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羅皺了一下眉頭，緩緩道：“但你的魔力元素……”

  “什麽魔力元素，這些都隻是暫時的而已。”

  瑪歌顯得一臉不在乎，十分幹脆地向著訓練室外麵走去——

  “雖然我不懂怎麽使用我體內的光明魔力，但我還是請教過一些人的。在我小時候工作的地方有一個老巫婆，她沒有什麽魔力親和，就是靠著坑蒙拐騙來賺點錢。不過聽她說很久以前她也有魔力親和，但是在結婚之後身上的魔力親和就會漸漸地消失。”

  艾羅點點頭，說道：“的確是這種說法，這也是老滕樹的魔法係不招收女性魔法學徒的原因。魔力會隨著年齡增長，會隨著嫁人而消失這件事甚至寫進了一些初級魔法書的前言裏麵。”

  瑪歌重重地哼了一聲：“換言之，我們這種女人就算有魔力親和又怎麽樣？我今年已經19歲了，早過了應該嫁人的年紀了吧？這麽想來我的魔力應該也就會在最近幾年內急速衰退。既然這樣我還去想怎麽利用我的力量幹嘛？我倒是要看看，是我這張臉和這個身材先吸引不到客人，還是我的魔力先消退。現在看來，光明魔力會先消失的可能性還稍稍大一點呢。”

  話都說道這裏了，艾羅知道，自己就算再怎麽說，這個女人應該也不會有什麽感想了。

  見她已經走出了訓練室，艾羅也隻能無奈地歎了一口氣，轉過頭看了看後麵牆壁上的那柄光明法杖，再次搖了搖頭，隨即走出房間。

  門外，卻看到娜帕懸浮在那裏。

  這隻貓目送著緩緩離去的瑪歌，再次回過頭看著艾羅。

  “看起來你的言語也有不起效果的時候嘛。”

  艾羅撓了撓後腦勺，眉頭皺了一下：“我也不知道自己這麽做到底是對還是錯。從目前的狀況來看，她這個人的不安定因素實在是遠遠大於安定因素。”

  娜帕落在艾羅的腦袋上趴著：“所以，你還是打算放棄了嗎？”

  沒有辦法，就算一個炸彈的威力再大，但這個炸彈的引爆器如果完全不受自己控製的話，留在公會裏麵隻有禍害。

  萬般無奈，艾羅緩緩道：“本來我也不想，她的魔力元素親和怎麽樣？”

  娜帕點點頭：“很強。至少是迄今為止，我所見過的最強過的人類之中最強大的光明魔力元素親和者。在我那個時代，如果出現這種如此強力的魔力親和者那是要打從出生開始就送往教會，然後從小就進行教會學習，朝著聖女的那個方向培養的吧。”

  聖女……啊……

  艾羅略微閉上眼，想象著瑪歌這個女人成為聖女的模樣……嗯……淫（和諧）蕩聖女吧？怎麽看怎麽都覺得這個教會徹底完了的感覺。

  “實在是太可惜了……沒有辦法，我不能讓感情影響了我的判斷。她實在是太不穩定了，無可奈何，我還是隻能放棄了。”

  娜帕的尾巴略微搖晃了一下，看起來也沒有對這個意見表示反對。它在艾羅的腦袋上趴下，緩緩道：“那你打算再給她多少時間？”

  艾羅呼出一口氣：“她也不能一直停留在我們公會，而且她的存在已經讓大夥兒產生不滿。嗯……三天左右吧。再過三天左右，我給她兩枚金幣，隨便她去哪裏，接下來就看她自己的選擇吧。”

