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我卻不好定斷。”

  齊清嵐淡淡道：“我為醫者，所知道的，已經盡數告訴給了小姐。至於小姐如何想，如何做，那便都是小姐的事情了。”

  那女子連連呼吸幾次，總算平靜下來，行禮道：“多謝神醫，若非神醫說明，別說小女糊塗，二弟這一條性命也是白丟了。這幾日我怕是有事要做，回頭我讓家中姊妹再來照顧。”

  七日的功夫轉瞬也就過去了。

  從第四日起，這公子沐浴便不需有人攙扶，後麵是一日比一日好。等到七日過後，那女子終於回來，再看見自家弟弟好端端的自己走出來迎她，幾乎瞬間愣在那裏。

  “二弟？”

  這一聲二弟叫的十分猶豫，那公子便微微一笑：“大姐，是我，神醫將我治好了。”

  女子喜極而泣，猛撲過來將他抱住。

  過了好半晌，才想起來齊清嵐，略有些不好意思的鬆開自家弟弟，赧然道：“我失態了，神醫果然醫術高明。”

  “先前我曾跟小姐承諾過，如今不過是說到做到罷了。”

  齊清嵐笑道：“也是公子運氣好，如今趕得正是時候，若是再晚上一兩個月，我是說什麽也救不回來的。”

  “是，這也是二弟的運氣。”

  女子忙附和一句，又道：“接下來如何診治，還請神醫吩咐。”

  “剩下的事情倒是好說，我有話要同小姐商量。”

  “神醫請講。”

  如今的齊清嵐在女子心中，已經徹底穩固了神醫的位子，聞言忙不迭將齊清嵐請進內室詢問。

  “據我所知，這冰晶星石並不罕見，隻是不知道小姐是否知道，這冰晶星石也有伴生星石之說？”

  齊清嵐張口問星石，那女子愣了一下，隨即便道：“若是說星石，我倒是略一二。我家中這典當行便是典當星石起家，早年也見過些罕見的。我聽家母說，這冰晶星石多與霞光石或是滴淚石生於一處，隻是霞光石、滴淚石此種保存不易，所以多見的，倒是這冰晶星石。”

  “小姐果然是見多識廣。”

  齊清嵐讚歎一句，才道：“實不相瞞，我為令弟醫治，一是憐惜他命途多舛，二是有求於小姐。”

  “神醫言重，有什麽需要我幫忙的，隻管開口就是。”

  “我想問小姐，你家的典當行中，可曾見過滴淚星石？不拘大小，隻要品相完好即可。”

  女子沉吟了片刻，搖頭道：“這類星石少見，若有典當，必然進了珍藏。我明日再去看看，是否有活當，若有的話，即刻給神醫送來就是。”

  所謂活當，便是當了的東西並沒有過期，典當之人還有來取的可能。但是東西進了典當行，還有一條規定，就是若不慎丟了，照一賠十即可。這女子的意思，便是隻要有，拚著多花些銀兩，也要替齊清嵐送來。

  也算誠意。

  齊清嵐點點頭道：“如此，就先多謝小姐了。”

  兩人談妥了事情，忽然聽見外麵輕輕敲門聲，女子沉了臉色，喝道：“誰？不是說了不準打擾！”

  門扇一推而開，原來是那公子進來，他瞧了一眼自家大姐，又看了看齊清嵐，便有些不好意思道：“大姐，我瞧你們談的投機，特意吩咐人做了些小點心送來。你路上奔波辛苦，神醫......”

  抬眼看了看齊清嵐，又低頭道：“神醫這些日子照顧我，也多有辛苦。也算，也算我謝謝神醫了吧。”

  “你才好，何必這麽勞神。”

  看見是自家弟弟，女子立刻就溫柔許多，說著就過去扶他坐下，又請齊清嵐入座：“神醫不知道，我這二弟雖然身子不太好，可卻是十分聰明，學什麽東西是一點就透的。單這就是這些年身子好些的時候看著，就學了許多的湯羹點心在腦子裏，都是極好的。”

  “大姐！”

  那公子嗔了一聲，又偷偷看了齊清嵐一眼。

  “哦，我說這麽半天不見蹤影，原來是躲著偷吃好東西呢。”

  羅飛鴻的聲音插了進來，冷笑一聲：“病還沒好全呢，想著獻殷勤也太早了點兒吧。”

  他每日裏多半都是閑逛，今日下午瞧見那女子回來，又見這公子親自下了廚房，便一路跟著，果然，叫他逮個正著。

  心裏想著，便對齊清嵐十分不忿，不就是為了一顆星石，難不成還要把自己搭進去？

  那公子從進門到現在，一句話還沒有聽見齊清嵐說，倒是先聽了羅飛鴻一頓嘲諷，他臉上便有些掛不住了：“方才做東西著急，忘了還有這位郎君。郎君來得巧，也請嚐嚐我的手藝。”

  齊清嵐心裏讚歎一聲，這位公子，可真稱得上氣度禮儀的典範了，可惜生在偏遠之家，若是生在皇家......

  嗯，若是生在皇家，隻怕也長不成如今這單純性子了。羅飛鴻不就是個好例子？

  齊清嵐咳了一聲，對那公子道：“公子這些日子，還是少食甜食為妙。若當真十分喜歡，就等身子大好，到時候想吃什麽都無礙了。”

  公子愣了一下，臉上笑容有些勉強：“好，我聽神醫的就是。”

  羅飛鴻大馬金刀的坐下來，自己伸手拿了一塊點心，咬了一口，撇嘴道：“別說他要少吃，我看你也少吃一點兒，這東西甜的發膩，尋常人隻怕肚腸受不住呢。”

  女子哼了一聲：“郎君不喜歡吃，別吃就是。這本來也不是做給郎君你的，別人的肚腸如何，也不必你操心。”

  齊清嵐沒工夫看他們鬥嘴，起身道：“小姐若無他事，我便要回去好生琢磨藥方去了。剩下的雖不太難，卻有幾分繁瑣，須細心安頓。”

  在女子眼中，此刻最大的事情就是這公子的病情，聽見齊清嵐如此說，忙也起身道：“我無事，神醫盡請自便，有什麽吩咐直說便好。”

  齊清嵐應了一聲，出了屋子，羅飛鴻便立刻跟了過來。

  “我說，你瞧不出來那公子對你有些意思？”

  羅飛鴻邊走邊說，話音酸溜溜的：“這才剛好，就知道自己親自做點心來謝人了，這麽賢惠的郎君，可是少見。你還不動心？”

  齊清嵐不說話，走著走著卻忽然停住了腳：“我看你如今是見誰家郎君都有些不太順眼了。才見了一個，你還要見第二個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