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一四章 淬毒
作者:
深海琵琶魚 更新:2021-01-15 05:25 字數:11345
正在鴉城和思霞城之間,頂點的位置。
救媳婦見不了弟弟,見弟弟最後一麵,回來不一定能趕上見媳婦最後一麵。
多麽悲慘的男人,她槍法老師左安之。
李喜很向往他的生活似的,她不無邪惡的祝願他夢想成真。
“你不覺得,很厲害麽?”
田曼搖頭,“沒有點意思。”
“那你喜歡什麽?我發現你對什麽都不感興趣,很無聊的吧。”李喜一點沒打算走,還趕走了接近田曼打招呼的人。
很惡劣的獨占,他沒有一點不適。
全場的人,白眼都要飛了。
沒見過臉皮這麽厚的。
跟她有的一比。
田曼理解到了‘物以類聚、人以群分’的這句話的意思,說不定她與李喜還真是同類。
要是李喜對她沒有意思,她未必如今這般防著他。
“你那隻眼睛看到我很無聊的,你要是不站在這裏,我身邊帥哥無數的好不。”
“別想,你會吃虧的。”
又是這套言論,她就是聽進去他的話,到現在錯過了無數開葷的機會。
她想靜靜,李喜卻一直在給她灌輸各種大道理,其中多少經驗之談,她沒敢問哪怕一句。
李喜怎麽都行,與她無關。
不多一會兒,遠遠的一線上冒出許多人頭,然後是氣氛凝重的西戎部族族長,一夥人,走在起很拉風。
“領主大人。”
生病的安於部族族長彎腰,右手放在左胸上,捂著心髒敬禮是等級最高的。
田曼聽得懂他們說話,就是願意張子源當翻譯,複述一邊他們的話,算是她的一點惡趣味。
‘折磨’張子源上癮了。都怪他太好欺負。
部族族長高矮胖瘦都有,唯一不變的紅彤彤的酒糟鼻子,他們的裝束都沒有鼻子搶眼。
敬禮之後嘰裏呱啦表示歉意,然後讚美她一番,進獻禮物,得到允許後落座。
落座的人多了,他們相互之間就開始對田曼評頭論足。
“領主長得跟小孩一樣,不會是派個假的來吧?”
“漠城領主根本沒把我們放在眼裏。”
“強大的戰士是不會躲起來的,漠城領主一定是個膽小鬼。”
。。。
他們說笑的聲音,蓋過了一切。
張子源聽聞一陣開懷的笑聲,停下了翻譯,看向西戎部族的坐席。
領主還沒說開席,他們已經喝上了。
“張子源,他們全到了麽?”田曼看起來點都不氣。
隔空點了個數,張子源轉過身抱拳,
“回領主,都到齊了。”
“關城門。”
“是。”張子源一路過去,禮物向右,部族族長向左。
免去道歉和讚美這個環節的部族族長,大搖大擺的往席位上去,已然完全不把田曼當回事了。
不久前,才怕的要死,集體裝病。
田曼搖搖頭:這幫家夥整頓起來,超級麻煩。
李喜不知道她的想法,他以為是田曼對西戎部族的無禮,無能為力。
於是,他就站了起來。
西戎部族席位,聲音斷崖式下跌,一雙雙驚惶的大眼睛看著田曼,再看看李喜。
他們也不是一瞬間,就放下了所有戒備,隻是這樣表現,探探田曼能容忍他們到什麽程度。
李喜起來看到他們的表情,拍巴掌,舞姬如雲霧般飄來,在中心舞台匯集,彩色的舞衣張揚而活力。
人的目光在舞姬柔軟的身段上留連,李喜趁機坐了下來。
“他們是真的怕你,我放心了。”還有點小失落。
田曼點點頭,
“我倒是希望他們大膽一點,放肆一點。。。這些舞姬有點眼熟,李缺到了?”
