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你不適合
作者:狼QY      更新:2020-12-27 16:58      字數:2187
  溫澈凶名在外,是一個絕對不能去得罪的人。

  他年少入大理寺,直接當上了大理寺少卿年齡小難免手底下會有人不服氣,後來見識過溫澈冷酷殘忍的手段一個個都不再敢鬧事。

  溫澈的話現在比大理寺卿都要好使。

  本來好好的大理寺現在讓他管的比刑部大牢更讓人抵觸。

  所以盡管年少成名,長相也是難得的俊美,但是卻沒人敢喜歡他,這種人隻能想想,嫁給他和噩夢一樣。

  那些個大家閨秀的父親兄長都是繞著溫澈走,她們自然也不會湊上去,所有人都躲著他,生怕自家有什麽案子和大理寺扯上關係。

  林清對溫澈多少了解比旁人深些,知道他不是像別人所想的無故濫用私刑之人,並不怕他,但是不怕不代表可以得罪。

  隻用帕子擦拭,定是擦不幹的,林清隻好一邊擦著一邊試探性的開口,“溫大人要不去換一件衣衫?這件染髒的我會賠給大人一件。”

  賠銀子總比洗衣要省事許多,也沒了一來一回的糾葛。

  溫澈望著林清,沒說話。

  視線落在自己的袖子上,林清年齡小,手掌也小,細細的手指抓著帕子,在自己的墨衣之上胡亂的擦拭,黑與白的對比,倒是格外刺眼。

  把酒杯放在案板上,溫澈站了起來,看著少年軟軟的發頂,開口,“你跟我來。”

  “?”

  林清不解的抬頭,眼睛睜大了幾分。

  一直低垂著藏著的雙眸完全顯露,眼仁墨黑眼白清白,幹幹淨淨無一絲雜質,是一雙很通透難見的雙眸。

  即使識人無數,溫澈依舊隻在林清身上看過那雙眼睛。

  “去更衣。”

  ……

  林清也不知道自己怎麽就和溫澈出來了,大抵是因為酒倒在溫澈身上,心中難安?

  宮中路上設了燭燈,夜色中看去別有一番景致。

  林清正觀著其中的珍稀花草,溫澈的步子突然慢了下來。

  聲音伴著湖中的流水和蟬鳴,輕淡的響起。

  “你以後想來大理寺或者刑部?”

  林清聽了,立馬正色。

  “是想過,我比較擅長這方麵的事情。”

  沒辦法不嚴肅,人家溫家父子,一個刑部尚書一個大理寺少卿,刑部和大理寺都在他們掌控之下,自己肯定是要在他們心裏留下一個好印象的。

  林清想到賈府那次的驗屍,他們對自己的能力已經多少有些了解,到時候從翰林院出來,去這兩個部應該不是難事。

  “你不適合。”

  溫澈像是沒聽出少年的向往和自信,繼續道,“你不適合斷案。”

  此言一出,林清腳下險些踩空,本能性反問,“大人何出此言?”

  她會驗屍驗骨,又熟知律法,連皇上都說自己文章做的極好,這十餘年也會幫助街坊鄰居處理一些小案子,怎麽就不適合了?

  比起直接什麽都不知道就分到大理寺的,她要強上許多了吧!

  林清不服氣,繼續問著,“大人可還記得當年玉城我與大人和刑部尚書大人有過一麵之緣?當時那具屍體是我所驗,大人也是親眼看到的,如今十餘年過去,我又自己學習了許多,大人為何說我不適合?”

  十六歲的榜眼,燕國史上也就這麽一個,少年天才書生意氣,他自然有驕傲的資本,此時在最擅長的領域上被人潑了一盆冷水,自然是十分抵觸,話語和神情都帶著不理解和些許的質問。

  此刻的林清,才有了幾分這個年歲的模樣。

  溫澈沒在意林清話裏麵的敵意,對於他欣賞的人,他會多些耐心。

  “你擅長驗屍又怎樣?你的誌向若是隻是當一個衙門的仵作,那自然可以,你隻懂是非曲直,不懂權衡……在此路上總歸是走不遠,不如去做一些清閑的文職。”

  斷案又豈止是斷案二字這麽簡單?尤其是在大理寺和刑部,一出手總是大案難案,牽扯眾多,勢力錯綜複雜,什麽時候該呈什麽證據,溫澈覺得林清現在根本領會不到。

  為什麽給了他下下等?不是因為文章不好,而是他把律法想的太美好,太光明。

  身在高位,哪個不是從陰暗裏麵爬出來的?尤其是在這種部門,身上更是背負了許多冤情。

  律法,相來保護的是大多數百姓,但是林清的言論是想去為每一個人申冤查明所有事情的真相。

  林清隻知道,是非曲直,法度為尺。

  但是他沒有想過,那隻是一個美好的設想。

  小孩子,就是隻會紙上談兵。

  他不懂水至清則無魚這個道理。

  林清聽了溫澈的話,心裏生氣,隻想著快點離開,她注定了就和這人八字不合!

  要不是因為他是大理寺少卿,誰會在這裏應付他?

  “多謝溫大人指點,但是不試一試怎麽知道我不合適?反正以後的日子還長著,到時候便知曉了。”

  溫澈聽出了林清的深層意思,沒有再提醒什麽,不過是陌生人而已,話說到此和他平日作風已是不同。

  要不是林清那雙眼睛特別幹淨正直,溫澈也不會說這麽多。

  人嘛,總是對美好的事物格外小心維持。

  像林清的通澈幹淨,就是早已陷入泥沼中的溫澈最缺少的東西。

  他非要往深淵裏走,溫澈也不會上趕著阻攔。

  頂多是感歎可惜一番。

  “你剛才手裏的帕子呢?”

  林清拿出來,遞給溫澈,“這帕子髒了,大人要?”

  溫澈伸手,接過帕子,恰巧兩人路過一片金葉榆叢,溫澈將帕子放入其間,“髒帕子,就該待著樹枝裏。”

  他說這話時,語氣似乎與旁時不同,但是細聽又像是還是往常般的冷漠,被蟬聲一擾,林清聽的也不是很清楚了。

  正納悶著這是什麽說法,就見溫澈回頭,月光照在他身後,五官在背光處一片昏暗,半張臉被燭燈照了一層暖色的光,光亮和暗色涇渭分明,那雙顏色本就淺淡的眸子都被照的泛了金棕色。

  瞳仁清晰可見。

  他靜靜開口,翎羽般的睫毛輕輕扇動了一下,“你說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