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吱呀——’

  李盛推開殿門，徑直走到林清眼前。

  “林大人，皇上請你進去。”

  林清快速抽回思緒，跟在李盛身後，邁步進入大殿。

  殿中，江雨煙跪著垂頭，溫澈和皇上都沉默不語，看樣子事情的來龍去脈應該都已經交待清楚了。

  林清不動聲色的觀察了幾眼，進去之後向皇上行禮之後，便站在原地，沒有要說什麽的樣子。

  “林愛卿，此事朕已了解，江霖逆臣！實在是罪不可赦，朕定要好好責罰！”

  “隻不過……”

  皇上話音突然一轉，“江彬江霖兩兄弟的事情，對朝廷上下影響實在太過惡劣，朕雖然是要懲戒他，但是這件事其中的緣由，絕對不能讓旁人知曉，你可聽懂了？”

  林清本能性的抬頭，想到對麵是皇帝之後，又匆匆垂眸。

  “臣明白了，臣從未聽過江家的事，於林家，江家隻是陌生人。”

  “不。”

  皇帝突然開口打斷，“江林兩家可是姻親。”

  “朕知道那個原本要嫁於你兄長的江雨畔已死，朕會讓溫澈配合，向外傳播江家用傻女騙婚之事，並讓事情落在江家人騙婚不成毒殺親女陷害朝臣這一罪名之下，朕會以此罪名，下罪於江家，此事隻有殿內眾人知曉。”

  林清瞬間下跪，“臣明白，林家臣會去安排，他們也不會知曉此事內情。”

  皇上看著跪地的少年，突然笑了。

  “林愛卿果然是年少英才，朕很欣賞。”

  皇上是真的很滿意，身為上位著，喜歡的就是這種有眼色又不會讓人厭煩的臣子。

  林清的回答，無疑是說到了皇帝的心坎裏。

  “臣謝皇上誇讚。”

  “起來吧，和溫澈一起，今天把這件事解決，你在此事裏麵立下的功勞，朕記在心裏。”

  “是。”

  林清起身行禮，和溫澈江雨煙一同退下。

  皇上的意思，是說這一次自己找到江雨煙，發現江家秘辛的功勞不能放到明麵上，也就是對自己的官位並沒有什麽影響。

  不過，能得到皇上的欣賞和信任，林清已經很滿足，她並不是一個心急的人，功勞多了，自然最後總有能記在自己身上的。

  林清心情好，看溫澈的背影都順眼了幾分。

  她快走幾步，主動開口問著，“大人，剩下的事可還需要下官幫忙？”

  “不用，嘴管嚴就好。”

  溫澈揮了一下手，飛因立刻閃身出現在溫澈身前。

  “去江家，把江雨畔的屍體給我找出來。”

  飛因應下便要離去，一直跟在最後不開口的江雨煙突然提醒道，“大人，她死了這麽多天，應該已經下葬了。”

  溫澈淡淡瞥了江雨煙一眼，視線了冷冷的，沒有一點溫度。

  隻看了一眼，他就收回目光。

  溫澈對於他不喜歡的人和物，從來不假以顏色，或許說，他對任何人態度都是冷然，才來的恰當。

  隻不過這冷然態度中，也是有區別的。

  江雨煙的這句話，溫澈沒接，林清自然也不會接過去，溫澈想要江雨畔的屍體，就算下葬地下，也有的是人會挖出來奉上。

  三人步行出了宮門。

  林清看溫澈還沒走，心裏也是十分疑惑，不知道他為什麽以正常的速度和她們一起步行出去，是皇上讓他看著江雨煙？

  林清往後麵看了一眼，輕輕搖了搖頭。

  反正剩下的事情已經與她無關，江家會倒，自己也因此事成功在皇上吸引了一番注意，她想辦到的都已經辦到，沒有興趣知道江雨煙之後會如何。

  “林二公子。”

  林清皺眉，轉身看著江雨煙。

  “還有何事？”

  林清不喜歡和這個江雨煙有太多的交集，內心深處，總是排斥著這個為了複仇不擇手段的人。

  江雨煙勾唇，然而在麵聖前，臉上就帶了麵紗，她的笑容，誰也看不到。

  “我說了公子助我，事情了結後，會給公子一個交待的。”

  江雨煙伸手從頭發裏麵拔出一根玉簪，和那根蝴蝶玉簪極為相像。

  “我自小就是別人的替身，沒有任何一個屬於我的東西，被拘在江家，輕易不得出門，看那個女人的臉色惶惶度日。”

  “那日的那根玉簪，是公子選的吧。上麵的那隻蝴蝶，很靈動，也很自由，我很喜歡，也很抱歉把林家牽扯其中。”

  江雨煙看著遠處停下腳步的溫澈，輕輕邁步往林清的方向走了兩步，聲音越發輕柔。

  “我看林二公子的現在，大概就能想象到我爹爹年輕時的樣子，清公子……”

  “願安。”

  一聲悶哼，江雨煙手中的玉簪已經調轉了個方向，刺入她自己的胸口。

  “我，以死……背負……我的……罪……”

  江雨煙落下淚水，卻是笑著，鮮血濺到林清的臉上，眼中瞬間就蒙了一層血霧，她還什麽都沒有反應過來，江雨煙就一頭栽倒在地上，胸口不停的往外冒著鮮血，人已經毫無聲息。

  林清抬手擦了一把濺到眼中的血水，緩緩後退了一步。

  江雨煙的死法，如此熟悉，如此突然……

  曾幾何時，她就是和江雨煙一樣的動作，死在……他眼前。

  隻不過現在站在原地的人，變成了自己。

  “林清！”

  溫澈喊著她，手掌也拍著林清的肩膀，剛才事出突然，溫澈運功過來時，林清就是這樣呆愣愣的樣子，白皙的臉上染了鮮血，襯得整張臉都蒼白了不少，明明是江雨煙的血，視線還是不由自主的落在林清臉上……

  “她……死了。”

  林清終於開口，溫澈看著他臉上的血，心裏很不舒服，伸手過去想擦掉，快觸及到林清臉頰的時候，手指突然僵住，轉手往林清臉上扔了一條帕子。

  “死了，來人——拖下去丟到亂葬崗。”

  溫澈茶色的眼底冒著寒意，對著那具屍體，無半點憐憫，全是嫌棄厭惡。

  “死在皇宮門口，不吉利。”

  林清突然眼底一酸，抬手拿著帕子擦血，把這股酸意忍了下去。

  “多謝大人的帕子，下官先行告退。”

  林清轉身，深吸一口氣，朝著她來時坐的馬車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