“你怎麽會記得這些。”李喜抱怨一句,點點頭,
“這不重要吧。”
田曼轉向他,招手,李喜探出了腦袋,
“我這城裏的酒可不能這麽白糟蹋,你找你叔整點藥,每個壇子勻一些。”
“你不是吧。”
李喜笑容止不住,轉身悄悄溜走。
田曼都沒來得及說,沒加藥的給她打個記號什麽的。
不一會,侍女端著酒菜各席位侍酒。
琴聲悅耳,舞姬美豔,酒意正濃,一個西戎人抓住侍女的手,往懷裏一帶,就要當眾行苟且之事。
無數雙眼睛都看見了,不阻止,自身反倒也受了刺激,不受控製。
女子的尖叫聲,震的人腦仁疼。
下一秒,預備救援的侍衛原地傻眼,這些侍女手腕一扭,掙脫製約,抄起端酒菜的厚木漆盤,拚命地打侵犯者的腦袋。
打出了一片鬼哭狼嚎的哀鳴。
田曼看的很開心,她最理想的位置,唯不操心的吉祥物無二。
“領主,你安排的?”
李喜回來,手臂攀在田曼的座椅靠背上。
田曼往前挪了點位置,
“原本不是這樣打算的,但不也聽好,希望這些姑娘能早點從陰影中走出來。”
“陰影什麽的我聽不懂,再打要出人命是真的,那盤子好幾斤能當盾牌使。”
“把她們都拉走。”
田曼當即下令,侍衛總長立即調動手下,打人的侍女被拖走、請走、嗬斥走,留下一地狼藉,和一群體麵盡失的人。
“領主,反了天了,侍女竟敢毆打我等,請領主為我等做主,處死那群侍女!”
一人連滾帶爬到田曼麵前,響應者眾多。
張子源抱拳恭敬道,
“我看見他們先動的手,將禮儀拋擲腦後,與牲口一般。請領主明察。”
地上那人鞋子上不知粘了什麽滑物,這會兒還沒爬起來,三腳著地,空出一隻髒兮兮的手,指著張子源的鼻子怒吼,
“張子源,你是不是男人,怎麽為女子說話?!”
“張某自然是男兒,看不慣你們這般禽獸,還有臉殘害受害者的性命。”
“你!”
“如此凶惡之徒,留下毀壞我漠城的名聲,還不速速離去,需要我叫人打你們出去?”
張子源居高臨下看著那人,好似看著一坨廢物。
人說不過他,又起不來,轉而向田曼賣慘求助,一把鼻涕一把淚,
“領主要為我等做主呀,我等讀書人,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受此折辱,還有何顏麵立於世間。。”
他哭不算,挨了打的西戎人,捂著頭上的包,罵罵咧咧討說法。
好好的接風宴席,搞得跟出殯一樣。
張子源並不放過他們,
“沒有功勞你也好意思提要求,如此厚顏無恥,真不知道你們怎麽活這麽大的。
不過我沒興趣了解你們的過往,隻驚奇於你們竟然還有臉活著。”
意料之中的,張子源被群罵了,西戎話和雲瑤話混雜,話要多難聽有多難聽。已然生氣到忽略田曼存在。
“夠了,吵吵什麽。”
田曼借此看清楚遷來大族的水平,修養真的不咋地。
新城的未來,危。
一西戎人大罵,“什麽狗屁領主,半天打不出一個屁,娘們都不如。
假貨,我們要件漠城領主!”
“你們不會想見她的。”田曼表情很乖,亂糟糟的場麵,她點波動都沒有。
原計劃被侍女一盤子打散,那哪麽容易想出怎麽接。
不過問她,她能看熱鬧到結束。
紋絲不動。
但她是領主,所有人現在都把她當假貨。
堅決抵製。
田曼露出一絲邪氣的笑:他們竟然放著萌物不要,要見一個殺人魔。
要求真是刺激呢。
呼聲一浪高過一浪,“叫領主出來,我們要求見領主!”
“必須給我們一個說法,這兒的女人都反了天了,看看,看看把我頭打成什麽樣子了,都流血了!”
“我們要求煮食打我們的女人,不然沒完!”
“煮!”
“煮!”
