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的陳景良也是知道自己輸了，他沒有想過自己竟然是輸在這麽一個小細節上。

  唐初墨也是厲害，能在所有人都在場的情況下拿走了自己所有的子彈。

  陳景良現在也懶得戴上麵具，他冷冷地看著程之語，“你早就知道了，對嗎？”

  程之語看到陳景良殺不了自己好像很不盡興的樣子，程之語再也忍不了了。

  就在剛剛陳景良扣動扳機的那一瞬間，她第一次對人性感到失望。

  她終於明白了方與其說的，為什麽大部分人都在死前的那一刻感受到人性的力量。

  她沒有躲，不是因為她蠢，而是這個空間裏無論怎麽躲都難逃一死。

  在陳景良的槍裝滿子彈的槍裏，無論她跑到哪裏，總有一槍會打中她。

  而陳景良那嘴裏不屑地說出那句話，她並不知道他在說什麽，但她此刻非常憤怒。

  她真的沒有想到一起要完成任務的隊友，竟然混進了這種人渣。

  程之語冷酷又憤怒地一笑，她大步跨到了陳景良的麵前，伸手就抓住他的衣領。

  她緊緊地扣住陳景良的衣領，狠狠地扯著他的衣領，“陳景良，你要為你的行為付出代價。”

  陳景良被程之語死死的扯著衣領，他的氣管都被衣領緊緊地壓迫，空氣一點一點艱難地才能擠進他的氣管裏。

  陳景良知道人和人之間，到了最後都得是這樣，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他選擇了接受了規則，自然就會選擇承擔後果。

  他絕望並挑釁地笑著，“來啊，你來啊！我不怕！”

  程之語看到陳景良這幅麵容，她皺了皺眉頭，她實在沒想到這個人直到這一刻居然還不知道懺悔和不知道愧疚。

  所以他隻是敗在了剛剛的槍沒子彈，如果有子彈的話，他早就開槍射殺了自己。

  她那垂著的右手緊緊地握成了一個拳頭，一拳掄到了陳景良的臉上，“混蛋！”

  陳景良一下子被揍得頭低了下來，他的臉頰散發著**和疼痛感。

  可是他不在乎，自己都要死了，又在乎什麽呢？

  程之語看到陳景良被揍依舊一副無所謂的樣子，她再次掄起拳頭揍向了陳景良，一下又一下。

  此刻的程之語感覺自己的憤怒被點燃了，她一下一下地打在陳景良的臉上，“你不是說這就是規則嗎？來啊，接受規則！

  活下來是因為選擇自己？！你這種狗屁思想，就是狗屁！”

  就在程之語整個人都被憤怒和背叛點燃的時候，方與其冷不丁地在她耳邊說了一句，“殺了他！殺了陳景良！殺了陳景良，你就能夠出去！

  我會把TVR激活試劑給你，這樣，你的能力就能更強！

  你和他之間，是他先選擇了規則。現在你活下來了，你就應該利用規則殺了他！

  這是他選的！他應該承受一切後果！殺了他，之語，你就是最強的。”

  程之語聽到方與其在她耳邊說話的時候，她看了一眼自己揍到發紅的拳頭，疼痛從來都是相互的。

  原本很憤怒的程之語，突然醒悟，明白自己陷入了方與其的陷阱擺布裏。

  不，不止是她，很可能所有人都這樣。

  原本她是憎恨這個所謂的規則，一點都不屑遵守這個所謂的規則。

  可是，為什麽隨著事情一步一步地發展，自己卻被卷入了這個旋渦？

  她以為她可以遠離這個旋渦，以為自己可以獨善其身，但其實根本沒有。

  現在這個空間就像是一個布滿了虛無的線，無論兩個人其中一方有多拒絕參與這件事。

  一旦其中一方接受了規則，牽一發而動全身。

  無論那方做了什麽事情，另一方都會被牽扯進其中。

  方與其就是不斷地利用著人性，不斷地刺激著人性，在兩人之間瘋狂地製造衝突和矛盾。

  讓兩人以為自己越過了規則，以為自己在和對方纏鬥。

  但其實，最根本還是這個被安排的規則。

  人們以為自己逃過了規則，以為環境和規則隻是一個誘發，一個導火線。

  真正讓兩人鬥爭的，是兩人由來已久的爭執。

  但其實根本不是，規則和環境就像是一個無形的枷鎖，不斷地侵蝕著人的思想和行為。

  讓人以為自己逃脫了，但其實根本沒有。

  那麽此刻，自己和蛐蛐有區別嗎？

  沒有，自己就是一隻被徹頭徹尾操控的蛐蛐。

  明白了真相的程之語停下了自己手裏的動作，她看著一心找死的陳景良，心裏的仇恨開始漸漸消失。

  她明白此刻的方與其一定覺得自己是一個上帝，無論空間裏的人一開始抱有怎樣的心態，到了最後，依舊是被他操控著。

  就像一隻又一隻的蛐蛐，它們永遠都不知道自己在被擺布著。

  方與其就像上帝一樣穿梭在每一個人之間，他享受著把控一切的感覺，享受著從上帝視角看著人們爭鬥的感覺。

  “程之語，殺了他。殺了他，你就能結束這無趣的一切了。

  背叛你的隊友，還能要嗎？不能了，這種人活在世上也就隻有害人的份了。你應該為這個世界鏟除掉這些人。”

  方與其帶著笑意說話，就像一個循循善誘的導師一樣。

  “他就像一隻廢了的蛐蛐一樣，你不同！你這麽完美，力量這麽強。

  你還能戰鬥，殺了他！證明你的能力！”方與其的聲音越來越興奮。

  “不。”程之語漸漸鬆開了抓著陳景良衣領的手。

  聽到這句話的陳景良猛地一抬頭看著程之語，他根本不相信自己聽到的這個答案。

  自己剛剛都要殺她了，她居然不殺自己？！不可能！

  “不，我不會殺了他。”程之語用平靜的語氣回答著。

  陳景良實在想不通程之語這一刻腦子裏在想的是什麽，“你瘋了嗎程之語？”

  “你不殺是吧？！那你也試試這種痛苦！”方與其生氣地說著。

  話畢，一隻速度極快的箭瞬間刺進了程之語左臂關節的位置。

  一瞬間，痛意瘋狂地爬滿了程之語的左臂關節處。

  她甚至能感覺到那根金屬箭頭卡在了她的關節骨頭之間，她的左手已經完全不能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