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機長？”唐初墨轉過頭去看直升機的駕駛位，隻看到駕駛員趴在了直升機的操控係統上。

  剛剛從氣囊掙脫出來的趙智淵也看向了機長，他趕緊往前方移動身子，想要看看駕駛員怎麽了。

  是受傷了不能說話，還是已經犧牲了？

  畢竟這個時候，多一個能夠戰鬥的人肯定要更好！

  沒想到他剛剛靠近駕駛員，就看到了駕駛員的後背流著血。

  那些血染紅了衣服，還在不斷地蔓延著。

  在駕駛員身後流血的位置，趙智淵看到了長長的一個金屬條貫穿了駕駛員的身體。

  在那條金屬管的盡頭，還有血在不斷地滴落。

  這個情況不用判定了，金屬管刺穿的位置，位於偏左的心髒位置。

  趙智淵轉過頭來看著唐初墨，眼裏滿滿的惋惜，“駕駛員他！”

  趙智淵沒有將那幾個字說出來，但是從他臉上那震驚的表情來看，唐初墨已經知道發生了什麽事情。

  而程之語則在直升機側麵的玻璃中，看到了因為墜落產生的裂縫。

  即使現在它們還很小，但很快就會因為變異體的擠壓而破裂。

  如果在一個空曠的地方，遇見這麽多數量的變異體，或許還能跑得掉。

  但是他們被困在這麽小小一輛直升機裏，連跑都沒得跑的情況下，這種恐懼那要翻幾十倍甚至是上百倍。

  程之語仿佛已經能夠預見那些變異體破窗而入的場景，她立刻舉起了H416指著窗口，“玻璃快碎了！你們趕緊準備好戰鬥！”

  下一瞬間，玻璃就開始從那些裂縫開始破碎。

  它們裂開的速度非常快，花紋就像是雪花一般。

  美嗎？美，但卻是一種令人恐懼的美。

  由於這些玻璃做了防爆保護，所以即使它們裂開也不會噴濺碎片出來，隻會整片軟拉拉地被弄掉。

  在玻璃爆破的瞬間，變異體湧進來之前，唐初墨就已經做好了準備，在逐個擊斃變異體。

  他們一行人，每個人都負責不一樣的位置。

  程之語和唐初墨負責他們的位置，而趙智淵和馮靖琦則負責直升機前方玻璃的位置，剩下的嚴正賀和他的隊員則負責他那邊的窗口。

  在他們不斷地攻擊變異體的過程裏，嚴正賀忽然對著程之語說道，“堅持下去！”

  很奇怪，當程之語聽到嚴正賀聲音的時候，她的內心抖了抖。

  就好像她感覺到了這個聲音很痛，不是她聽到所以導致的身體出現疼痛，而是她感覺到發出這個聲音的嚴正賀很疼。

  程之語內心的第一反應是，嚴正賀是受傷了嗎？！

  她轉過頭去想要確認嚴正賀是否還安全，卻看到了嚴正賀和他唯一的隊員兩人都用後背去貼著窗口，將窗口嚴實地堵住。

  看到這一幕的程之語，整個人都驚呆了。

  其實早在玻璃破碎後不久，嚴正賀和他的隊友已經發現他們的彈藥見底了。

  誰都不曾料到，他們前往關口市的途中，竟然會遭遇這麽一出意外。

  所以嚴正賀和他的那名隊員，包括直升機的駕駛員都沒有選擇帶C6防護麵罩。

  當嚴正賀意識到他們彈藥見空後，其實他們也料到了自己必定會感染C6，因為C6僅僅通過空氣就可以傳播。

  所以嚴正賀和他的隊員做了這個舍生忘死的決定，他和隊友互相看了一眼後，已經在短短的一秒鍾內達成了共識。

  兩人立刻轉身，用自己的後背擋住窗口，盡量為TVR小隊拖延時間。

  其實趙智淵和馮靖琦早就目睹了這悲烈的一幕，是嚴正賀對著他們做了一個噤聲的動作。

  待程之語轉身之時，其實趙智淵和馮靖琦早已淚流滿麵，隻是他們不能哭出聲來。

  因為嚴正賀想要在程之語的後背默默保護她，就像當初他給出的承諾那樣。

  他隻是想用自己最後的生命保護那顆小太陽，直到他生命燃盡到最後的那一刻，直到他允許自己倒下的那一刻。

  程之語沒有想到，嚴正賀和他的隊員居然會用自己的血肉之軀當做一堵牆，來幫助他們擋住那些變異體。

  她看著嚴正賀那微微顫動的身軀，她知道此刻是那些變異體在他的身後不斷地啃食他的**。

  嚴正賀看著程之語的眼神裏，有安撫，也有希望。

  仿佛在告訴她，別害怕，我不疼。

  程之語搖著頭，有很多很多的話語就這麽哽在了喉嚨，眼淚在她的眼裏瘋狂掉落下來。

  她錯愕地看著眼前發生的一切，她原本以為大家要一起到關口市的呀，大家會一起安全到關口市的。

  可是如今，這些變異體在啃食她的朋友。

  他到底要承受多大的痛苦？有多麽堅強的意誌力才能一聲不吭？

  多麽殘忍的畫麵啊......

  “不......”程之語失聲了，隻能從喉嚨裏擠出這麽一聲。

  她覺得她的心髒好痛，就好像有人在撕扯她的心髒一樣。

  嚴正賀對程之語笑著，就好像他們在小C區的時候一樣。

  他笑得是那麽的溫和，仿佛一點痛苦都沒有。

  “對不起啊，不能陪你到關口市了，也不能再繼續保護你了。

  我終於做到了我給你的承諾。

  小太陽，拿起你的槍，戰鬥下去！

  不要放棄對於生存的渴望！任何時候都不要放棄！”

  唐初墨聽到嚴正賀說這些話的時候，他立馬快速地回頭看了一眼。

  在震驚之餘，他隻能不斷地朝著那些變異體開槍，但悲傷依舊在慢慢地將他包裹起來。

  因為如果連他都沉溺在悲傷之中，那麽就不會有人去守護他愛的人了。

  所以此刻的唐初墨，隻能選擇無比地堅強地去麵對現在這個困境，他不得不讓自己堅強起來。

  嚴正賀感覺胸口一熱，似乎那些變異體已經將他的後麵啃穿，現在正在啃食他的內髒。

  他的嘴角不斷地流出血來，但他依然在溫柔地笑著。

  嚴正賀覺得自己的犧牲是光榮，是值得的。

  他死在幫助人類前進的路途之中，死在信守自己承諾的路途之中，他很慶幸自己是這麽離開這個世界。

  程之語哭得不能自已，她用力地點著頭，然後繼續轉過身去朝著那些不斷湧來的變異體開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