事態短時間,再次惡化。
外圍的人,已然差遣手下去抓那些女子,女子驚恐的聲音響一片。
大族手下霎時間以與侍衛們打成一片。
李喜眼裏迷惑,不理解田曼點事不管的態度,向她伸出了寬厚的手掌,
“這打起來了,我帶你到安全的地方休息。”
“謝了兄弟,不需要。”
田曼笑了,看向城門上升起的煙火。
‘劈啪’聲,場中安靜下來。
廝打在一起的人,最後停止動作,望天驚駭。
離田曼近的一個西戎人一臉不確定,指著田曼問,
“你可是漠城領主?”
張子源踢開拽歪他衣領的人,整理衣衫走近,給田曼複述了一遍。
田曼笑的人畜無害,
“你們認為的漠城領主是什麽樣子的,還是說,有什麽行為才能贏得你的尊敬?”
“漠城領主殺人不眨眼,是蒼天派來擾亂世間的惡。你要是漠城領主,你就殺了他。”
張子源是個沒有感情的翻譯機器。
田曼有點蒙圈,因該是這個意思麽?西戎話每個部族的口音都不一樣,說快了她不懂。
那問話的西戎人,以脫去了上衣,以猩猩的步伐,繞場一周,圈出了一塊比武空地。
他把毛茸茸的胸膛拍的砰砰響,挑釁的抬起下巴,朝田曼做撈手,扯著嗓子喊話,
“你要是漠城領主,拿出實力來,當眾戰勝我!”
說完還炫耀一般做了幾個跳躍動作,秀了一波矯健的身姿。
田曼看的稀奇,再次看張子源確認話的真假。
張子源很有耐心地點頭,文雅的樣子,不似方才參與群架的小子。
二遍還是確定的回答,田曼起身解下披風給張子源,侍衛送來一支長槍。
田曼沒有拒絕,拖槍進場。
看她帶武器,那人立即叫奴仆將長刀拿給他。
拿了長刀後,那人非常謹慎的盯著田曼的動向,同時調整位置,用刀擋住身體要害位置,心髒。
田曼普通進場,單手將長槍翻手一圈,擺了個簡單的姿勢。
她穿的衣服很貴,不想被劃爛或者濺上鮮血,
“你確定,要跟漠城領主打架?”
“少娘們唧唧的,是漠城領主,你就當眾把我給殺了!”
“我成名之後,已經不殺無名之輩了,你報上名來。”
“吉克富!”
那人不耐煩的大吼,一刀從田曼眼前掃過。
田曼都沒能說上一句‘謝謝,一定富。’第二刀以向脖頸劈來,跟劈砍樹木是一樣的。
再次閃過,田曼退後幾步。
她是不是領主,今天也坐在了領主的位置上,如能殺掉她,挑戰者一定會名聲大噪,一躍成為邊境有名的名將,到時一夜暴富不是夢。
拿命去拚,一點都不虧。
吉克富吼聲震耳,刀法大開大合,加上不知多久沒洗過澡,一身刺鼻的體臭味,田曼捂著鼻子,被打的智慧閃人。
“是個爺們就別躲!”
話音一落,刀鋒以砸頭之勢落下!
田曼橫槍打開這一刀,出去的卻是她自己。
刀偏了一點,在石頭的路麵砸出一個坑,刀口也嘣了。
用槍身硬接,這會兒她已經被砍成兩半。
沙場戰將,恐怖如斯。
田曼腳下滑了兩步,槍隨身動,扭轉過來就給了吉克富一刺。
吉克富身體自然反應,腦袋還沒思考什麽,聽著風聲,赤著左手擋住了腦袋。
‘刺溜’一聲,順滑無比。
槍尖從吉克富右邊太陽穴出去,好似破殼而出的雞崽,在探索世界。
田曼沒有回頭,手扶著槍身,向前走了幾步,手掌抓到槍尾,將槍一下拽了出來。
吉克富眼珠爆出,一頭栽倒在地,倒在了血泊裏。
右邊太陽穴噴泉一樣。
圍觀的人暴發出一陣驚叫,和抽冷氣的呼吸聲。
田曼沒走出很遠,聲音平靜的有些無聊地問,
“還有下一個沒?”