  如果不是逼不得已，艾羅也實在是不想下這個決定。

  但現在既然決定已經下達了，那麽也已經沒有辦法了。

  三天，還有最後的三天。

  三天後，人魚之歌將會重新恢複往日的安寧。而他這個會長整天煩惱的事情也將會從這個女人轉移到怎麽賺錢上麵了吧。

  原本，他就是這麽想的。

  ————

  時間，快到了。

  窗外的月色照了進來，整個鵜鶘鎮此時此刻也都變成了一片寂靜。

  待在自己的房間裏，蜷縮在床上，瑪歌知道自己已經沒有多少時間了。

  她可不是白癡。

  就散那個矮個子會長看起來十分鄙夷自己，但她很清楚，自己並不是一個絲毫不懂得察言觀色的人。

  從小生活在紅燈區早就讓她明白其他人的一個眼神，一句話，一個動作就代表什麽意思。

  真的要說的話，這個人魚之歌會長給的提示已經很明顯了。如果是為了自己最後的體麵的話，那麽自己應該找個時間主動告辭吧。

  這樣的話說不定還能夠從這個會長手中拿到幾枚金幣當做路費。

  所以……自己真的要離開了嗎？

  瑪歌抬起頭，看著這間房間。

  這間最大的房間，這間讓她在短短的幾分鍾之內就失去了一切的房間。

  所有的錢，所有的自尊，所有的矜持和堅持，全都在一瞬間被擊潰的蕩然無存。

  曾經，她以為自己已經變得十分強大。

  自己的一言一行都可以影響貴族，自己的柔聲細語可以哄得那些擁有權力的男人對自己俯首帖耳。

  可是，這些自以為強大的東西卻是那麽的脆弱，脆弱到甚至如同一座由糖所組成的牆壁。看似牢不可摧，但即便是一個小小的孩子都能夠把它舔塌。

  同樣的，這個女人也知道那個會長究竟想要說什麽。

  但她的自尊不允許。

  她不能接受自己如此脆弱的一麵就這樣暴露在那個會長麵前，如果自己真的留在這裏，那麽誰知道將來那個會長會因為自己的這份脆弱對自己做出什麽事情來？

  男人一旦掌握了女人的弱點會做些什麽？

  這樣的案例早在紅燈區的時候她就已經見過無數前車之鑒了。

  如果真的要說她從這次的事件中學到了什麽，那麽隻能說她真的明白了一件事——

  絕對不要把自己完全依靠在男人身上！哪怕那個男人現在看起來多愛你，也絕對不可以！

  真可惜，身為窯姐，應該早就明白這個道理。可她卻發現自己直到這一刻才完完全全地理解。

  錢……全沒了。

  接下來，要重新賺嗎？

  是啊，隻能重新開始賺了。

  從頭開始，一路賣，然後一路去大城市，最好是去首都。那裏人多，自己賺錢的速度應該也會快一點。隻是這次一定要謹記，絕對不能再被一時的寵愛衝昏了頭腦！不管任何時候，都要保持冷靜！

  打定主意，這個少女開始收拾起自己的所有行李。

  在睿鷹伯爵離開之前，她的所有首飾幾乎都已經被搜刮一空，除了這條還戴在自己脖子上的珍珠項鏈。

  此外就是一些衣服，但自己手邊也沒有一個包裹，那麽多衣服帶著隻能是累贅……

  但轉念一想，自己將來工作的時候可能也的確需要這些衣服，而且如果是拿去賣這些衣服應該也值一些錢。

  想到這裏，瑪歌還是咬了咬牙，將自己所有的衣服全都從櫃子裏拿出來扔到床上，用床墊打了個結包裹好，用力背了起來。

  在這間寬敞的房間內待得時間越久，她就越是覺得自己渾身冰冷。

  但在走出房門之後，她卻是不由自主地轉過頭看了一眼這間房間。

  離開這裏之後……自己恐怕會有很長一段時間必須要餐風露宿了。真沒想到，這種吃了上頓不知道下頓在哪裏的日子竟然還會再次降臨到自己的身上……

  想到這裏，瑪歌不由得掂量了一下自己的包裹，躡手躡腳地下了樓梯。

  整個公會內全都靜悄悄的，人魚之歌的那些人現在應該全都睡著了吧？

  平安下了樓梯之後，瑪歌小心翼翼地呼出一口氣。

  她抬起腦袋，朝著那貓屋張望了一眼，確認那隻貓現在蜷縮在房間內睡覺，並沒有醒過來之後，她不由得舔了舔嘴唇，躡手躡腳地走向櫃台。

  彎下腰，她開始在櫃台下麵翻找起來。

  這也是她打算不告而別的原因，與其拿你一兩個金幣，當然還是直接順走你的所有財產來的更加方便快捷啦！

  但這種念頭卻很快就在事實麵前遭遇了挫折。

  找了半天，瑪歌卻發現櫃台下麵除了一些賬簿和冒險用的道具之外，根本就沒有放錢的櫃子。

  （不對啊？之前明明看到那個矮個子會長把錢放在這裏的呀？）

  又找了半天，終究還是確認這裏沒有一個金幣。

  萬般無奈之下，瑪歌隻能皺著眉頭起身，顯得有些不知所措。

  （對了，這個矮個子肯定是防備著我來偷，所以把裝錢的櫃子藏起來了！可惡，現在怎麽辦？回房間等他給遣散費嗎？）

  不甘心的情緒一下子湧上了瑪歌的心頭，在皺眉之中，這個少女卻是突然間想到了一件事！她猛地轉過頭，目光也是緊緊盯著大廳的後方！

  很快，她就摸到了那訓練室的大門前。

  訓練室的房門沒有上鎖，看起來是那個矮個子會長為了防備緊急狀態需要使用武器，所以才不上鎖的吧。

  不過這倒是方便了瑪歌。

  她推開門，小心翼翼地走了過去，張開手掌。憑借著掌心中散發出來的光芒，她很快就來到了那柄光明法杖之前，嘴角浮現出一抹邪惡的笑容。

  （不讓我碰，不讓我拿，我就偏偏拿你的法杖！有了這東西也好，一路上我或許還可以偽裝成聖職者騙點錢。等到了大城市之後，這柄法杖或許還可以賣幾個金幣吧？）

  想到就做，瑪歌立刻伸出手，緊緊地，握住了這柄法杖！

  …………

  光明法杖， 沒有任何的反應。

  輕輕提起法杖之後，瑪歌難掩心中那種興奮的情緒。但她還是捂住自己的嘴，快速地打開訓練室旁邊的窗戶，翻到外麵的小巷之中。憑借著夜色的掩護，她提著手中的法杖，背著包裹，快速地融入了這片黑暗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