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大夫，那人便是令兄帶回的蘇姑娘，果然國色天香。”戶曹是個四十來歲枯草、秋葉般的中年男人。

  他身邊幾人是同族子弟，跟著他熟悉工作，為以後當官積累經驗。

  從雲瑤國開始到現在，林家直係世代做戶曹，這個職位基本被他們家壟斷。

  壟斷職業固定家族地位，基本算常規操作。

  “呃，戶曹說什麽就什麽吧。”田曼回臉朝蘇桃錦擠眼，腦袋微微向東邊廂房偏：傻愣著作甚，趕緊走。

  “妾告退。”蘇桃錦沒多餘動作，一福身便離去。跟著她好幾雙眼睛，等沒影了才受回來。

  “咳。”跟在林戶曹身邊的幾個‘小戶曹’，一人一聲正形，戶曹向田曼拱手笑道，

  “田大夫，小子們年輕，勿怪。”

  “。。客廳請。”田曼不覺得因該理解他們：在別人地盤瞎看什麽。

  “令兄可在府內？”戶曹落座後問道。

  客廳內外完全是兩個世界，外邊熱氣騰騰仿佛蒸籠，裏邊陰涼舒爽，還有消暑涼茶。是個人都願意呆裏邊。但一想到來意，林戶曹坐直了身子。

  “不在，具體什麽時候在我也說不清。戶曹有事直接跟我即可。”田曼隻敢坐三分之一的椅子，這幾天不好受。

  攤著這麽些人，有事情出現也不好拖，指不定拖出什麽幺蛾子。

  “田府所有人確實是田大夫。”林戶曹點點頭，端起涼茶喝了一口，頓覺裏外通透，暑意全消。

  “田大夫，這茶水的配方是什麽？”一年輕的聲音問道。他剛說完便被林戶曹瞪了一眼，縮著脖子低頭。

  “後輩冒昧了。”林戶曹賠禮道。兩眼明鏡似的，望田曼多說些。最好能把這配方與林家合作。

  這青州無不知道田曼行事邏輯：拿配方或者別的什麽，跟家族合作，之後利潤分成。分多少不得而知，但看著宅院便知其撈錢速度之快、之多。

  可她都奔著幾個頭部家族去，跟官場牽扯成分多的，基本沒從中得到什麽好處。

  林家便是其中之一。

  “沒事。戶曹這大熱天的來我田府，想必有什麽重要的事情說。歇歇涼再說不遲。”田曼拿出折扇，扇了兩下，不得勁便停下。

  整個人跟哢幀似的，幹什麽都不對勁。

  “這事說重要也平常，說平常也是大事一件。”林戶曹見她不談合作，有些喪氣，端起茶盞又喝了一口。

  琥珀色的茶水上漂著兩粒幹棗，隱約有著草藥的清香，除此外再嗅不出其它。

  “戶曹直說無妨。”田曼看了下門口。一般人不可隨意進出女人家的門，查戶口的官員有這個特權。

  不然也不會人到門口，還被堵回來。

  “民生大事，在於繁衍。關於不準百姓生子的那條法令，田大夫看可否該停了。”林戶曹問道。

  這個法令從州牧那裏來的，擅自停止，帶上田曼一起比較安全。

  “不差這兩天。要是等不及州牧回來，你們說了算。我沒意見。”田曼一推四、五、六。

  “田大夫說的是。”林戶曹點點頭，他身邊的小年輕一陣低語。

  “其它的事情，便是關於田府裏人口和田大夫本人的問題了。”林戶曹給身邊幾個沉不住氣的後輩遞了個眼色，幾人瞬間老實。

  果然還是來了。田曼淡笑道，“戶曹請說。”

  “田大夫府上居住的人。。”林戶曹接過一個厚本翻開，“數百個孤兒以登記無疑，士兵來源可查，餘下的幾人還請田大夫說明備案。”

  “我哥在鄴城有戶口，打算進軍隊，蘇桃錦暫時住在田府；田容戶口先不動，她還有家要照顧；田振記在田府，彩雲一樣。這樣。”田曼鬆了口氣，府裏也沒那麽多人，嚇一跳。

  “田公子可有婚配。”林戶曹眼裏閃過一抹銳利如老鷹的眼光。

  “還沒。”田曼有些心虛的說，怎麽感覺跟被長輩逼婚似的，這回是。。一家！

  “田大夫想必也知道我要說什麽了。”林戶曹點點頭，“令兄在記錄上有一個妻子一雙兒女，這便不需再說。”

  等等，我哥有妻子還有娃，那蘇桃錦要怎麽安置？田曼蹙眉聽著。

  戶曹是專業的，憑著幾代人積累的匠心，她全身長嘴也不能改變林戶曹的心意。這已經不是錢的問題，是意識層麵的玩意。

  “田府上，包括田大夫在內一共有三女一男未婚配，也沒有訂婚。”林戶曹合上本放在八仙桌上，

  “按本朝律例，年滿十六未婚男子要三人稅，另外兵役增加三年。

  年滿十五未婚配女子六人稅，家中男子悉數充軍。”

  “瘟疫定下來的那條法令撤銷之後，這令才開始生效吧。”田曼麵色沉重。

  掙得都不夠交稅的，什麽變態的法令，要老命了，這得多少啊。

  “確實如此。田大夫在瘟疫期間功勞甚偉，餘先行告知田大夫，好早作準備。”林戶曹見她臉色瞬間變化，從未見過的陰沉。

  念在家族還有可能與之合作，姑且放她一次。

  “多謝戶曹。”田曼抱拳道。

  幾人說了些別的事，林戶曹帶著去趙府做說客的任務，去了趙家。

  而田曼站在客廳，目光掃過兩個女人，彩雲和蘇桃錦。田振不知所蹤。

  “你們有考慮過出嫁麽？”田曼良久開口道。直接說不願意給她們交單身稅，有點傷人。但是一人當交六個人頭稅，明顯在搶錢。

  似乎婚姻也是可以考慮的事情呢。

  “彩雲不願嫁人，彩雲隻想追隨。。田大夫。”彩雲瞥了眼身邊的蘇桃錦。

  看樣子是人頭稅的事情，這會兒主動交，相當於白幹活，這倒無所謂，被田曼懷疑了任務沒法做。

  “你哥哥會娶我的。”蘇桃錦一臉嬌羞的說到。

  “你會錯意了，我哥有妻有娃，你趁年輕找別人吧。”田曼認真的跟她說明。這個女子可以控製李家沒錯，但是她要自由放她又如何。

  辦法總是有的，可以的話不想騙她。一點成就感都沒有。

  “我。。”蘇桃錦眼一下大張，怔怔地看著田曼，眼裏映出了她清楚的臉。

  “沒錯，我哥有家。”田曼點頭道，讓她早點清醒也好。

  “我，可以當妾啊。”蘇桃錦強打起笑顏，眼角卻紅了半圈。

  “你這樣又何必。”田曼蹙眉說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