沒有人回答她,她幹站了幾秒,打直手臂將槍交由侍衛,
“沒有就好,人活一世不容易,我還是頭次見非要我殺他的傻子。”
“領主大人萬歲!”
不知誰叫了一聲,呼啦啦跪倒一片,山呼萬歲!
田曼身高沒有優勢,此刻,與天同高。
西戎部族扒伏在地,大族們也一樣,虔誠如拜神一般。
漠城領主已經證明她的殘忍,他們不服不行,麵朝大地的臉,許多出現了又怕有興奮的笑容。
瘋狂的很。
吉克富太陽穴的泉小了下去,安靜地一堆肉。
田曼感謝他們的‘詛咒’,她才不是當皇帝的料,除非有自動批折子機器、利益平衡機器、後宮安定符、在位一輩子無天災**,少一個她都不幹。
然而除了批折子的人,其它的東西根本不存在。
“張子源,我衣服上沾上血點子了?”
田曼沒有回頭,自然不知道真的沾血了沒有,她可喜歡這件白衣服了。
張子源臉色白慘慘的看著她走來,一動都不敢動,勉強扯出一絲笑容,比哭都難看。
“你。。”
田曼看張子源還是見不得血腥,覺得自己因該安慰他一下。
話還沒說出口,背後一陣風襲來。
她能躲開,張子源肯定躲不開,轉身打算硬擋下這一擊,眼角捕捉到一個跑過的身影。
耳邊金石撞擊之聲刺耳。
李喜與刺客戰作一團,粘著打,兩邊運動速度都非常快。
“喜哥,我來幫你!”李隨提了兩把短柄錘,其它李家子弟幾乎同時反應過來,拿著武器一窩蜂就招呼過去。
一看就經常打群架。
沒武器的也搶了侍衛的,往那邊衝。
幾十杆長槍星點,帶著剛勁的寒風撲麵而來。
刺客連忙向後退去,扭頭就跑,眨眼就消失在了煙霧裏。
頃刻間,全城地毯式翻找刺客。
安保的侍衛還在增加中,他們緊張起來了,就沒田曼什麽事情了。
“李喜,我欠你一條命。”
田曼看李喜完全沒傷著,笑著拍了一下他肩膀。
李喜從緊張中慢慢鬆下一口氣,方才那一下,要不是他一直看著田曼,人就沒了。
還好,一點都沒傷著。
老放在外邊,危險就不會斷,不是個事呀。她還想出城去打仗,明明連戰將一刀都接不住。
李喜將長槍邊上一丟,李隨怔了一下,伸手接住。
張口正要說話,李喜一個熊抱,抱住了田曼。
密不透風,田曼覺得要窒息了,掙紮著,李喜才鬆開可以透氣的一點空隙。
“兄弟,別跟個基佬一樣。
就算你是,也別當眾表現出來。”
田曼此刻穿的是男裝,她是一個鐵骨錚錚的漢紙!
從拜伏姿勢起身的大族子弟,發出一陣唏噓。
西戎部族的若幹壯漢震驚,無數的侍衛、侍女側目,路邊的狗子定在了原地,樹上的烏鴉歪頭瞧著。
李喜才不管別人怎麽看,田曼把他都要嚇死了,抱一下怎麽了,他都嫌虧。
兩手抓著田曼的肩膀,喉結上下動了下,抿嘴的同時,臉上一熱,
盛滿星光的眼睛,專注地看著田曼,
“我,從見你的第一麵,就見色起意了。為當初犯的蠢我再次向你道歉。
方才那一下,萬一傷到你,我的心會很疼。
你試著接受我一次,我一定不會讓你失望。我是真心喜歡你。”
說完,證明一般抓著田曼的手按在心髒的位置,撲通撲通~
一雙眼,等待著不能確定的回答。
田曼避開他殷切的眼睛,重重地眨了一下緩解過來,她還真特麽心動了。
李喜玩真的,他的家世背景也足夠能打,久經花海的年輕體格,技術肯定很好,此人的未來更是不可限量。
怎麽看都是優質男,但是關她屁事。
鄧豪這個身份,一定要讓英年早逝的大哥,保住節操。就算保不住,他也該先與清霜離婚的呀。
而田曼這個身份,還跟左巍糾纏不休,沒徹底脫離出來,她才沒有心情談戀愛。
不能耽誤李喜不是。
這麽年紀輕輕的,需求肯定很大。
自己家有青樓,確定互相占有的戀人關係,太劃不來了,沒談兩天肯定崩。
這麽想著,她已經確定了答案,推開李喜,
“兄弟,你這是在為難我。”
李喜的臉色,瞬間陰森可怖,“你的心是鐵做的麽?
