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九二章 起風8
作者:深海琵琶魚      更新:2020-12-27 18:20      字數:2281
  法壇。

  青煙嫋嫋,豬、羊、牛的頭綁著大紅花擺在盤裏,咬著土陶燒成的球。

  看了眼祭台,田曼向知陽道長抱拳,

  “師傅,我來了。”全然不知知陽道長何事叫她過來。

  急急忙忙回去換了身素色衣裙,田曼額上還有跑出來的汗水。

  “徒兒,你可會行雲布雨之術?”知陽道長單手背在身後。

  一身寬大的紫色道袍套在他精瘦的身上,黑白兩色的發挽成一個發髻,戴著紫金鎏玉垂巾冠。道骨與不怒自威集合的恍然天成。

  這便是久居高位的道士吧,田曼也不多追究,“我到底是個**凡胎的人,不懂那些。”

  “你倒是實誠,”知陽道長瞥了一眼不買賬的田曼,伸出手撫著長須,

  “為師數日前便算出今日有雨,不想此番舉動背了民意。”

  “青州百姓多為赤龍國遺民,二十年不到自難完全教化。。。”田曼話一頓,見法壇外流進一夥人,擦著法壇邊而過,被士兵攔了下來。

  “知陽道長,我等為方才之事而來——”

  “師傅,我去就可以了,你離他們太近不安全。”田曼說罷踏步而下,走近了‘越獄’出來的那些人。

  衣冠淩亂,渾身散發著米田共的臭味,便是這些人現在的樣子。田曼隔著十步遠便停下了腳步,

  “各位找道長何事?”

  “田大夫,我等方才受妖人蠱惑在法壇做出許多蠢事,現在特來補救,你給道長說說好話吧。”

  “道長大度的很,但也不是對誰都大度,”田曼心裏冷笑一聲,雖順了意到底氣難平,“你們在法壇做了什麽?道長現在還在氣頭上呢。”

  “田大夫,你給說說好話,都是街坊鄰居的互相幫襯點。”

  見一大波道德義務一搭在弓弦上,田曼咳了兩下,

  “你們把這些憤怒的百姓安撫下來,隻要三天內不搞事出來,你們這邊我兜著。”

  “多謝田大夫。”

  “多謝田大夫,你當商會會長我支持你。”

  如不是這個會長的位置,這幫人越獄也不是不能安個大罪。田曼明顯感覺到那裏走偏了,可已經不得不忘原定的路線去。

  戰爭起來便逃不掉,會有更多人受苦,這裏會變成人間地獄。田曼看著熙熙攘攘的鬧著的人群,耳朵裏聽不到一點聲音。

  殺人是為了救人,這樣的理由連自己都騙不過。是想學著像那些人一樣殺人如麻,也想留著內心裏的善良,好好救人。

  這衝突麽,很衝突也不衝突。田曼無奈一笑,換句話說,勝者才有決定這個是正是邪的資格,隻要夠強、活到最後,寫本自傳改善形象咯。

  想那麽多,徒添心理負擔。

  “師傅,沒事了,百姓一會就好。”

  “怎會如此?”知陽道長撫著胡須,皺眉想著可能,怎樣都想不通這人為何在這般短的時間改了態度。

  要說怕坐牢,他們敢出頭必然已將生死置之度外。費解。

  “師傅,人都愛惜自己的生命,他們忽然想通了吧。”田曼淺笑,“你叫我來是為了何事?我好像不能來這法壇祭台之前。”

  “你無需顧忌這些。”知陽道長說罷拿起案上長劍。

  兩指一過劍身,轉手劍指蒼穹,氣勢之淩厲讓田曼眼睛一亮,

  “師傅可要教我道術?”沒在糾結超度之事真好。

  心裏剛感動了一把,知陽道長便正義凜然道,“你或可憑借雷聲回去原來的子界。”

  “師傅,沒這個必要吧。”怎麽也師徒相稱了,你逗我玩呢!

  “你到底不屬於這裏,在此間久留並非長久之計。你在子界之身,未必能等你這般之久。”知陽道長說話感覺讓人沒法插嘴。

  田曼一時啞然:想回去也不是被這個師傅給送回去的,誰知道他行不行。

  還是謝京江那邊探古尋今的比較可信,何況現在也沒有那麽想離開。剛確定了一個目標正在心情上。

  “師傅,我不打算走,你今天這事別帶上我。”田曼直言道,說罷便退身要走。

  “你莫不是真的對巍兒有意思?”知陽道長話裏帶著幾分冷意。

  田曼回身看著他,仿佛想看看這人到底還是不是那個保護她的師傅。可惜,看不清楚。

  “這跟我沒關係,”田曼麵上一冷,所有青春的氣息瞬間凍結,“我來到這個世界自有我來的契機和理由。這個機會我會好好享受,跟任何人無關。”

  “徒兒,這事為師本不該過問,”知陽道長依舊那般威嚴,“謝家丫頭跟巍兒的婚事不可破碎,你想要好好活著無可厚非,他們隻間你可有分寸?”

  又是左巍,這個人先纏著我的,跟本來就屬於他一般,我能怎樣,又不是尼姑!

  這些田曼隻在心裏炸了一遍,麵上毫無表情點頭,

  “師傅來跟我說於事無補啊,我對皺眉怎樣都行,他來我不拒絕,他走我不可惜。

  要是有讓他離我遠一點的辦法,我不做什麽動作的。”

  “你這般心態遲早釀成大禍!”知陽道長眉一皺,發覺此事並未想的那般簡單。

  “在名單上加上我那一屋子小娃,我消失。”田曼冷靜的提出了交易。知陽道長一愣,

  “你果真能做到?”

  抵著鼻尖笑了幾聲,田曼抬起臉,“一言為定。我出了城就消失。師傅,咋們果然沒有當師徒的緣分呢。”

  “你走吧。”知陽道長背過身,對田曼揮手。

  映在田曼眼裏滿是決絕的樣子,田曼露出一排細細的白牙,剛來就被所謂爹給丟棄,已經讓心裏無限堅強了呢。

  “師傅,做為師徒緣盡的禮,我給你唱個歌吧。”田曼拿起鈴鐺搖動,脆生穿的老遠她沒聽到,仰著脖子向著無盡的天空,

  “飛光飛光,勸爾一杯酒。

  吾不識青天高,黃地厚。

  唯見月寒日暖,來煎人壽。

  食熊則肥,食蛙則瘦。

  神君何在?太一安有?

  天東有若木,下置銜燭龍。

  吾將斬龍足,嚼龍肉,使之朝不得回,夜不得伏。

  自然老者不死,少者不哭。

  何為服黃金、吞白玉?

  誰似任公子,雲中騎碧驢?

  劉徹茂陵多滯骨,嬴政梓棺費鮑魚。”

  邊跳邊唱,用的是所有人都聽不懂的語言,唱的是每個人都聽到心裏去的情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