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5 收好,我的撫養費41
作者:步步為吟      更新:2020-12-27 18:37      字數:29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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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從飯廳剛出來,周懷雋便拉著她說了好多話,顧慮到她耳朵聽不見,所以是打在電腦顯示屏上。

  弗陵隻一門心思都落在他操控身下的這個高科技的輪椅上,當然也忽視了他這一番話中字字句句都是出於對周笙考慮。

  大致意思是,她年紀小,不適合在這個時候懷孕,而且還是個單親媽媽。

  當然,怕她會拒絕,他剛才在給她喝下的水裏便已經下了藥。

  弗陵很無可奈何,這下好了,低估了周懷雋的能力,不僅看著薑哲親手把自己給作死了,如今還要被迫亂吃藥,早知道先前就不該幫他。

  周懷雋讓她留在別墅內,以便隨時觀察她的身體情況。

  弗陵認床,睡不安穩。

  蜷著身體,側著頭,看飄窗外的一輪殘月,眼睛一直睜著睜著,不願闔下,直到眼睛發酸,晶瑩的淚凝滯在眼眶裏。

  大橘以為她是在因為薑哲的死自責內疚,一個勁地安慰自己。

  弗陵不知該怎麽跟它解釋,他們之間那段短暫的相處,即便存在曖昧關係但不過是各自戴上麵具的兩人間的互相利用和欺騙,他們都很清楚。

  虛假的存在,在某個階段或許有它維持的意義,但虛假維持不了多久。

  “但自責是有的,我以前就讓他別蹦噠得太歡,老周心狠起來,可是連親手女兒都不會搭理的。”

  “他這麽恐怖你還要來認親?”

  弗陵闔了闔眼,笑中發涼,“難怪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這才幾天我就差點忘了自己帶有任務在身。”

  ······

  第二天的早飯很清減,簡單的瘦肉粥,青菜,海鮮湯。

  周懷雋表示很抱歉,說保持供給的船發動機壞了。沒了船,外頭的食物運不進來。

  雖然也有私人飛機,但兩個飛機駕駛員,都被島內的野貓抓傷了,迄今高燒在床。

  想聯係外界,但周懷雋顧忌到有仇家報複,一直按兵不動。

  短期內,食物供給鏈條被打斷。

  雖然島內也有開荒種地,但這裏的水質和土壤,壓根不適合種植。

  靠山吃山,靠海吃海。

  周懷雋知道他們不會餓死,但人太多了,就容易亂。

  隻從弗陵那次生病後,便削減了島內一些人數,將一些人趕走了,島內就開始人心不安過。

  但這次食物供給減少,分配不勻,更容易出現問題。

  不過三天,就出現械鬥的風險,聽說起因是有什麽謠言在亂傳,傳出謠言的第一人是黃敘。

  亂也有亂的不好。

  她養的那群野貓,平時都山珍海味吃慣了,這忽然一下子叫它們再出去自謀生路,釣釣魚捕捕蝦,一個一個都互相推諉。

  連貓都這樣,更何況人了。

  弗陵設了一局,讓人誤以為徐豔的失蹤跟黃敘有關,在周懷雋找到黃敘前,黃敘也不見了蹤跡。

  ······

  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下麵人心惶惶,但弗陵還是跟著老周吃香喝辣。

  海鮮是必不可少的,但吃多了,看見就煩得不可以。

  海產豐富,但廚師不是一把好手,而且跟著周懷雋,每隔個初一十五就要吃素。

  周懷雋見她每回到了餐桌,不過動了幾口就不吃了,無奈地長籲了兩口氣,“你還跟小時候那樣,挑食。”

  弗陵看了他一眼,十分不自在這種父慈女孝的感覺。

  他們怎麽可以裝作過去的事情全然沒有發生過。

  弗陵故意露出一個比起笑還更加難看的表情,“我媽媽的骨灰在你這裏?”

  周懷雋嘖聲,“於水先告訴你的?你可真行,好歹於水先當年在危難時刻也幫助過你爸爸,你怎麽就把他給弄入獄了?”

  說是責怪,但語氣卻帶著三分寵溺。

  “我想去看她。”

  “吃飽了再去。”

  弗陵無奈地隻好端起了碗。

  心底暗自一哂,要不是親生父女,她不知道要死多少遍。

  她在背後做的手腳周懷雋到底看出來多少?