我要怎麽做,給你什麽,你會接受我?
你告訴我。”
不能生氣,再氣都不能發火。不能輸。
田曼仔細地想了一下,
“多念書、多練武、專心事業,天天開心。
等你到了那個位置,把證明你身份的玉拿給我看。就行了。”
那麽久,最終獎勵,足夠蓋掉他的初始目的。
兄弟,隻能幫你到這裏了。
“你哄我做什麽,我又不是小孩子。”李喜默念了一遍,就看穿了計謀。
“你說你生的這麽聰明作甚。”
田曼爽朗一笑,還了他一個熊抱。
好好的告白,硬被她搞成了社會主義兄弟情收場。
今天的漠城內部,也是鐵板一塊呢。
李喜情緒穩定,那麽就可以收拾他們了。
田曼鬆開李喜,掃了一眼場內大族子弟和西戎部族眾人。
笑開了顏,
“各位受到驚嚇了,我設宴飛紅樓請各位好好吃一頓。
該開心的時候就開心,不要為一點小事敗興。”
“領主說的對!”
“領主萬歲!”
應聲無數。
本來想走的西戎諸位族長,都猶豫起來:要是還是那麽凶的女人,不要也罷。
互相看看,到底沒一個人說不去。
於是就都被洪流裹挾,進了飛紅樓。
飛紅樓的姑娘,那是個頂個的溫柔嫵媚。
撫慰飽經戰火摧殘戰士的身心。
溫柔鄉的邊界,田曼帶著一幫沒見過世麵,看著女人流口水的小子。
“少年們,欲要成事,必先自宮。”
田曼的話,如一盆涼水當頭潑下,少年郎們一齊向她轉來懵懂、又驚慌的臉。
一個少年怯生生的開口,
“領主大人,我們沒談過,不知道怎麽讓人答應我們的要求。”
看著少年們青澀的臉龐,田曼隻想轉身溜之大吉。
帶新手,她最怕的工作之一。
但是身為領主,她還是壓製住了心理障礙,
“沒事,慢慢來,不著急。”嗬嗬。
手把手教導你們,我還不如去回去泡個腳,歇著。
人生以如此困難,帶個毛線的職場幼崽。
打了個哈欠,田曼看到張子源從眼前走過,“子源。”
張子源渾身一抖,硬著頭皮走到了田曼麵前,
“找到鄧平安,但是沒看見田振。”
“沒找到就算了。”
田曼溫和的看了一圈萌新們,目光落到張子源身上,在燈紅酒綠之中,張子源的氣質是如此出塵。
張子源惡狠狠的瞪了她一眼:又想把活計推給他,想累死他乍地呀。
“子源。”
田曼起身,一手拍在張子源肩膀上,“我的錢你隨便花,人就拜托你來帶了。”
“帶他們又不是你做的,大包大攬之後隻會推給我。
我一個人又能花多少錢,你想弄死我直說。”
“給你安排媳婦你不要,怪我咯。”
“不是這個問題。”張子源要炸了,他調來調去,最後都會回到田曼身邊,幫她處理各種問題。
要說不是她故意的,他都不信。
田曼左手扶右肘,右手捏下巴,做出一副痛改前非地樣子,沉重地點點頭,
“你要是又副官半點積極,也不至於單身到現在了。
果然是單身實力派,你不加班誰加班。”
張子源雙手按住她的肩膀,給她堆到了門口角落,
“西戎部族會收編,不合作的你來殺,反正你喜歡殺生。
章培與周家小姐的婚事已經定下了,另外三十九個也安排上對吧。”
田曼小聲補充道,
“盡量讓他們自己選中意的,還有。。。”
“我不知道你跟駱山衝什麽情況,但是”
有人路過,張子源回頭看了一眼,微垂首,在田曼耳邊低聲道,
“駱族長,你還是準備好手刃他吧,我見過他。”
“白影閣?”田曼不可置信地比了個口型,張子源點點頭,
“小心一點總是好的。”
