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聖寵
作者:狼QY      更新:2020-12-27 16:58      字數:2294
  林清並未抬頭,全神貫注在那張宣紙之上,策論直接就印在腦海中,提筆十分順暢,無一字有錯汙之處,字如其人很是板正,一筆一劃都堪稱臨摹的典範。

  林清的字,不像旁人那般有自己的風骨,換句話說,嚴謹規範就是林清的風格。

  這樣寫出的字,說不上是大家之作,但是絕對是適合所有人初期臨摹的範本。

  何為律法?

  律即約束,法即刑罰,這二者密不可分,一個國家的安定從某種程度上來說,也與之密切相連。

  違律者,無論何等身份,都應受到應得的法。

  林清低垂著的眸光暗了暗,話是如此,但是從古至今也總有些人淩駕於律法之上。

  林清心中想著,並未在其中闡述。

  她一字一句的寫著兩者的聯係,又代入這些年的所見所聞所感,完全沉浸其中。

  其他人陸續開始動作,眾人的視線也都分散開,但對於林清,各自心中都有了印象。

  溫澈望著那道身影,神色依舊是一向的淡漠。

  隻不過,他的視線好像一直沒有在別人身上停留過,僅僅是悠遠的望著林清一人。

  皇帝觀望了一圈前排的那幾個貢士後,隨意朝著大臣的方向看了一眼,就看到了溫澈視線所及之處。

  心中暗暗稱奇,也朝著那邊看過去。

  看到倒在案板上似乎是睡著了的自己侄兒,皇帝嘴角隱晦的抽了抽,不用想就知道溫澈看的肯定不是祁川。

  然後,便看到了沉穩的林清。

  少年坐在那裏,比周圍人矮上了半頭,但是周身的那股子沉靜,卻讓人無法忽略,眉眼低垂,墨發整齊的束在腦後,白錦的書生服映襯著他,更加有幾分風清玉澈之感。

  溫澈看的肯定就是這位了。

  皇帝招了招手,李盛一直在旁邊候著,看見皇上的動作,連忙湊了上去,就聽皇上壓低了的聲音問著自己,“會試第四位是什麽來曆?”

  殿內殿外這麽多學子,也就隻有殿試之後的前三名才能讓皇帝去記清來曆模樣。

  李盛小聲的回答:“是禮部祠司林司長家的庶子林清,年十六。”

  這麽小?

  皇帝驚訝之餘又仔細看了兩眼,發現林清倒是和溫澈有那麽幾分相像。

  不是長相,而是周身的氣質。

  將此子記在心裏,皇帝玩味的看著溫澈。

  溫澈身為大理寺少卿,又從小習武,對於旁人的注視十分敏感,淡淡的收回自己的目光,看向上首的皇帝。

  眼神依舊冷漠,像一潭死水,毫無起動。

  黑色的朝服穿在溫澈身上,倒有些冷酷無情的意味。

  皇帝也知道溫澈的性子,他這人不愛講話,慣會用那雙冷酷的眸子嚇唬人,唬的上下的這些官員都避他如蛇蠍,路上遇見了都恨不得繞道走。

  看著溫澈這幅樣子,皇帝又想到了關於溫澈的一個趣事,眼中帶著笑,隨口的問著他,“怎麽?你也有看得上的人了?”

  皇帝不止一次發愁,大理寺的人都是因為畏懼才聽溫澈的話,除了自己給他的那些暗衛,這孩子手底下一個稱手的幫手都沒有,皇帝為了溫澈的官路,也是費盡了心思。

  “沒有。”

  冷冰冰的兩字,說完便站在那裏,再不發一言。

  皇帝:“……”

  對溫澈皇帝是沒辦法,視線轉到刑部尚書溫茂的身上,狠狠地瞪了一眼。

  溫澈這性子,到底是隨了誰?

  溫茂因自家兒子又被皇帝瞪了一眼,早已見怪不怪,撣了撣身上的灰塵,麵上盡是茫然無辜。

  ‘反正不隨微臣。’

  在場的都是二品三品的官員,而且也隻有涉及到律法部門的那幾個人在。坐到這個位置,都是精明之輩,默契的一齊忽略掉皇帝和溫家父子的互動,一副認真監考的模樣。

  要論恩寵,除了祁小郡王,誰比得上溫茂父子。

  溫茂是當今聖上還是皇子時便常伴其側,那份情誼自是不用多說,連溫茂已亡的發妻都是皇上牽的姻緣線。

  溫茂有著皇帝的完全信任,溫茂的妻子又和那位交好還是因那位而死,皇帝對溫澈自然也是無比縱容,直追祁川。

  不管是知道還是不知道那點子陳年舊事的,都一致選擇性眼瞎。

  反正溫家的聖寵,誰也撼動不了。

  忽略掉人家君臣融洽的畫麵,看看這些學子,互相偷懶著閑聊多好,他們是不會去幹那等爭風吃醋的婦人行徑。

  眼紅也不是一天兩天了,有用麽?

  眾大臣:哼,我們不酸!

  ……

  殿試從開始到結束要考整整三個時辰,殿前站著的那幾個二品三品大臣年紀大多數都偏大,像溫澈這般二十二歲年齡的更是隻有他一個,都是一堆老骨頭架子,哪站得住這麽久,意思意思站了半個時辰後,皇帝就差人去搬凳子過來挨個賜座。

  眾大臣和皇帝所在之處離考生的案板有著一段不小的距離,這些動作還影響不到他們的科考。

  考試時間過了一個時辰之後,祁川悠悠轉醒,麵上微紅,雙眸十分清醒,一點也不像剛睡醒的人。

  他提筆要寫,但是墨都是現磨,祁川向來不喜磨墨,累的手腕酸不說,還容易將手指染黑,甚是麻煩。

  撐著那張讓京城無數少女為之傾倒的俊臉,無聊的四處張望了一番,緩緩的轉過頭。

  嗯,他後麵這位墨磨的倒是不錯,就這個吧。

  其實說白了,前後案板的距離要比左右的近,祁川隻是懶得起身罷了。

  “兄台,借點墨啊。”

  祁川對著林清友好的笑著,本就有些上挑的眼尾彎出一個醉人的弧度,讓人看了便忍不住跟著一起笑起來,既有男子氣概,又美得跨越了性別之分,格外勾人。

  祁小郡王一笑,眾生為之沉醉。

  然而……

  林清此刻專心到了極致,根本沒聽見有人在跟自己說話。

  祁川直接就把兩人的硯台交換了一下,林清不說話,他自動理解成默認。

  當這句寫完,林清拿著毛筆去蘸墨,什麽都沒蘸到,要不是她眼尖發現,這張紙險些就寫的不完美了。

  一張紙上麵的字,墨跡深淺雖是可以隨著不同的斷筆之處而改變,但是一張好字,卻是不可以讓人一眼看過去便覺突兀。

  林清皺起了眉頭,看著幹幹的硯台,才反應過來祁川剛才是過來借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