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8 竹馬,你戲真多28
作者:步步為吟      更新:2020-12-27 18:36      字數:3775
  最快更新我見眾生皆草木最新章節!

  “抱歉,沈醫生……”弗陵喘了一口氣後,靠著身後的牆,又連續說了兩聲抱歉。

  “這麽晚了還打擾你,不知道您最近有沒有收到一條來自LZ 的采訪邀約,我是這家公司的員工,想對您進行一次人物專訪,不知道您願不願意接受我們的采訪?”

  冷風好像也從對方手機那頭颼了過來,將他周身的氣壓將至極低,灌得人額頭發緊。

  沈淨軒眼睫微垂,覆下一層黯影,嘴角依舊掛著一絲漫不經心的自嘲。

  若不是自己手滑按錯了她的電話,打擾了對方休息,她倒好,自攬其責。

  本來心底有的一絲絲歉疚卻因為她這一個無理取鬧的要求,瞬間反感。

  “要采訪我的媒體不止你們一家,如果我都答應的話,你們還得排隊叫號。”

  “我知道,自從您救人視頻流傳出去後,隔三差五就有人去醫院叨擾,對您的工作和生活都造成一定的影響,您對此事煩不勝煩,如果我有辦法讓那些麻煩消失,您是否能同意……”

  沈淨軒的聲音隨著電流聲漸漸地沉了下去,“最大的麻煩不就是你嗎?”

  弗陵眼皮子輕輕一眨,幹巴巴地說道:“哦……”

  好吧,又被討厭了。

  就她做下的那些齷齪事換誰不討厭。

  還是哄女孩子比較容易,像吳奕緲,一頓奶茶就把她當自己人看了。

  哄男孩子,難道要送樂高?還是手辦?他是醫生,大抵對人骨模型、大體老師情有獨鍾。

  一陣電流聲後,都不見任何回聲,沈淨軒打算掛斷,忽聽對方語氣微緊。

  “沈醫生,我看到那天我們在醫院食堂,那個企圖攻擊你的男人了,他現在就在我們學校的宿舍樓內,他蹲在那裏一動不動,正看著我打電話。”

  弗陵的聲音越來越緊,“他好像要過來了,不會是因為我上次把飯菜砸他身上他生氣了?”

  沈淨軒起先隻當她是在開完笑,但當她說第二句的時候,明顯能感覺到她氣息倏然間劇烈抖動,霍然從床上起身。

  “白皚皚,你先……”

  手機被男人奪在了手上,他聽著對麵傳來的聲音,好奇地扭轉過頭,盯著弗陵,腦袋僵硬地扭動著,嘴角上弧度也漸漸地抻開,像個感官情緒都被操控了的怪物。

  “這是周醫生旁邊的那個醫生,我聽得出,那個聲音……”

  沈淨軒聽得對方喑啞的聲音時,雙耳微凜。

  孫建邦,當初在醫院裏企圖攻擊周承伯卻被白皚皚破壞了的病人家屬。

  前不久,他那患有肺結核去世的兒子去世後,他的神智便已經失常。

  食堂那次故意傷害,因念著他失子才導致的神智渙散,隻關了十五天。

  身前的男人每逼近一步,弗陵便往後退開一步。

  “小姑娘,你和那群醫生都認識是吧?你跟他們一樣,都是壞人,都是見錢眼開的王八蛋。”

  弗陵退無可退後,發現已經被他逼到樓梯口,往下數,幸好她住的是二層。

  弗陵轉過頭看他,孫建邦喋喋不休,狀似傾訴地低喃。軍綠色的大衣將他的身形緊緊地裹住,高大的人在說起孩子時,背脊微僂,眼底陡然流露出一絲愧疚不安。

  “為什麽你要阻止我殺了他們?他們親手殺死我的孩子,多殘忍啊!就因為他們說我孩子有傳染病,嫌棄我家孩子,不肯給他好好治,要我換病房,不然就把我家孩子推出去。”

  “憑什麽窮人家的孩子就生不起病嗎?憑什麽他們說要我換醫院?憑什麽他們耽誤了我家孩子病情後還能半點愧疚都沒有,逍遙法外,繼續當外表光鮮亮麗的醫生?”

