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公子——”

  江彬皺著眉，掙紮著睜開了眼睛。

  “公子，到江家了。”

  車夫見江彬醒了，趕緊把人拉起來，省的他再睡著。

  “公子你快點下車吧。”

  江彬撐著眼皮子，掀開車簾四處看了看，暈暈乎乎的邁步下車，卻險些一腳摔下去，還好被車夫一把扶起來。

  “公子小心啊！”

  江彬回頭，突然咧開嘴，紅唇白齒，憨憨的笑了一下，“多謝大哥！”

  車夫：“……”

  還是沒馬上走，停在這裏看著江彬的背影。

  那姑娘說了，要看著這位公子進去。

  江彬在門口晃了幾步，看著江家大門，猛的停下腳步。

  “不……行，要……走，後門。”

  自言自語的說完，腳步虛浮的順著江家的圍牆繞過去，抬腳又放下，伸手推開後門，溜了進去。

  “哈！”

  旁邊突然躥出來一個人，紮著兩個貓咪耳朵一樣的發髻，手裏拿著一把竹傘，猛的鬆手將傘放出去，傘麵瞬間在江彬眼前展開，‘唰’的一聲，嚇的江彬後退了幾步。

  “哈哈哈哈，嚇到了吧！”

  少女的笑臉從傘麵旁閃出來，清澈圓潤的杏眼亮亮的，笑的特別開心，墨發上的飄帶隨著閃頭垂了下去，最下麵係著的銀鈴清脆的響著。

  “顧靈……又……胡鬧……”

  如名字一樣靈氣可愛的少女皺了皺鼻子，使勁聞了兩下。

  “你出去喝酒了？”

  顧靈收起竹傘，湊到江彬身邊仔細的嗅著，女孩子頭發梳成尖尖的發飾，埋首在自己胸口……

  江彬‘騰’的一下子臉再一次紅到了脖子根，攥著拳頭突然推開顧靈。

  “你你你你！”

  “男女……男女授受不親！”

  顧靈淡淡翻了一個白眼，“江大書呆子，我就是聞一下，你還沒說你怎麽喝了這麽多，說好了明天一起去京郊，你明天起得來麽？”

  少女伸手扯著自己一邊的臉皮，吐著舌頭。

  “略略略，懶得管你！”

  抓著自己的花傘，蹦蹦跳跳的跳走了。

  “誒——顧靈——”

  ＃

  “年輕的狀元郎，前途又大好，京城無數女子為江彬動心，其中最明顯的就是趙家的趙希芸，還有當今聖上的妹妹，已經出嫁的長公主。”

  “所有人都羨慕江彬，但是又有幾個人知道，他自小就和我母親顧靈一起長大，青梅竹馬兩小無猜，江彬向來守禮，所以才沒有挑破，隻等著顧靈的及笄之禮之後，再由父母說親事。”

  林清抓住了重點，“顧靈？”此人她聞所未聞，莫不是……

  “就是我娘親，也是江彬唯一的夫人。”

  江雨煙狠狠的攥著拳頭，“皇上惜才，縱使長公主出身皇族，她也也不可能納江彬為駙馬，皇上不會同意，滿城閨閣女子之中，沒臉沒皮一直糾纏，壞人姻緣的就隻剩下了趙希芸一個。”

  ……

  “我不娶，我從始至終喜歡的隻有顧靈一個人，父親母親，之前不是說好了，等顧靈妹妹及笄，你們就幫我們辦婚事的麽？！”

  江彬跪在祠堂，一直很溫柔守禮的人，此時卻沒辦法控製自己，朝著父親母親喊著，“除了顧靈妹妹，我誰也不娶！”

  江父江母：“？”

  “你不是中意趙希芸？”

  “我沒有！我之前就說過要娶顧靈妹妹的！”

  “那你把香囊私自贈予人家姑娘幹什麽？我和你娘以為你變心了，不想娶靈兒了。”

  江彬急得頭冒大汗，“我沒給她，我也不知道怎麽會在她手上，而且那是……”

  顧靈妹妹給我的。

  “你說你這孩子！話也不說清楚，這我和你爹爹剛收了人家的名帖，這怎麽好反悔，趙家可是士族啊！”

  江彬聽了眼前一黑，險些暈過去，強撐著身體，臉色煞白，“我隻娶顧靈，隻娶顧靈……香囊的事我去解釋！名帖……名帖我還回去，都是誤會，我會解釋清楚的！”

  顧靈是江母那邊的親戚，算的上是江彬的表妹，江父江母看著這孩子長大，自然是喜歡的很，也沒有因為江彬考中狀元就有什麽門第之見，略微一思索，鬆了口。

  “從小你就不用我們操心，我們也不反對你娶靈兒，不過趙家那邊你得處理好，莫要因此事和趙家結仇就好。”

  ……

  “退婚？！”

  趙希芸猛的站起，“你說什麽？！”

  “小姐，江公子說他早就有婚約在身，隻不過父母並不知曉，早就與別人約定好了，也相互交換了信物，香囊江公子也不知道是怎麽到了小姐手上，說大概是丟了，被小姐撿到……”

  “現……現在在前庭，正和老爺說著退婚的事……”

  侍女聲音越來越小，不敢看趙希芸，垂著眼睛，哆哆嗦嗦的說著。

  ‘嘩啦——’

  桌子上的茶具一下子被趙希芸掀翻，落在地上，碎成了無數塊，和心底的期盼，一起碎掉。

  她狠狠的踩過瓷片，大步跑了出去。

  “小姐——小姐——”

  剩下的侍女，看著地上碎瓷片上的鮮血，心裏怕的要命。

  小姐受了傷，不顧疼痛跑出去，回來一定會發很大的火，就算小姐不發火，夫人也一定會責罰她們。

  ……

  “江彬！你要退婚？！”

  “是，此事是我不對，沒有告知父母我有婚約，也沒有保管好自己的貼身之物，對外就說是趙家退婚，我江彬不配趙家小姐，香囊也請小姐還給在下，以後有用的上我江彬的地方，我絕對不推脫！”

  眼前的少年好像變了一個模樣，不是遊街遠遠那一眼的驚豔，不是醉酒時懵懂的單純，也不是宴會遇到之時的溫柔知禮，趙希芸從來沒有見到過江彬如此嚴肅鄭重的說一件事，也是第一次見到他這麽堅決的時候。

  但是他所為的，卻是退婚。

  退自己和他的婚約。

  “不可能！不可能！”

  趙希芸緊緊攥著香囊，“我們明明是心意相通，你心悅我，才會給我香囊，我也心悅你，你必須娶我！”

  “小姐誤會了，香囊是……”心上人為我所製。

  “我不聽！我不聽！”

  趙希芸含著淚水，不看江彬，扭頭，“爹——”

  淚水落下，“爹他一定是糊塗了，你別管他，他是喜歡我的，這個婚我絕對不會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