羅雲今失笑,“我不會走的。”

  弗陵微側過眸,眼神有些嚴肅,“哥,不要總因為我說什麽你就做什麽好不好?”

  羅雲今嗯了一聲,“好。”

  可繼而他又問起,“我以後讀口腔醫學,好不好?”

  弗陵腮幫微微鼓起,好像智齒又開始疼了。

  “哥,你有病吧?”

  “牙醫很賺錢的。”

  羅雲今又摸了摸她的頭,囑咐道,“你以後別嚇唬他了,要是那天他真對槐樹下手,趁我不在砍了你,你可怎麽辦?”

  他們怎麽敢在老虎頭上拔毛?

  弗陵失笑,“哥,我再要一顆。”

  “沒了。”

  “小氣。”

  ······

  南覺卿一直想方設法地要從輪椅上起來,私底下也請過不少醫生來看。

  可對於南九卿給他請的醫生,除了整日疑神疑鬼地揣測是否會害他之外,就隻剩下滿身防備。

  隨著南呈旭的年歲增長,他也知道自己的兒子隨著南九卿在公司已取得一定的地位。

  受蔚亦藍蠱惑,南覺卿誤以為南九卿隻會將家業由羅雲今繼承。

  她說,無論現下南呈旭做得再好,將來不過也是給羅雲今做嫁衣。

  南覺卿心底起過不甘,畢竟他才是大哥。

  剛好,一個時機出現得恰如其分。

  南九卿生病住院了,公司失去了最大的主心骨,而此時內憂外患嚴重。

  在蔚亦藍的蠱惑下,南覺卿準備和公司股東黃堯山合作。

  黃堯山,也就是黃心橙的父親,當初黃家一家子也曾參加過羅裳的婚禮。

  南覺卿提出了豐厚的報酬,讓他幫忙協助自己複出,重握南家大權。

  這些年羅雲今一直沒有參與家族企業的經營,南呈旭在南九卿病後後便一直支持大局,所以他有很大的幾率自己能篡位成功。

  直到南覺卿忽然召開股東大會,話裏話外說是要協助公司共渡難關,但明眼人都瞧得清楚這裏頭的用心。

  但礙於他是前任總經理的麵上,不敢造次。南覺卿一舉將公司攬在手裏,處理公司當下所麵臨的各種危機狀況。

  可掌權來得順風順水,一度讓蔚亦藍心生狐疑,暗地裏去讓人跟蹤羅裳母子,發現他們都在為南九卿的病忙裏忙外,根本就沒心思打理公司的明爭暗鬥。

  蔚亦藍心底吃了顆定心丸,南覺卿的目的既已達到,當初答應過的事情便該履行。

  離婚。

  ······

  離婚,就涉及到了分家產,南覺卿心思陰沉,怎麽會隨隨便便就應下這樣的承諾?

