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誰寫的信封
作者:短腿肥鴿      更新:2020-12-27 18:00      字數:2837
  誰寫的信封?

  宴席!

  各家貴眷客套和善的嘮著家常,不時評價桌上的菜品,時時讚美六王妃娘娘的賢惠溫柔。

  瑞蓮步履匆匆的穿過回廊,神色處卻不見一絲慌亂,她井然有序的安排著小丫鬟們,上菜、倒酒,慢慢轉回到王妃娘娘跟前,附耳說了些什麽。

  六王妃陸亦若放下羹筷,眼神裏透著悲涼與失望,但也隻是一瞬間,轉眼又是端莊優雅的六王妃娘娘。

  坐在身側的蘭湘側妃,將懷裏的嬰孩遞給奶母後,她端起酒杯盈盈起身,溫柔說道:“夏贇侯家的世子平定了流賊盜寇,笙貴妃娘娘晉升貴妃,可真真是雙喜臨門。官家信任姐姐,特將這流水宴交給姐姐去辦。”

  五姑娘陸亦涵細細看著這個如弱柳扶風般的女子,都道她謙恭有禮。可她句句都在戳大姐姐的心窩子。笙妃娘娘升為貴妃娘娘,那麽就改變了賢貴妃娘娘後宮一支獨大的局麵。

  賢貴妃娘娘是六王爺的生母,會樂意將後宮大權交出一半給她人?

  賢貴妃娘娘素來不喜歡大姐姐,一來是為了子嗣,二來是因為大姐姐不夠討好逢迎她。

  如今,官家將流水宴交給大姐姐去辦,大姐姐辦好了是錯;辦砸了,更是錯,真真是裏外不是人。

  聞言,六王妃陸亦若微微一笑,端起酒杯回道:“後宮相處和睦,也是前朝之福。”

  蘭湘側妃繼續笑道:“姐姐說得是,這杯酒是妹妹敬你的。”

  將杯中酒飲盡,蘭湘側妃用手帕輕輕擦拭唇角,裝作無意般問道,“咦?這二姑娘去了哪裏,怎麽還未入席?”

  輕柔的聲音,如一顆細小的石頭,驚起湖麵陣陣漣漪。各家官眷噤聲,腦海中不自覺想起前段時間的風言風語。

  這二姑娘陸亦亭,該不會是私會六王爺了吧?

  六王妃陸亦若眼裏已有寒意,卻依然笑著說道:“二妹妹喜好書畫,前幾日我得了幾幅顏真卿的真品,特讓二妹妹去欣賞,沒想到竟誤了時辰。”

  她站起身,朝著眾賓客笑著說道:“亭姐兒是個書癡畫癡,若不去喚她,不知要等多久。”

  五姑娘陸亦涵舀著玉瓷碗裏的桃花羹,卻食之無味。

  幼時,大姐姐總以陸家長女自居,眼都快要長到頭頂上,驕傲美麗的站在她們姐妹前,霸道的讓人討厭。

  可如今,她依然在人前保留著她作為陸府嫡長女的尊嚴,保留她六王妃的驕傲。

  三姑娘陸亦詩在她旁邊輕輕說道:“其實,尋一百姓家,憑著咱們陸府的的地位,哪個敢小瞧?”

  五姑娘陸亦涵微微一笑,若不是背負著血海深仇,或許,她也期望能尋一平常家,歲月靜好的過一輩子。

  可憑她自己,想要為父母洗刷冤屈,實在是太難了……

  瑞蓮跟在六王妃身後,小聲而又急切地說道:“二姑娘說是走得累,佟媽媽便吩咐奴婢為二姑娘端茶水。可等奴婢回來,人已經不見了。”

  六王妃陸亦若額頭冒出汗珠,她冷著聲音問道:“都找了嗎?”

  瑞蓮有些心虛地回道:“奴婢不敢聲張,吩咐我家那口子悄悄的去尋。可府裏府外都找遍了,還是沒有找到二姑娘。”

  六王妃陸亦若扶著柳樹,隻覺頭上響起一道驚雷,震得她頭暈眼花,她扶著石凳,緩緩坐下,啞著嗓子問道:“可曾見過王爺?”

