瞬間，爆炸的衝擊波似乎從底部自下而上地發散開來，巨大的能量失衡導致地麵劇烈的抖動。

  這樣的抖動，就跟山崩地裂一樣。

  程之語感受到了這個巨大的衝擊力，這個力讓她的手一抖，握都握不住的槍直接掉到了地上。

  當槍掉落在地上的那一刻，程之語也明白了，這條屬於她的既定之路已經快要抵達了。

  此刻的顧廷已經知道自己是必死無疑了，他知道現在唯一能救程之語的，就是將讓她此刻激活最後一個階段的TVR。

  隻有這樣，才能保住她的性命。

  顧廷趕緊將自己手裏的尖刺箭，扔向那麵格擋住黑影的透明牆。

  尖刺箭到達透明牆的那一刻，從尖刺箭開始，無數條裂縫開始出現。

  透明牆破裂那一刻，所有的黑影都朝著程之語衝來，不斷地湧進她的身體裏。

  X磁場的射線和黑影，給程之語造成了無數疊加的痛苦，這個痛遠比當初佩戴機甲的時候更加可怕。

  程之語整個人直接往前一撲，倒在了雪地上。

  她感覺自己的身體似乎每一個細胞、每一寸肌肉、每一段骨頭都破裂了，那種自內而外的疼痛布滿她身體的每一處，她卻逃不脫隻能承受。

  程之語整個人跪倒在了地上，身體在不住地顫抖。

  她死死地握緊拳頭，指甲硬生生地插進手心的肉裏，卻不減半點疼痛。

  顧廷轉身蹲到程之語的麵前，他想要查看程之語的狀態。

  由於那些射線快速地穿透顧廷的身體，此刻的他臉上的眼睛、耳朵、鼻孔、嘴巴都在流血，但他卻還不知道。

  他扶起了程之語，卻也看到程之語的嘴裏開始流血。

  顧廷顧不得幫自己擦血，他第一時間就心疼地幫程之語擦去那些嘴角的血，“之語......我在，我會在這裏。”

  程之語被這些苦痛折磨得想要結束自己的生命，她的手伸到自己的脖子處，哭得撕心裂肺。

  她懇求地看著顧廷，苦苦地哀求著，“顧廷，我好痛啊，我好痛。

  我不想要這種痛苦，我感覺我體內的一切都爆裂了。

  你幫幫我，殺了我，結束這種無盡的痛苦好不好？”

  顧廷看到程之語陷於這般的痛苦，他的心瘋狂地撕扯著，眼淚也大顆砸落。

  他很想很想幫她去承擔這些痛苦，可是他卻無能為力，這種感覺不亞於殺了他。

  血伴隨著眼淚，留下的是一條紅紅的淚痕，他抓住程之語的手不讓她掐死自己，“之語，聽我說，聽我說。這些黑影是激活試劑。

  熬過去，當黑影全部進入你的身體，你會活下來的。”

  程之語蜷縮在地上，崩潰地搖著頭，她感覺體內的血液在瘋狂地沸騰著，“顧廷，我失敗了，我沒有組織這一切發生。

  我沒法改變曆史。這就是我的懲罰嗎？”

  顧廷抬起手想要擦去程之語嘴角的血，忽然，他感覺到天旋地轉。

  一下子失去平衡的他倒在了雪地上，顧廷無力地伸出手，想要抓住程之語的手，可是他卻找不到。

  他已經知道自己生命即將要到盡頭，但他還是想陪伴程之語度過這最後的一刻。

  這是他最後能為程之語做的事情，也是爸爸最後交待他的事情。

  “之語，這不是結束。熬過去之後，才是真正的考驗。別擔心，我一直會在這裏陪你。”

  程之語看到顧廷無力地倒在地上，她哭著想要幫顧廷擦去那些不斷流出的血，可是她連手都伸不出去。

  痛苦像惡魔一樣死死地掖著她，不讓她有一絲的動彈。

  顧廷流出的血已經染紅了一片雪地，但他依舊要堅持到生命流逝的最後一刻。

  躺在雪地裏的顧廷看著蜷縮在雪地裏程之語，他的眼裏隻有無盡的寵溺和深愛，一如他們以往每個相處的瞬間。

  即使他的臉上都是血，但是他的深情和愛意卻無法被血掩蓋。

  顧廷氣若遊絲地說著，“在沒遇到你之前，我活在一片黑暗的世界裏。我不知道未來在哪裏，不知道還有多少個明天。

  那就像一個，永遠沒有天亮的世界，永遠沒有海岸的漆黑大海。

  我獨自一人在那個充滿黑暗的世界裏遊蕩，久而久之，黑暗和寒冷將我包裹住了。

  我沒法逃脫，因為我以為，這個世界不會再有人愛我。

  直到我遇到了你，我永遠都忘記不了，你拿著棍子保護我的那一幕。

  那是我第一次，看到了久違的光和溫暖。

  後來，我們一次又一次地相遇。就在那些數不清的瞬間裏，我知道我愛上你了。

  在我心裏，你就像是我在黑暗迷霧裏航海忽然出現的月亮，一直照耀著我，指引著我。

  所以我一直很想保護這一份屬於我的溫暖。

  所有人都認為我不應該愛你，所有人都想阻止我靠近。

  可是你是我心裏最難以觸及的溫暖，是我傾盡一切都想要靠近的溫暖。我願用我的生命，保護你，這是我對你的誓言。

  隻是很抱歉，我一直都忽略了你最想要做的事情。我以為我為了你好，便真的是對你好。

  對不起......直到現在，我才知道我對你的傷害。我真的就是一個自大的傻瓜。”

  程之語看著顧廷那越來越渙散的目光，她已經知道顧廷的生命近乎消散。

  但她無法動彈，也無法說話。

  黑影和射線雙重衝擊，讓程之語近乎解體。

  在越來越模糊的視線裏，顧廷對程之語笑了笑。

  他依舊想要伸出手去抓住程之語，可是他找了很久都找不到程之語的手在哪裏。

  他明明看見程之語的手的大概位置，可無論他怎麽伸去，都好像觸碰不到她。

  程之語看到了顧廷在找她的手，她想要伸手，但用盡了力氣都動不了。

  “之語......我真的愛你......這真的是愛。”顧廷用盡自己最後一絲的力氣說了這句話。

  最後，顧廷的手與程之語的手僅僅隻有最後的0.5米，但顧廷的生命永遠地停在了這最後的0.5米裏，永遠地停在了牽不到程之語的手的遺憾裏。

  看著顧廷的手停在距離自己隻有0.5米距離的位置，而他永遠地離開了，程之語絕望崩潰地嘶吼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