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紅芹看著葉萌絕決的樣子，終於舍下了自己的那張老臉，“萌萌，看在我救過你和你母親的份上，不要怪小儀，我跟你萬叔年紀大了，也沒有多久好活的，小儀在這個世界上也沒有什麽親人，隻有你，隻有你以後才能護著她了，她從小就膽小怕事，不如你有闖勁，以後我怕她被人欺負。”

  聽到艾紅芹的話，葉萌笑出了聲，“她膽小怕事啊？我倒是沒有看出來，我看她膽兒還挺肥的，艾姨，您怕是不知道吧？賽車的車子要是出了問題，是會死人的，她這等同於間接殺人了，她連殺人都敢，還有什麽不敢的麽？”

  艾紅芹垂頭，擠出幾滴淚來，一時之間不知道要說什麽，隻是卻一直握著葉萌的手，憋了半天，最後憋出來一句，“看在艾姨救過你跟你母親的份上，好嗎？”

  葉萌將自己的手從艾紅芹手裏抽了出來，目光微冷，靜靜的凝著她。

  艾紅芹被葉萌看的有點發毛，不敢與葉萌對視，垂了垂眸。

  葉萌這才開口，“艾姨，當初您真的是為了救我跟我媽才衝過去的嗎？”

  艾紅芹愣了一下，“萌萌，你，你這話是什麽意思？”

  “意思就是，如果我媽懷裏沒有抱著萬儀，您還會衝過去嗎？”葉萌問這句話的時侯，聲音極為淡漠，也很冷靜。

  艾紅芹知道如果她承認了，當初她衝過去是為了救萬儀，那麽葉萌肯定會覺得她和她的母親這麽多年被他們萬家當傻子一樣的耍，別說以後幫萬家了，她或許還會出手對付他們家的。

  於是她死咬著不承認，“我當然是為了救你跟你媽了，當初你媽媽到有個小村來，是住在我們家的，我們一家跟你媽媽的感情一直很好，我是把她當妹妹看的。”

  “是嗎？”葉萌低低的笑出聲，“那如果當時我媽沒有再回頭救萬儀，您會怪她嗎？”

  艾紅芹這下愣住了，她會怪鄭紫茵嗎？

  會啊，肯定會啊，她明明可以回去救小儀，為什麽不去救，她就這麽一個孩子，如果在那場大火中死了，那她會恨鄭紫茵一輩子的。

  她低著頭一時之間沒有說話，她正在想著該怎麽說，才能讓葉萌感激她，以後才能再幫小儀。

  “人在權衡利弊的時侯，才是最讓別人絕望的時侯。”葉萌搖了搖頭，歎了一口氣，“艾姨，無論當初您是為了救萬儀，還是為了救我媽，我媽欠你的那條命都還了，因為她救了萬儀，我現在給你治臉，是情份，不治，您也怪不著我，以後別再用這張猙獰的臉去討什麽了，其實真的會令人厭惡。”

  艾紅芹坐在那裏渾身顫抖。

  “這臉還治嗎？”葉萌又問。

  艾紅芹垂頭不說話。

  “那就治吧，畢竟我們曾經是有些情份在的。”葉萌說完，開始調藥膏。

  艾紅芹一直坐在那裏沒有動，呆呆的看著葉萌。

  葉萌認認真真的把藥膏全部調好，對艾紅芹道：“艾姨，去躺著吧。”

  “唉。”艾紅芹下意識的點了點頭，她都不知道為什麽，明明莫名的就會聽葉萌的話。

  她躺在沙發上，葉萌開口道：“閉上眼睛。”

  艾紅芹閉了眼之後，葉萌給她眼睛周圍貼了保護的膜，然後開始給她敷麻藥。

  半個小時之後，才將去除腐肉的藥給她敷上，然後再細細的給她包紮好。

  做完這一切，大約兩個半小時了。

  葉萌清理了一下手說：“這個去腐肉的藥膏，敷三天，最近幾天戒辣，戒水，任何有發性的東西都不要吃，明天我會過來換藥，繼續用腐肉藥，三天後，給你再敷肉肌生長的藥物，今天敷了麻藥，可能不會感覺到疼，幾小時後，會開始疼痛，忍一下就過去了，明天換藥時，我會再給您敷麻藥的。”

  說完，葉萌收拾好東西，轉身離開。

  艾紅芹的臉被她包的跟個棕子似的，葉萌離開，她想說點什麽，可是張不開嘴。

  葉萌就那麽離開了。

  這兩個多小時，萬儀一直都沒有再出來。

  晚上。

  艾紅芹躺在床上睡著了，可是突然覺得臉上像被千萬隻小蟲子蝕咬一般，不是特別疼，是那種帶著癢的疼。

  她伸手想去撓臉，可是手一觸及到臉上，她就覺得火辣辣的疼，是極疼極疼的那一種，而且手上濕濕的，她立刻開燈去看，看到自己的手上居然是一片帶著膿水的血，或者說帶著血色的膿水，散發著臭味，看起來惡心極了。

  “啊——”艾紅芹尖叫了一聲。

  她已經夠醜了，現在臉上還開始流這種帶著惡臭的膿水，以後她該怎麽見人呢？

  艾紅芹受不了了，她伸手去扯臉上的紗布，她要看看自己的臉。

  萬儀聽到自家媽媽的尖叫聲，闖了進來，艾紅芹正好已經扯下了自己臉上的紗布。

  此刻她的臉上流著帶著惡臭的膿水，血和肉都模糊了一片，這哪時還是一張臉啊，又臭又醜，除了五官，其他地方幾乎全部腐爛掉了。

  從前雖然燒傷，但是結痂以後隻是難看，卻也沒有這般惡心。

  萬儀驚恐的看著艾紅芹的臉，慌亂的問：“媽，你的臉，你的臉怎麽會變成這樣的？”

  艾紅芹張著嘴，她覺得一說話臉就疼，她口齒不清的憋出兩個字，“葉、萌。”

  萬儀咬牙切齒的說：“葉萌，又是葉萌，我就知道她沒安什麽好心，還說什麽給您治臉，結果把您害成這樣，我要找她說理去。”

  萬儀怒氣衝衝的想要衝出去找葉萌，卻被艾紅芹攔住，她拚命搖頭，又憋出了兩個字，“你、爸。”

  萬儀磨著牙，給萬根撥了一通電話，“爸，您快回來吧，我媽她，她快不行了。”

  不是周末，萬根都在工廠，萬儀突然給他來了這麽一通電話，萬根一下子就慌了，啥情況？艾紅芹雖然臉毀了，可是身體一直挺好的，怎麽突然就不行了呢？

  “怎麽了這是？你媽摔倒了？”萬根一邊穿衣服，一邊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