田曼心情複雜,以前已經糾結過張雅山和張天師這對父子,結果表示,這兩個都是鄧公的人,與她無關。
駱山衝一心想著左巍,他爹駱陽跟白影閣有什麽交集,也與她無關。
她就是稀罕駱三爺提供的資助,駱家其它人就算了,師弟也不喜歡師姐,強留堵心,不如放他遠去。
帶駱家回來新城,雖然沒達到二哈換狼王的目的,但也一路救了不少逃兵亂的百姓,也不虧。
“源崽,你真是太好了。”
“別叫的那麽惡心,你就是嫌我命長才這麽折磨我。”
張子源一臉嫌棄,順便退後了兩步,
“這沒你什麽事情了,早點回去休息。
沒事不要亂接你做不完活。”
田曼點點頭,很開森的揮手與他告別,又被刀了眼。
一襲紅衣的李缺向她走來,看她的眼神還是那麽不耐煩,
“樓上請,鴉城和獨孤月的事情。”
腳步都沒停留一步,似一陣風刮過。
鄧豪的兄弟,鄧公的徒弟,李大人的庶出子,青石會青龍堂堂主,這些都不敵他,雲瑤全境連鎖青樓幕後東家的身份。
其實還是李大人的。
田曼本也打算往鴉城去,好奇心就重了點,噔噔噔就跟著上樓了。
雅間暖閣,銅香爐上一絲淡淡的煙氣,多一分嗆人,少一分無香,正正恰到好處。
捧著熱茶暖手,田曼乖的象似在聽睡前故事。
李缺打量了他幾眼,“你如此形態,不會有什麽害處麽?”
“有啊。”
“什麽?”
田曼眼睛轉了幾圈,神秘道,“我真能變成男人你信不?”
“不管我事。獨孤月對我李家做的事情,我會讓他用命來還。”
李缺說話時一直看著田曼。
田曼也不知道什麽意思,她可不想絞進去那些事件,會死的。
但是李缺既然找到自己,那麽就本著職業精神,微笑吧,
“我有什麽能幫你的麽?”
“你出發去鴉城,我也一起去。”
“僅僅隻是帶你過去?”直白的告訴自己,他想要獨孤月的命。
堂主的死活,對自己來說關係不大,但他要是記仇怎麽辦?
田曼覺得有點冷颼颼的。
“我對你很失望,自然不會指望你能幫我。拿錢辦事,捎上我這隻隊伍就行。”
“隻帶單程,我不負責把你帶回來。
介於你在挑戰神仙,我這邊建議你立好遺囑。”田曼輕描淡寫,一雙眼以看破生死。
李缺長久地看著田曼,
“你對你兄長的死,就一點都不介懷麽?”
“對不起,我不記得他。”田曼放下茶杯,踹起手,“馮家承認是他們動的手,你會為鄧豪報仇而殺害馮天晴麽?”
李缺不屑的‘切’了一聲,“竟把我想成那種下作的人,你我如今還是沒法好好說話。”
“你對鄧豪的感情。。”田曼十根指頭交叉,枕著下巴,
“不建議的話,我願稱你為大嫂。”
李缺停下倒茶的手,一雙眸子冰涼如蛇。
田曼打了一個寒顫,
“沒有冒犯的意思。人數、定金、出發時間跟我說一下,我該回去了。”
“三百騎兵,一千匹馬,三天後出發。”
“我明天就走,你來的急麽?”田曼有點鬆氣的感覺。
心裏不想帶上對方,最好還是按照內心的感覺來。
李缺沒想到要這麽快走,他不讚成田曼冒失的做法,
“貪多嚼不爛,你今天才收複了西戎人的十幾個部族,益教化,不益在人心不穩的時候離開。
新遷來的大族,最近幾天,正是你在他們心中樹立威信的時候。
你還想長久坐著你領主的位置,最近留在新城定民心較好。
到處跑,會讓人以為你,一去不歸。”
“呀呦,這不是李堂主能跟我說的話呀。為了讓我等你兩天?
