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老舊的房子隔音不好，門外來人的嘀咕聲聽不確切，但他也依稀辨識出了唐栗的聲音。

  手機響了起來。

  正是外甥女的來電。電話裏的聲音和門外的聲音幾乎重合，他更加確信來人是唐栗。

  “你來幹嗎？”

  “雖然你姓劉，我姓唐，但好歹你是我媽的親哥哥，我和你也是血脈相連，當然得關心你了。”

  小丫頭片子越長大越能說，娘舅覺得和他家得“皇後娘娘”比起來，定是青出於藍。

  替她未來的先生捏了把汗。

  “關鍵是我答應舅媽要看著你，萬一你出了事，她以後獨守空房，連個跪搓衣板得人都沒有。”

  她瞥見坐在床上的女子，昏暗的小屋，這場景要不是提前知道來捉凶手，還以為唐栗是來捉奸的。

  女子眼角的美人痣，以及那一頭染色卷發，真的是太標誌了。

  她抬眼看著說話的唐栗。

  “你是誰？”

  娘舅解釋道：“這是我下屬，也是警察。”

  唐栗掏出自己的警員證示意下身份。她才放心。

  娘舅讓文雯繼續說下去。

  “從那之後一切都變了。”說到這裏，她有些煩躁，眉宇間透著糟心，“稍有不順心，他就控製不住自己。動不動就打我，我三天兩頭進醫院。”

  她情緒開始激動起來，“我是賣化妝品的櫃姐，自己臉上青一塊紫一塊，怎麽給客戶推銷產品。工作都沒法繼續，後來沒辦法隻能辭了。”

  “那後來呢？”

  娘舅緊追下去。

  “我在家後，經濟壓力全落他身上，不知道是不是壓力太大了，他不僅打我，連小輝都打。”

  “小輝？”

  她本來輕細的聲音，明顯高了八個調，音量也驟升。

  “他連一個孩子都下得去手，那可是他的親兒子！他可以打我罵我，但不能傷害我的骨肉。”

  為母則剛，自古都是這樣。

  “好在我以前存了點錢，我趁他上班就帶著小輝搬了出來。”

  “那大概是什麽時候？”

  文雯在心裏算著時間。

  “一個月前吧。“

  和第一名死者出現的時間點差不太多，能夠對上。而且陶海勇情緒不穩定，老婆帶著孩子跑了，在本就敏感的神經狀態下，受到輕微刺激，產生殺人念頭也就說通了。

  “那他沒有找你們嗎？”

  “找了……”她憋在心裏的氣終於吐了出來，“上周三，他把小輝從學校接走了。之後小輝就沒出現過。”

  “那你沒聯係他？他也沒聯係你？”

  “我當然找他了！他帶走的可是我孩子！至親骨肉！”說到陶海勇她止不住的悲傷，更多的還是氣憤。

  文雯沉默了幾秒，穩了穩自己的情緒。

  “他不肯把孩子給我，還口口聲聲說我女德淪喪，拐走他兒子！小輝有他這樣的爹，才是不幸。”

  她一雙丹鳳眼，眼角細長，勾勾的看著唐栗。

  “還威脅我，說要讓我得到報應！”

  “看到新聞上的嫌疑人畫像，所以你擔心他真的對你幹什麽？”

  “他都殺了三個人了，多我一個算多嗎？”

  用唐栗直女的思維來說，這件事從一開始發生家暴的時候，就不應該姑息，不然也不會鬧到現在這個地步，賠上3條人命。

  縱使陶海勇腦前葉受損，有同情分，但殺人和有病是兩回事。那就應該有病看病，而不是以此為借口，退避忍讓，假裝聖母的去接受不合理待遇。家暴這回事從來隻有0和N次，文雯既然默認了第一次家暴，注定就會有第二次，第三次……第N次。

  “那你為什麽報了警，又退宿了？”

  娘舅也不是很理解文雯的想法。

  “你有孩子嗎？”她問道，但不真的尋求回答：“你如果有孩子就會明白，父母的心，我的孩子在那個神經病手上，如果被他知道我告發他，我怕他會……”

  “傷害小輝？”

  唐栗把她想說的話說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