  “可為什麽你還要幫他們?你知不知道這是什麽,狼狽為奸,是不得好死的。”

  沈淨軒厲聲道,“孫建邦,她與此事無關,你最好不要亂來。”

  弗陵眸光微沉,“我沒幫,如果知道他們是這樣的人,我絕對會比你更渴望見到他們死。”

  孫建邦錯愕了一瞬,旋即冷笑,“聽聽,剛才那醫生還幫你,你是怎麽對待他們的,像你這種隻顧自己死活不考慮別人的人,更不應該活在這個世界上,活著也是負擔是累贅。”

  “我們不是一樣的人嗎?”弗陵眼睫輕掀。

  孫建邦臉色微黑,嘴角扯動,“我們怎麽可能一樣?”

  弗陵笑了笑,低頭看著他的腳,是一雙軍綠色的鞋子,鞋麵已經有所磨損,露出一雙帶血的腳趾。

  “你剛才說兒子是傳染病,醫生要求你換病房,可你不換,是覺得特殊病房太貴了,因為錢的原因耽誤兒子治療,你不覺得自己才是那個自私自利的父親。因為你覺得特殊病房住不起,你希望普通病房的孩子能跟你的孩子住在一塊,全然不曾考慮你的孩子會否將病傳染到別人的孩子身上,我看你還不止自私。”

  孫建邦臉色陰沉,陰鷙的吊梢眼直勾勾地落緊在她身上。

  “白皚皚,別激怒他。”

  弗陵聽到電話那頭,伴隨著驅車疾馳的聲音外,是沈淨軒憤怒的低吼。

  “孫建邦,你冷靜下來,你還有一個女兒不是嗎?如果不想你家裏人失望的話就該知道不能知法犯法。”

  弗陵心生惻隱。

  像這樣的人還有個女兒,那他女兒定然是上輩子撬他祖墳了才會這麽倒黴地投到他家。

  “女兒,就是把女兒嫁人才換來三萬塊的彩禮。”

  孫建邦冷冷一笑,“可我的兒子還是死了,是不是都得怪我這個父親,懦弱無能,不會賺錢?”

  弗陵嘴角輕掀,嘲諷味盡濃,“你應該再多生幾個。”

  孫建邦霍然將手機摔落在地,一把擒住她的她脖頸,身子也猛地逼近,“你,都怪你,都怪你為什麽要阻攔我報仇雪恨?我今天就殺了你,我看你以後還敢不敢多管閑事。”

  “被我說中了吧,殺死孩子的導火索就是因為你不肯出錢,你就算有錢,但也不舍得全部拿出來,為什麽?”

  弗陵低著頭看那雙擒在自己脖頸上的手,他的指甲修剪得殘差不齊,此刻黑色的指尖深深地掐進她的肌膚內,順著那雙手上看過去的人,臉色扭曲生變。

  孫建邦看著眼前這個手無縛雞之力的人,手中的力道漸緊,漸大,陰鷙的吊梢眼裏盡數是通紅的血色。

  “你知道什麽,你知道什麽,你既然那麽想死,想死我成全你。”

  弗陵被壓在樓梯的欄杆處,半個身子也已是掛欄杆外。

  她嘴角強牽起一抹笑,雙手緊緊地抓在欄杆上,作為支撐點。

  她的眼睛裏依稀可以看見有幾盞燈光簌簌地亮了起,是有人被吵醒了,有人循著聲音過來。

  “摔下去我不會死,這裏隻是二樓,但剛才你的聲音已經吵醒了熟睡中的人,他們都在趕過來了。宿舍有門禁,現下已經關門了,你是白天順著水管爬上二樓的,一直潛伏在這裏。等下你逃不出去,最好的是,再把這事鬧大點,這樣,你下半輩子都有妥善安置的地點,一本萬利。”