怎麽聽起來像是要留下,十天半個月的樣子。”
李喜橫了她一眼,
“是李喜拜托我留下你的,任務我已經完成了,接不接受隨你心意。”
“你這個叔叔當的真,隨便。”
對田曼的評價,李缺無動於衷,
“鴉城那邊有你一支軍隊,正在被右賢王圍攻。你覺得左安之過去有多大可能?”
“你果然還在想留下我。
左安之過去的可能七成,你滿意了。我留下來幫你對方靖王手下,馮家?”
田曼坐直了,搓手踹進袖子。
“馮家對我族落進下石,他們自有人收拾,不過我得到了一個蠻有意思的消息。”
李缺拿出一個什麽字都沒有的信封,推到田曼麵前。
田曼打開一看,煩惱又增加了,
“靖王打算用趙惠對方鄧公?白瞎一個女人,鄧公才不會去救她呢。
話說,趙惠怎麽在。。”
惋惜了一通,田曼想通了:左巍。
跟靖王密切,他失勢之後,趙惠就被靖王利用來建立功勳了。
趙惠,她來這世界,初始母親大人。
雖然親口告訴她,斷絕母子關係什麽的。
那女人很弱,放著不管,在鄧公和靖王的爭奪之間,很容易就死翹翹的。
“你也知道了,我也建議你,親情不常有,且行且珍惜。”
李缺看她良心還有剩餘沒喂狗的部分,幹脆就直說了,像田曼這種傲嬌的有目標不定的家夥,他不強調,說的話一準出門就被忘光。
田曼笑了一下,
“看的出來,你蠻重視家庭的,真不理解,你這麽暖的話,怎麽會三十多還單身。”
“身不由己。”
李缺沒有再說,告訴田曼不會被嘲笑,但還是會失去一個中年男人的尊嚴。
大夫說他的病,不會活過這個冬天。
可是田曼幫李喜治療,李大人順叫他也一起治療,就那麽容易的好了。他根本沒臉說。
“好了,你該回去了。”
李缺看田曼不動,出口趕人。
田曼疑惑的看了他一眼,
“按照李喜的想法,我最好是永遠都不出城。你個成年人總不會被他的意願帶跑吧。
明天把定金送來,加今天三天,後一天一早出發。”
“你母親怎麽辦?”
“我。。。”
田曼看著李缺的臉,她為什麽要與他解釋呢?
“再見。”
轉身就走,沒有猶豫。
救趙惠要往西南回去,她的目標是西北。
一個南一個北,騎馬隻能跑一邊。
她現在的處境,跟左安之是一樣一樣的。糾結啊,良知還是理智?
到鴉城與左安之和阿姐合兵,收割右賢王的頭顱,中間遇到西戎王連他幹掉,然後雷州的左賢王。
從雷州的地界去西戎腹地,那邊的情況她都調查好了,就差帶兵過去。
這個時候,去救趙惠?
