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 猜疑
作者:深海琵琶魚      更新:2020-12-27 18:20      字數:3308
  “老爺。”

  仆人見都尉喝的醉醺醺的回來,忙向前扶住他,幾個仆人上來攙扶著都尉回房。

  “不必去叫夫人。”都尉嗬嗬斥住往院裏跑的丫鬟,丫鬟立即垂手低頭立在一邊。

  “老爺,州牧夫人來了。”

  “哦?妹子來了,我去一見,你們在此,無需跟來。”都尉腳步踉蹌地往院裏去,路上隨意折了一支火紅的月季花。

  院裏。

  “小妹,不是姐姐說,你不該把那個女子留在身邊。”

  都尉夫人細細地搗花瓣,抬眼看州牧夫人。

  “姐姐,你不懂。”

  州牧夫人皺著眉頭,她自己拿不準田曼的態度,被好姐妹提起,心裏堵得慌。

  “那女子臉上的疤可是妹妹做的。”

  都尉夫人十分確定的看著州牧夫人,後者點了點頭,說:

  “她說她隻愛財,妹妹覺得,她說的像是真的。”

  “妹子你糊塗啊。”都尉夫人眉毛擰在了一起,說:“世間那個女子不緊著自己的臉,她臉上若沒那塊疤,州牧指不定多疼她呢。”

  “姐姐!”

  州牧夫人聲音拔尖,滿臉怒氣,她最聽不得這些話。

  “妹妹莫氣,小心肚裏的孩子,這可是你跟州牧的第一個孩子啊。”

  都尉夫人見狀,連忙安撫拍拍州牧夫人的手臂,拖著聲音溫柔的安撫,州牧夫人這才不情不願的摘花。

  “妹妹你別不愛聽,姐姐也是為了妹妹著想。”都尉夫人收回手臂,說:“姐姐知道妹妹的苦處,妹妹可曾看見姐姐的難處,自從姐姐嫁到謝家,便隻有妹妹這一個體己人。”

  說罷,都尉夫人抹了抹眼角,回憶起過往的重重,不禁紅了眼眶。

  州牧夫人怒意全消,拿手輕柔地按著都尉夫人的手臂。

  “姐姐命苦,妹妹比姐姐強,莫要被一個山野女子蒙了眼,看不清楚,便在身邊留這麽個禍害。”都尉夫人勸慰的說。

  “她留下對巍郎好處很多,妹妹沒她強。”

  州牧夫人咬著下唇,兩顆眼淚先後落下,鼻尖泛紅。

  “人都說,州牧被妖女迷了眼,妹妹怎麽也看不清。”

  都尉夫人心裏忙拿出手絹,州牧夫人見狀,搶先一步拿手絹擦眼淚。

  “說出來姐姐不信的。”

  州牧夫人不知該不該說,這個閨蜜自小管不住嘴巴。

  “說說吧,有話關在心裏難受。”

  都尉夫人非常了解州牧夫人,有話是一定會說的,偶爾不說,也隻是調人胃口而已。

  “還是算了吧。田大夫還要幫巍郎打理事務,妹妹不能幫巍郎已經很愧疚了,再去添堵,像什麽樣子。”

  州牧夫人眼睛紅紅的,勉強笑了笑。

  都尉夫人大為震驚,眼前這受氣小媳婦是誰?

  “妹妹你可不能哭啊。”

  都尉夫人感覺天都要塌了,手都不知道該放在什麽地方。

  能把這個天不怕、地不怕的謝家掌上明珠整成這樣,定是個狠角色。自己未曾見過便罷了,才把人家當下人,差使去抓藥,怕是會被記恨上。

  “妹妹,你可還對田大夫做過什麽?”

  “也沒做過什麽啊。”

  州牧夫人秀眉微蹙,除了天天能看見田曼臉上的疤,其它再想不起什麽。

  “姐姐最是了解妹妹的為人,按著妹妹的性格,剛來時,肯定鬧翻了天。”

  都尉夫人看著州牧夫人的眼睛,州牧夫人的思緒一下回到月前,麵上刷白。

  “妹妹可是想起什麽了?”

  都尉夫人這招百試不厭。

  在謝府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就指著聽小姑子的‘英雄事跡’解悶,她聽的多,甚至比州牧夫人還要了解她自己。

  “妹妹第一次見田大夫時,她就是個藥婆。給妹妹買了那藥現在都沒用上。”州牧夫人血色退卻的臉上,浮出兩團不自然的紅暈。

  都尉夫人耐心的聽著,心裏已經咚咚跳起來了,州牧夫人不是做了什麽‘大事’不會這麽說話。至於那種藥,在閨中便聽過許多次,隻倒是平常。

  “後來,她。。”州牧夫人拿袖口擋住點麵頰,說:

  “也就說,她可能‘投敵叛國’,巍郎便把她關在地牢裏。張善人他們說她是個狐媚子,他們會燒掉她,妹妹以為她必死無疑,才去地牢解解恨,烙了她的臉,哪知道。。”

  都尉夫人額角冒出些汗水,聽起來完全是她幹的出來的事。

  “人都在火刑架子上了,巍郎不管不顧,非要去救她。”州牧夫人說完委屈的哭起來。

  都尉夫人拍了拍脖子下邊一塊,每當她聽完故事都會這麽做,可以平息害怕的感覺。

  本以為說完了,哪知道州牧夫人抽泣兩下,又說起來:

  “妹妹當時隻想讓她永遠消失,便有人給妹妹牽線,找到了青石會的殺手張山。他打了保票,可以神不知、鬼不覺的結果田曼,可田曼回來了,他沒回來。”

  “這事田曼可知道?”