  瑞蓮眼神躲閃,囁喏著說道:“未曾見過。”

  一陣天旋地轉,六王妃陸亦若的身子有些發軟。

  瑞蓮於心不忍,壓著聲音安慰道:“姑娘你得撐著,事情或許並沒有那麽嚴重。即使王爺有心,二姑娘……二姑娘也不會做出此等辱沒家風的事情。”

  六王妃陸亦若喘著粗氣,豆大的汗珠密密麻麻的布滿額頭。她輕輕道:“不撐著又能如何?亦亭若真的做出這等事,我丟人倒無妨,無非新增一房側妃。但陸府那麽多的女眷該怎麽辦?啟哥兒今年科舉,詢哥兒還在讀書,這不是生生斷了陸府的將來嗎。”

  瑞蓮心裏難受,她看向竹苑方向,卻不敢將實話說出來。佟媽媽為報仇雪恨,拿著她早先是啟哥兒房內通房丫鬟的事來說項,她擔心相公會知道這件事,隻能無奈點頭。

  但她自幼都跟在陸大姑娘跟前,看她如此撕心裂肺,心裏愈發愧疚,她寬慰道:“主兒,您要保重身體啊,這麽大的家子,可都指望你。”

  是啊,都指望她!

  那她,又能指望誰呢?

  瑞蓮家的貓著身子,從小道穿過來,輕聲道:“主兒,有信了。”

  見瑞蓮家的神色慌張,語言吞吐,陸亦若心中已經有了打算,她說道:“左右都是那檔子事,你說吧,我能頂得住。”

  管事的心一橫,說道:“奴婢看到馬忠在竹苑門外候著,二姑娘身邊的佟媽媽也在。”

  馬忠是六王爺的貼身侍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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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宴席間,各家官眷其樂融融的聊天。

  五姑娘陸亦涵擔憂地看向門外。

  大姐姐……還沒有過來。

  陸二娘子輕輕說道:“五丫頭去瞧瞧,怎麽耽誤那麽久。”

  陸亦涵正有此意,說了兩句話便也退下了。

  天氣很是燥熱,六王妃陸亦若身子虛軟,將手搭在瑞蓮前臂上,淡淡道:“走!”

  竹苑前的玫瑰,開得正好。那時,她與六王爺剛剛成婚,夫妻恩愛,琴瑟和鳴。王爺看書,那她就煮茶;王爺練劍,她就在一旁侍弄這些花花草草。

  可後來,蘭湘側妃來了。王爺便將寵愛給了蘭湘側妃。她閑來無事時便會細心的對待這些花圃,想著有一天,夫君能與她一起賞花飲酒、共度良宵。

  佟媽媽見陸亦若過來,忙跪在地上,哭著喊道:“大姑娘,您快回去吧。”

  陸亦若冷冷瞪了她一眼,二話不說就甩了佟媽媽巴掌。

  門,就在跟前;房內,有旖旎淩亂的呻吟。

  事情發展到這一步,二妹是否是自願的,已經不重要了。

  若她想要裝糊塗,此時轉身還來得及,那麽她就還是雍容華貴的六王妃。

  可她是陸府的大姑娘,不能看著陸府百年清譽毀在二妹妹手中。

  大力打開房門,寬大的床上,兩個癡纏的人兒。

  見門被推開,陸亦亭發出比剛剛還要猛烈的尖叫。陸亦若屏著口氣,不看二妹身上那些青紫瘀痕,更不去看擁著二妹胸脯的粗大手掌。

  她極冷淡的從地上撿起衣物,扔到床上,壓抑著情緒說道:“把你的嘴巴閉上,若是被他人發現,你隻有死路一條。”

  二姑娘陸亦亭嚇得哆哆嗦嗦,眼淚在眼眶裏打轉,哭著說道:“大姐姐,不是這樣的。”

  潔白的床鋪上,猩紅色的血跡似是猙獰的蛇芯,朝她妖嬈的吐著舌頭。

  身側的拳頭不斷握緊,胸腔似有股腥甜,大姑娘陸亦若聲音沙啞,道:“不是怎樣的?你想告訴我,你與王爺沒有肌膚之親?”

  二姑娘陸亦亭梗住了,無措地抓著衣角。

  大姑娘陸亦若瞪著眼前的男人,她好恨,恨他不該動陸府的女子;更恨他,絲毫沒有考慮她作為妻子的感受。

  六王爺係上藏青色龍紋腰帶,索然無味道:“你不用這般瞪著本王,你的好二妹可遞了書信讓我在這裏等著的,搞得本王逼良為娼似的。”

  大姑娘陸亦若氣得抖擻著身子,這就是她視為天的夫君?

  六王爺從懷裏丟出信封,無所謂說道:“諾,這是信。真是既想當婊子又想立牌坊!”

  侍衛馬忠早早的就等在門口,見王爺出來,麵無表情的迎了上去。

  陸亦亭哭哭啼啼地穿著衣服,嘴裏不住說道:“姐姐,是有人要害妹妹,這是陷害。妹妹從未寫過什麽信封。”

  瑞蓮顫巍巍的將信封拾起,恭敬遞到六王妃陸亦若的手中。

  這字的確不是二妹筆跡,那又是誰將這信封帶給王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