霧氣環繞，穿過濃濃的黑霧，直升機再度降落在了關口市西郊的一座小院裏。

  這個小院的中間有一座房子，就是程之語和唐初墨今晚休息的地方。

  整個房子現在隻有他們兩個人，其他的手下準備將能源補充好了，再度過來接應他們前往西州市。

  在直升機上，程之語一直保持著沉默的狀態看向窗外，仿佛她的腦袋裏裝著很多無窮無盡的問題。

  唐初墨也不敢打擾她，隻是一直靜靜地陪伴在她的身邊。

  當他們終於回到了地麵，在程之語和唐初墨輪流在衛生間洗完澡後。

  程之語才提出想要和唐初墨溝通一下，所以兩人麵對麵地坐在了庭院裏。

  程之語和唐初墨兩個人穿了同一個款式，不同尺碼的黑色衛衣。

  由於他們從緯度21度的海麵，跨越到了現在緯度35度的關口市。

  四月的關口市日夜溫差大，白天達到24度。

  但是一旦入夜，便直接降到了11度，所以他們都穿上了厚厚的衛衣。

  程之語將衛衣的帽子套在了自己的頭上，似乎有一種帽子一戴誰都不愛的架勢。

  但真正的原因是，她隻是覺得戴上帽子有安全感。

  透過帽簷，她看到唐初墨正一臉微笑地看著她，他的眼睛似乎還是像他們初初相識那般清澈。

  但下一秒，唐初墨便和她一樣，笑著把帽子戴上了。

  這個舉動讓程之語懵了懵，她的雙眼瞬間模糊，隻見他扯了扯帽簷，“嗯，還挺舒服。”

  然後他伸出了手摸了摸程之語的頭，雙眼充滿了溫柔，就像新月一般，“新習慣嗎？還是隻是想躲起來？”

  程之語沒有料到唐初墨還是如此的了解自己，隻有真正全心全意愛自己的人，才會理解自己動作的含義。

  她低頭沉著了幾秒，反反複複地想要控製自己的情緒，最後說出了一句，“對不起。”

  唐初墨從他衛衣的口袋裏拿出了一條能量條，然後撕開，遞給了程之語。

  “肚子一定餓了吧？吃點能量條頂頂餓，這樣情緒就不會太低沉。”

  程之語接過了能量條，她咬了一口，能量條裏有酸甜的蔓越莓，還有脆脆香香的堅果。

  香香的味道似乎激活了她體內的多巴胺，心情也逐漸被提拉了起來。

  唐初墨看著程之語吃東西的樣子特別可愛，覺得她就像一隻小倉鼠一樣，嘴角忍不住揚了起來。

  他也拿了一根出來，給自己填填肚子。

  “我不知道顧廷會找到霖施桉，我以為他們兩個人有仇恨，所以......對不起。我誤會了你。

  你一定對我很失望吧，我也沒法原諒我自己。”吃過東西後的程之語，話匣子終於算打開了一點點。

  唐初墨停住的手部的動作，他想了想，很認真地想要回答這個問題。

  “你誤會我的時候，我真的有受傷。我跟你坦白吧，我看到你想要去海岸救顧廷的時候，我妒忌了。

  那真的是一種，急火攻心的感覺。就像是一把莫名的火，嘩嘩嘩地燒著我。”

  唐初墨笑著做著揮舞的手部動作，這讓程之語感覺到他們之間不再這麽的沉重。

  “所以我一直攔住你，不想你回去找他。因為我害怕，真的從心裏害怕你從此會離開我。

  那個時候我才知道，原來我這麽的害怕失去你。

  我想要你每一天都在我身邊，我想要你每一分每一秒都愛我，我想要餘生都陪伴在你的身邊。

  後麵聽到你提到他，完全將我排除在外的時候，我確實很難過。

  嫉妒真的使人麵目全非啊~”說著說著唐初墨自己都不好意思地笑了。

  “你不恨我嗎？”

  唐初墨起身敲了一下程之語的頭，“我當然不恨你，我永遠都不會恨你。

  這一切都不是你主導的，是它自然而然地發生。

  反倒是你，為什麽小小的腦袋將所有不好的事情都塞在裏麵，不讓它消失？

  就像你的腦袋裏住著小小的你，當這些不好的事情想要過去。

  那個小小的你站在橋的中央，死死地拉住它們，不讓它們離開。可最後難過的還是你......”

  “李言希因我而死，我現在還不敢相信，不敢相信她真的離開了。

  就好像我們隻要回到科研二，她應該還在。

  可我內心深處告訴我，事實不是這樣，她真的已經離開了。

  在來的路上，我反複在想我到底做了什麽，為什麽我要把一切事情搞得一團糟？

  是不是當初顧廷將我送走，其實是一個正確的選擇？

  如果我沒有回來，這一切的事情也就不會發生。”

  唐初墨搖了搖頭，他嚐試把最重要的事情告訴程之語，“事情該如何發展，它一定有它的軌跡，而你也隻是順著那些軌跡去走。

  在這裏閉環裏，我們絕對不是第一個我們。

  但是你，可以打破這個閉環。

  讓這個閉環成為一個開口的軌道，讓所有的一切恢複到它本該有的形態。”

  程之語抬頭看著唐初墨，她似乎找到了一點點真相的線頭，這讓她有點激動。

  “初墨，你的這個意思是......我真的是滅世者？”

  唐初墨微微點了點頭，幹脆利落地回答了，“是的。”

  他不再隱藏這一點，畢竟他也知道了有太多人告訴了程之語這一點事實。

  如今再隱瞞這件事，隻會讓一切更糟糕。

  唐初墨的回答反而讓程之語的心頭的大石掉落了，這下她終於明白自己真的是徹徹底底的滅世者。

  恍惚之間，她竟然覺得無比的平靜。

  時間的軌跡從一開始走到了現在，她身上關於自己的答案，越來越清晰。

  以往，她覺得自己隻是一個平凡的人，擁有平凡的人生。

  直到穿越到平行空間後，她才開始覺得自己幸運。

  但到了這一刻，她又覺得自己是被“萬眾矚目”的。

  “你是從什麽時候知道的？”程之語沒有看向唐初墨，她的眼神微微有些出神。

  不知道為什麽，她忽然覺得自己就像是一個象牙塔的小孩，而周圍的人便是象牙塔。

  可如今象牙塔的門打開了，她要走出來，獨自麵對著真相，麵對這個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