  孫建邦倏地一笑,嘴角咧開至最大的弧度,忽然往後退開,也把弗陵給拉了回來。

  弗陵跌坐在了地上,捂著脖頸喘氣。

  孫建邦低下頭來看她,聲音至輕至柔,“你要我殺了你如了你的意,我才不要,我要折磨你,折磨你到死,像我的孩子那樣,臨死都被病魔折磨。”

  耳邊警笛的聲音撕破夜空,漸漸逼近。腳步聲驟然,如猛烈的雨水灌著夜風撲打在地麵上。

  孫建邦摸了摸她的頭發,“孩子,我下回再來找你。”

  ······

  弗陵目光循著他逃跑的背影看過去,黑點迅速隱去,當身側有熟悉的聲音傳來時,依舊無法辯駁清楚。

  宿舍倚著後山而建,他逃跑的方向是往後山的方向。

  警察和學校保安已經追了過去,因為突如其來的警笛聲,幾乎整個女生宿舍的人都陷入一種惶惶不安的恐懼感中。

  吳奕渺和歐夏丹一人一邊,心底焦灼不安,想將她扶起來送醫院。

  弗陵道,“別跟我爸媽說。”她嫌他們嘮叨。

  沈淨軒撿起地上掉落的手機後,走向她處,從吳奕渺手中將人接過。

  “我送你們去醫院。”

  吳奕渺點點頭,一時之間還沒回過神來,哥哥怎麽會在這裏。

  ······

  弗陵輕輕地嘶了一聲疼,不自覺地側開脖子。

  吳奕渺按住她腦袋喝道:“別動,不好好消毒會感染。”

  歐夏丹在一旁也按住她的手:“聽話,不然我們跟你爸媽說你出事了。”

  弗陵抿了抿嘴角,無可奈何地閉眼。

  當沁涼的酒精棉擦拭在脖頸上時候,弗陵瞬間睜眸:“沈醫生,我是因為你才出事的。”

  沈淨軒微微一頓,將擦拭過的酒精棉球放在一邊。

  吳奕渺錯愕,猛然瞧了兩人一眼,“什麽意思?”

  “哥,你怎麽知道皚出事了?是你報的警嗎?”

  沈淨軒眉梢微緊,並不回答。

  弗陵道,“你們先出去,我和他有事要說。”

  吳奕渺愣愣怔怔間,便被歐夏丹給拖了出去。

  四下無人,沈淨軒也緩緩地吐了一口氣,“我也說過了,如果你有辦法能讓那群媒體離開,我就接受你的建議。”

  ······

  吳奕渺從門上的四方小窗口上瞄著裏麵的情況,狐疑頓起。

  “大半夜的,皚皚竟然出去,大半夜的,我哥竟然沒再睡覺,他們是什麽情況?”

  “你不是應該最清楚的嗎?”歐夏丹靠坐在椅子上,抱著手閉著眼,爭取睡一覺。

  “難道是......”吳奕渺揪著小手指:“上回我哥哥救了皚後,兩人認識,在醫院也見過幾回,難不成就是在醫院發展起來的,避著我,皚竟然不跟我說。”

  “這隻是你的懷疑。”歐夏丹擰了擰眉,“皚剛才說是因為你哥才出事的,大抵是因為那個逃跑的殺人犯和你哥有關。”

  出來時,弗陵摸了摸頸上的繃帶,微微出神。

  吳奕渺見她出來,忙不迭追問:“你和我哥什麽情況?”

  霍然看到白皚皚身後站著的人時,語氣陡然一頓。

  “沒情況。”弗陵搖了搖頭:“你們先回去,不用在這裏陪我。”

  沈淨軒抬腳先走:“警方還在等,別磨蹭。”

  弗陵哦了一聲,跟了上去。

  吳奕渺看著她那副小媳婦的樣子,揪著歐夏丹的手道:“這還說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