  都尉夫人張大眼睛,嚇的一動不動,這個大小姐這回太過分,沒給人留活路啊。

  “放心吧,駱書令不敢說,田曼不知道。”州牧夫人嘴角一彎,有些得意。

  “小祖宗,事不過三,你沒再做什麽吧?”

  都尉夫人給她嚇怕了,在京城做的事情沒她這一半可怕。

  “不是說她回來了麽。”

  州牧夫人撅嘴,說:“巍郎竟然讓她用妹妹的浴桶洗澡,妹妹當時就叫人仍她出去,可是她騙了妹妹。姐姐怎麽了?”

  “沒事,沒事,還好沒仍,還有麽?”都尉夫人拿著手帕在臉上胡亂的抹,脂粉掉了一領口都沒察覺。

  “妹妹是那麽好欺負的人麽?田曼她說謊,妹妹便叫仆人去街上找了個混子,給她點厲害瞧瞧。”州牧夫人指尖捏著花瓣,梔子花的香味縈繞,接著說:

  “隻不過沒得逞。但那個時候田曼也沒啥好怕的,她爹媽都不要要她,就仗著巍郎。。巍郎也管不著我,她就算進了門還不是我管麽。”

  “後來府裏兩次進刺客。第一次兩個刺客趁巍郎不在家,在武都府殺了妹妹的丫鬟巧兒,其中一個便是那田舍人王二,因為另一個刺客死的蹊蹺,案子還在查。”

  “後一次,巍郎倒是在府中,妹妹半夜睡得迷迷糊糊,聽到田曼的喊聲沒管。誰知道巍郎當著道長麵責怪我,那田曼還當場說那檔子事。”州牧夫人臉又紅了,指尖掐出了花瓣的汁液。

  “妹妹,武都府進刺客不是一次麽?”都尉夫人聽外頭的傳言。

  “第二次是田曼家的先生來殺她,不知道為什麽。”州牧夫人對別人暗殺之事並不上心,說起了自己的事:“姐姐知道妹妹的,要是妹妹要殺人,自己便可以了,隻在剛來不熟悉情況的時候才找人做。”

  “妹妹,你沒有去吧。”都尉夫人麵上笑著,動作僵硬。

  “看著田曼心煩,妹妹便親自去了道觀,隻是。。”州牧夫人臉看向一邊,聲音細不可聞:“沒打過。”

  都尉夫人陷入了沉默,那個田曼要不是逆來順受,便是居心叵測!

  她這麽受氣也不能容忍這樣的事情,按田曼的凶名赫赫,隻能是後者。

  “妹妹可要當心。這女子所圖甚大。”

  “。。。妹妹也這麽覺得,隻是她不像是在說假話,妹妹覺著,她不是很喜歡巍郎。”州牧夫人皺著眉頭,越說越心虛,雙手挽著手帕。

  都尉夫人瞬間來了底氣,這情況她熟悉,每天都在經曆。

  “她怎麽可能不要!做樣子給你看的,姐姐最清楚這一點,你千萬不要被她花言巧語騙過去。”

  “妹妹還不知道吧,你哥把‘生肌玉露’給田曼了,舔著臉巴結呢。”都尉夫人一臉心痛,雙手拍著桌沿,說:“等她模樣好了,州牧就徹底給她迷住了,那時候她就該報複妹妹了,到時候妹妹大著肚子那還是她的對手!”

  都尉夫人聽完了州牧夫人的話,越想心裏越不安。腦袋湊近了州牧夫人,低聲說:“依姐姐看,盡快除掉她,以絕後患。”

  “這,真的?”州牧夫人眉頭緊皺,田曼給她的感覺很真誠,何況自己做的事情,田曼未必全知道。

  “妹妹還在猶豫什麽?這就是那狐狸精迷惑人的手段,女人都給迷了去,那對男人還不是一抓一個準!”

  都尉夫人說完,腦內的想法,不受控製的冒出來。

  田曼今天才看到她兩個親昵樣子。。。要是又看上都尉可怎麽辦啊?

  都尉夫人心跳都漏了一拍,她就不該信田曼會給她治病,州牧夫人做的事情足夠連累她,田曼不會在藥裏下毒害她吧?

  弄死了她們兩姐妹,州牧跟都尉都是她的了,這個心黑手狠的女人!

  州牧夫人看都尉夫人一臉慌張,麵部抖動。脂粉不停的往下掉,也跟著焦急起來,雙臂收攏做祈禱狀。

  兩個女人大眼瞪小眼,坐著發抖,誰也沒動。

  “吱呀”一聲,門外撞進一個高大的人影,接著是刺鼻的酒氣,混著汗水的熱氣撲麵而來。

  都尉眯縫著眼,一手撓撓頭,看著州牧夫人三重白色身影,舉起胳膊,把月季花湊到都尉夫人麵前,大聲說:“妹子,哥給你摘的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