  飯畢,弗陵見他拿著指巾,有條不紊地擦拭著,眉心微緊,不自覺地將頭偏了過去。

  “可以去看了吧?”她推著他的輪椅往外。

  周懷雋點頭,歎氣道,“小笙,看來咱們父女倆還是太久沒見了,生疏了。不過沒關係,以後我們有的是時間繼續磨合。”

  弗陵隨著他到了書房的暗室門口。

  周懷雋摁下一個開關後,牆壁上的門大開,暗紅色的光線刺入了眼球,她跟著周懷雋進入。

  暗室是像靈堂一樣的擺設和布置,視線昏昏沉沉。

  正對麵的供桌子上擺著一個白色的骨灰盒,八卦鏡,桃符,桃木劍和一些說不出來名字,形狀怪異,像雕塑的金人像。

  弗陵心口微微怔住。

  周圍四麵的牆壁,都用黃色的布條,寫滿了五花八門的紅字。

  她不適地皺了皺眉。

  在周笙的記憶裏,她爸好像也不是一個心理變態。

  不過這一年多的時間,鬼知道他經曆了什麽,想要變成一個變態,也不是不可能。

  “你就一直把她放在這裏?”

  “嗯,爸爸想著,等你出來的那天,我們父女倆親手將你母親埋掉,才算真正地讓你媽媽落葉歸根。”

  周懷雋取下骨灰盒後,按下了一個開關後,剛才進來的暗室大門緊閉。

  弗陵皺了皺眉,視線越發地陰沉了許多,但好在大橘還在手裏抱著,才能勉強給她一點安全感。

  “隨我過來。”

  他控製住輪椅走到一麵牆壁麵前,掀開牆壁上的黃布,按下中間一個凹凸的按鈕。

  石門發出沉悶的聲響,視線裏轉瞬清明。

  沿途曲徑通幽,合歡枝影垂映。

  “你媽媽她最喜歡的便是合歡了,我們把她葬在合歡樹下,你說好不好?”

  周懷雋見她抬頭在看合歡樹,沒聽到他的說話。

  “小笙,你耳朵聽不見了,會不會怨恨爸爸?”

  弗陵想起在雲城見到的合歡樹,不自覺地多看了兩眼。

  周笙母親喜歡合歡樹。

  直到弗陵被他抓過手,轉頭看他唇角動了動。

  “小笙,你耳朵聽不見了,會不會怨恨爸爸?”

  弗陵反問,“當年媽媽選擇自殺,我入獄,你一個人跑了,這一年多來,會不會覺得日日夜夜都活在愧疚之中?”

  周懷雋喉嚨微灼。

  她繼而追問,“你會不會覺得對不起我們?”

  “對,對不起。”周懷雋麵色書倏然一變,再也佯裝不下去,痛苦地哽咽。

  弗陵笑笑,她又不缺什麽道歉,隻是看不慣他心態一直比自己要好。

  將他手上的骨灰盒要了回來,問,“找什麽地方埋,用不用顧忌風水?”

  “問過了,就你腳下站住的這塊地方。”

  弗陵一頓,麻利地從腳下跳開,挪到另外一邊。

  “本來想找到你後,就帶著你,我們一起送你媽媽回香港,但現在怕是沒有那個可能。”

  香港,是周笙母親的故鄉。

  當年周懷雋不過是個窮小子的時候,周笙母親遠嫁,娘家其實是不願意,門不當戶不對,甚至外公發了話出來,斷絕父女關係。以至於出事後,外祖那邊,真的半聲過問的人都沒有。

  弗陵跪下身來,用手剖開泥土。

  周懷雋挪著身體想下來,但雙腿似乎還是沒什麽力道。

  “可惜爸爸現在也不能幫你。”

  大橘冷眼斜睨著他,“借口。”

  將骨灰盒埋好後,周懷雋手中撚著手帕,拉過弗陵的手,要給她擦。

  “別怨爸爸把你媽媽留在這裏。”

  弗陵皺了皺眉,卻不習慣開口。

  周懷雋給她擦了擦手後,又讓弗陵推著他順著小徑直通海邊。

  沙灘上已經停靠著一架直升飛機,螺旋槳的響動驚擾起朵朵細浪。

  “小笙,別看了,我們走吧。”

  周懷雋拍了拍她的手,道,“以後我們有機會,還是會來看她的。”

  弗陵回頭逡著一眼,似有所悟,“為什麽不把媽媽一塊帶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