  但之前蔚亦藍承諾過會幫助他奪權,卻是在事成後,南覺卿恬不知恥地違諾了。

  之前與黃堯山合作的時候,將兒女聯姻許出,還要再被迫再原先的基礎上讓出5%股份。

  即便此舉危機公司利益,但南覺卿接納了。

  南呈旭不願接受南覺卿給他的安排,父子關係瀕危,南呈旭也不願顧所謂的父子顏麵。

  此時,蔚亦藍忽然在股東大會上爆出,南覺卿隻是一個女仆所生,生母上不了所謂的台麵。

  自古繼承權一直都是十分敏感的問題,南覺卿和南呈旭的身份受到排擠。

  公司好幾位元老都紛紛要求羅裳母子出來主持現下的局麵,可羅裳把一切權利都落實給了南呈旭解決。

  羅裳的態度就意味著南九卿的態度。

  南覺卿之前操縱公司股權買賣的事情被南呈旭發覺,更是調查出之前公司所遭受的惡性競爭都來自於黃堯山的布局。

  南覺卿和黃堯山的陰謀敗露。

  一下之下的南呈旭錯手將泄了自己身世的妻子掐死,心虛之下趁夜準備潛逃出國。

  然隨身攜帶的護照早就被弗陵撕了,出不了國,也回不了老宅的他,銀行卡被凍結,身上背負著命案的他隻能在深夜裏徘徊。

  流浪了幾日後,跟路邊的瘋狗搶吃的,被咬了,怕生病,又發現老宅根本沒人報警,期待著南呈旭能念在父子情分上,窩囊了幾日後偷偷地回了老宅。

  弗陵早就等著他收拾包裹滾回來了,沒有他和蔚亦藍的日子,可真是一個無聊的折磨。

  南呈旭死是最慘不忍睹的,狂犬病發作,連掩埋都是悄無聲息。

  或許是巧合,或許又因為別的,南九卿奇跡地蘇醒了。

  但蔚亦藍的死自然會被蔚家人拿來做文章。

  要報酬,很大的一筆喪葬費,還有慰藉蔚家兩老白發人送黑發人的精神撫恤。

  而且,蔚父依舊不願放過南家這個枝繁葉茂的大樹,仗著自己是羅雲今外公的份上,像螞蟥一樣吸住了血就糾纏不放。

  最好的聯盟關係不外是聯姻,畢竟商業夥伴還有可能有一天倒戈相向,好比之前的黃堯山,事情敗落後,各自推脫。

  蔚亦蕾不是蔚家人,也不怕和羅雲今有什麽血緣關係,她結婚後生育一兒一女,蔚父多次跟羅裳、羅雲今提起這樁婚事,羅裳自然拒絕了。

  但張鶴林卻提出要跟羅裳結為親家,自從和黃心橙結婚後,生了一個女兒。

  昔日裏紈絝不化的少爺成了女兒奴,卻也樂此不疲。

  可黃心橙的女兒去看上了幽默風趣的南呈旭,對於老成古板的羅雲今,實在是又懼又怕。

  然隨著羅雲今年歲漸長,羅裳卻又害怕起來,自己兒子壓根不喜歡女孩子。

  因為在他的二十八年的歲月長河裏,根本就沒有女孩子走近過她的心房。

  黃心橙給她出了個主意。

  李惠音有個妹妹,從小便追著羅雲今跑,便連他大學讀口腔醫學,她也跟著報讀。

  當南呈旭已經抓住三十歲的尾巴結婚後,羅雲今到底還是被安排相親,惹得羅雲今不快,草草收場。

  南呈旭結婚那一天,答倚霜出席了婚禮現場。

  答倚霜患了癌症,此時她不過也四十來歲,但已經形如槁婦,這些年不外是撐著想看南呈旭結婚生子。

  而當她真正看到這一幕,也就意味著人生終於走到了結局。

  羅雲今在她臨走時問起,“我媽媽當年有沒有生過一個女兒?我到底有沒有一個雙胞胎妹妹?”

  答倚霜錯愕了一瞬,搖頭,“並沒有。”

  都說將死之人,其言也善。

  “那她,你給我媽媽那個佛牌......”

  他曾經在答倚霜身上看到過這個佛牌,但他們回國後這個佛牌就又出現在羅裳身上,從那時起就起過懷疑。

  答倚霜目光失神,上半身微微撐起,“你是說她啊?”

  她掙紮著,似乎要從病床上起來,但身上綿軟無力,指尖痙攣地抓住羅雲今的手,“不要跟她索求太多,否則我今天的結局就是你的未來。”

  當年她從父親口中知道南家的秘密,故意接近南覺卿,挖走她的骨灰,製成了古曼童,才有了日後順豐順水的一切。

  可她錯就錯在,太過貪婪了,不該把自己的意誌淩駕於她之上。

  ······

  羅雲今到底還是不願偏信她的話,畢竟迄今為止,雲兮都沒有傷害過他和他的家人。

  漸漸地,心底深藏的私心在蔓延,繁衍生根。

  他不知道自己從什麽時候藏著那縷不該有的心思,不敢說不敢問不敢深究不敢回想。

  唯一歡喜的瞬間便是看著她眼底總是自己,除此之外再無旁人。

  唯一不安的卻是每日午夜驚醒,夢裏纏著自己的是她,他在她的世界裏。

  好幾次囁喏不安地看著她,心底的光亮了又滅,滅了又黯,卑微到了骨子裏,刮骨療毒都割除不淨。

  如果隻是妹妹該多好,可能就是有點貪心,想把每個人都留在最初相遇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