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想要如何呢？”

  陸昭華沉著臉，不急不慌地走進屋內，她冷冷瞪著陸三姑娘陸亦詩，冰冷問道：“為了這點事情，難不成三丫頭還要擊鼓鳴冤嗎？！”

  這點事情？

  陸三姑娘陸亦詩流著淚，看著還躺在病榻上地五妹妹，哭喊道：“姑姑，都要出人命了！難道您看不到嗎？還有祖母，太醫說的話，難道你忘了嗎？祖母的眼睛瞎了，她什麽都看不到了！”

  陸昭華身形微晃，心在一點點撕裂，她的娘親！那個將她捧在懷裏的娘親，再也看不到任何光明了。今後，驕傲的母親隻能喘著粗氣，躺在病榻上，看著生命一點點流逝嗎！可她這個唯一的女兒，竟連為她伸冤的勇氣都沒有！

  “夠了！”陸昭華厲聲道，她的眼神似一把刀子般狠狠刮進陸三姑娘陸亦詩的臉上，她說道：“然後呢？把二姑娘陸亦亭抓起來，讓官家判她的罪，定她的刑。可是然後呢？”

  陸三姑娘陸亦詩嘴唇氣得哆嗦著，眼裏有著倔強、不服輸。

  陸昭華看著滿屋子的骨肉至親，極盡蒼涼地說道：“二姑娘被定了罪，你們以為自己就能全身而退嗎？即使我，也恨毒了她，”想起母親如此年邁的身體，還要被太醫一點點清洗眼中地血水，那般的疼痛，痛得她恨不得拿出刀將二姑娘陸亦亭千刀萬剮不可，可最後，也隻能不鹹不淡地說道：“可咱們終究是一家人，毀了她，你們的前途也就毀了？”

  陸三姑娘陸亦詩咬著牙，狠狠說道：“若為了前途，要與這等齷齪之人同用一個姓氏，那本姑娘情願自己不是陸家的女兒！”

  “說什麽胡話呢！”陸二姑娘鍾毓忐忑地望向四周，唯恐被那有心之人聽去做文章。

  陸五姑娘陸亦涵淡淡笑出聲，溫柔道：“姑姑一直都是顧全大局的人。”

  一直？

  陸昭華盯著陸亦涵晶亮的眼睛，想著或許是這五姑娘覺得自己委屈，便輕聲勸道：“姑姑知你委屈，姑姑答應你，明日定要去趟六王府，為你討還公道。”

  陸五姑娘陸亦涵似笑非笑地看著陸昭華，溫柔說道：“姑姑一直都是最會和稀泥的。原本侄女以為，或許是那把刀沒有架在姑姑脖頸上，所以姑姑才能輕飄飄的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可如今那把刀，也同樣架在祖母的頭上，可侄女沒想到，姑姑竟還能護著那為非作歹之人。侄女是該誇讚姑姑寬容大度，還是要嫌棄姑姑，是個爛泥扶不上搶得劉阿鬥？”

  那般犀利的目光，與記憶中的人影不斷重合。

  陸昭華不禁有些站立不穩，腦海不自覺地想起三哥哥在她耳邊的失望，“昭華，你那是助紂為虐！”

  已經有多久，沒人在她耳提麵命的訓斥……更沒人護在她跟前，輕聲說道：“莫怕，若是夫君待你不好，莫要顧及什麽女兒家的麵子，盡管告訴三哥，有三哥在，哪個敢欺負你？”

  陸昭華眼眶微紅，緊緊捂住胸口，似是隻有這樣，心髒的疼痛就不會這般明顯。

  “放肆！”

  陸二娘子鍾毓在一旁冷斥，指著陸三姑娘陸亦詩與陸五姑娘陸亦涵訓道：“你們好大的膽子！竟敢與長輩頂嘴！從今日開始，三姑娘與五姑娘閉門思過，罰抄女則一百遍！”

  “罷了！”陸昭華頹廢地擺擺手，看著陸五姑娘的眼神裏，有著掙紮與痛苦，她輕聲說道：“以前三哥在時，我可比她們厲害多了！女兒家若是嫁了人，哪有什麽輕鬆自在。趁著現在還是做姑娘時，任性些該多好，那是她們的資本啊。”

  陸五姑娘陸亦涵聞言，眼眶不禁有些微微發澀，輕聲說道：“姑姑伏低做小，又得到了些什麽呢？”

  陸昭華愣愣的，半響才反應過來，慢慢說道：“看來母親很疼愛你這個孫女，竟什麽都願意告訴你。”她長長歎氣，道：“得到了什麽？母親將我疼在心尖上，三哥又處處護在我身前，可我又做些什麽呢？我頂著沒用的太傅夫人的頭銜，遇人陪笑臉，竟連護住他們的能力都沒有。”

  陸三姑娘陸亦詩肩上披著厚實的棉被，委屈地吸著鼻子，忿忿不平說道：“姑姑都說不用抄寫女則了，可是母親不依不饒，那麽冷的天，非要咱們抄完才能睡覺！你地身子還沒好利落呢！竟還要遭這樣的罪。”

  陸亦涵哈手，道：“嬸娘這般做，自有她的深意。”二姑娘陸亦亭不顧及姐妹情分，下手如此之狠，不得不讓人多做打算。都說是二姑娘陸亦亭放的火，但並沒有實質性的證據可以查找，若是不依不饒，說不得陸府還要被人說成是窩裏鬥。你去要公道，可這公道又有幾個人會去信？所以，陸二娘子鍾毓說是讓她們抄寫女則，一方麵是想磨練她與三姐姐的性子，另一方麵卻是殺雞儆猴，希望六王妃自此收手，再也不要做什麽傷天害理的事情！

  “什麽深意？”陸三姑娘陸亦詩斜著眼睛看陸亦涵，道：“我瞧著，母親的膽子是被嚇破了。真是夠窩火，這口氣怎的都咽不下去！”

  陸五姑娘陸亦涵無語地瞪她一眼，這孩子怎的如此沉不住氣呢？她支著下巴，輕聲說道：“那三姐姐還不趕快嫁給八王爺，如此，咱們家也用不著看二姐姐的臉色過日子了。”

  陸三姑娘陸亦詩臉蛋一紅，拿著毛筆扭呀扭的，用著小女兒的嬌態說道：“其實，我知道有好多人想在我背後看笑話，說我是圖八王爺的身份嫁過去的，不過也是，哪個正常的姑娘會願意嫁個傻子？”她微微歎氣，道：“其實，我到現在還是有些不甘心，可看看昭華姑姑嫁的，那是響當當的狀元郎，結果又能怎樣呢？以淚洗麵！還有大姐姐，她嫁得是六王爺，金尊玉貴，可是又當如何呢？在大姐姐懷孕期間，竟不在乎自己妻子的感受，與妻妹攪合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