劃不來,救了趙惠之後呢?鴉城被右賢王攻破,左安之和安靜殉情,西戎王得到右賢王的幫忙,打到京城去,雲瑤卒。
左賢王幹翻西北死守的謝一心,雲瑤再卒。
然後西戎調轉回頭,把她的漠城和初始化都沒達標,正在窩裏鬥的‘赤龍國’幹掉。
通殺全場,一統江山,西戎王鮮於鴻明成為最後贏家。
田曼哭暈,穿了個寂寞。
放下沒動一口的酒杯,田曼走出飛紅樓,樓外警戒嚴密,裏邊的人難以逃走。
沒她這麽貼心的軟禁了,身邊女人摟著,小酒喝著。
上去馬車,李缺一席話,她不知道回去哪裏。
府邸很大,沒人等她回去。
沒人。
去找鴨子。。
該死的李喜,說那麽多幹嘛,最後一點樂趣都沒有了。
天高、地遠、她一個人。
“領主大人,你這是回去了,還是等張公子?”車夫賣夜宵回來,看見田曼坐在他的位置,仰著腦袋看天,嚇得他夜宵差點掉了。
車夫點頭哈腰,雙手送出夜襲,問她吃不吃,眼裏滿是不舍,又巴結,特別糾結的眼神。
“你自己吃,我不餓。”
田曼頓了一下,覺得哪裏不對,
“我經常等張子源麽?”
“我給領主駕車好一陣子了,你兩個同近同出,跟親兄弟一樣。”車夫看到什麽說什麽,也不繞彎子。
田曼忽然覺得,張子源留在身邊太久了。
明明已經把他踢出去好幾次,他怎麽老能回來呢?
“去買點熱食。”
“好勒。”車夫接過錢,跑去買吃的。
“你還在這裏,等我麽?”
回頭一看,是李喜,身邊跟著的一幫人,站的遠遠的。
田曼笑了一下,沒幾分血色,
“我正巧在這兒。明天見。”
“我送你回去。”李喜就跟牛皮糖一樣,一副甩不掉的樣子。
田曼看著他不說話,誰能拒絕這麽一個熱情的小夥子。
很暖和的樣子。
李喜眼睛牢牢地看著她的臉,方才那是。。
他兩步上前,溫和不失禮貌,
“你看起來不太開心,有什麽事情跟我說。”
“站住。”
田曼低聲嗬停李喜,身體大幅度歪著看他身後,那些跟班小子,果然打算自己駕車跑路。
她反而笑了,
“李喜,敢不敢把手拿出來給我看看?”
李喜確實又隻手在身後,打手勢上跟班走完。
被識破手端,李喜也沒什麽反應,大大方方走到田曼跟前,
“當麵拆穿,你真不想我去你那陪你呀?
你家裏也沒人,看起來冷清都可以養鬼了。”
田曼不覺得怎麽,甚至還有心情開玩笑,
“我早習慣了,多謝你這麽有奉獻精神。公子身價很高吧?”
“你真是點都不矜持,我很擔心你這樣出去會吃虧,感情方麵都是。。你知道的。”
她穿男裝還是女轉,李喜她都一個樣子,完全不會介意。
田曼有一瞬間,感覺交到了同齡的朋友。
與李喜接觸隨性,沒壓力。
但是大晚上往家裏帶,完全沒必要。
“知道了。”
“李公子在這兒呀,在下有禮了。”張子源喝的臉紅紅的出來,門口就與一幫徒弟拱手告別。
田曼打量一下他理車的距離,一樂,
“占那麽遠,我能吃了你呀。
上車,回去了。”
張子源不太敢上車,忌憚地看著渾身散發恐怖氣息的李喜。
車夫抱著熟食紙包跑來,“大人,東西買來了。”看到李喜彎腰鞠了一躬,然後眉開眼笑看著張子源,
“張公子,領主大人等你呢,你快上車去,別吹涼了。”
李喜周身危險的氣息,如火上澆油竄山去火苗,遠處的守衛紛紛側目。
看到是李家少族長,才沒提著武器過來盤問。
“李喜,再見。”
田曼跟個沒事人一樣笑了下,張子源沒敢再看李喜,接過車夫的紙包上了車。
“這麽急著躲我麽。”
李喜話音平靜如初。
田曼沒聽懂,下意識扭頭看發聲體,下一秒就又被抱住了,結結實實的,但這次沒有要勒死她的意思。
“晚安。”
李喜抱了一下,轉身回去了他們的車輛離開。
車夫呆呆立在車邊:。。。
“回府。”田曼催了一句。
“哦,好好。”車夫這才上車,駕駛車輛往府邸方向去。
夜幕的掩蓋下,一戶門扇半開,血淌出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