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晃數月。

  盛小亦已經轉校過來快半年了，原本對她寄以厚望的一班同誌們也慢慢地接受了現實。

  妄圖讓她來打敗三中的神話顧寧臻？

  大家還是洗洗睡了吧。

  她每一次都蟬聯全校倒數第一，從未有人有那個資格去撼動她的位置，她在三中，完全就是一個奇跡，一個能夠刷新所有人最低分數的奇跡。

  顧寧臻也著實是想不明白，難道是自己的問題？

  他都快把高三的知識拆成小學的知識點了，可是那個女同學一樣能夠達到語不驚人但能嚇死人的程度。

  她的小腦袋裏究竟都想了些什麽？

  盛小亦察覺到旁邊的人在注意自己，微微側過頭，明媚的笑容裏沒有半分憂慮的樣子，仿佛剛剛老師發下來的分數，和她毫無瓜葛。

  顧寧臻默默地收回了視線，其實凡事都不必太追究完美。

  隻要自己開心就好。

  盛小亦不露聲色地往他身邊挪了挪，壓低著聲音道：“你好厲害，你又是全校第一。”

  顧寧臻斜睨了她一眼，她笑起來的時候眼睛很亮，仔細一瞧，她下眼瞼處有個淺淺的淚痣，隨著她的微笑，淚痣好像也在閃閃發光。

  他不是那種虛偽的人，從小到大他都是受著全校誇張長大的，自然習慣了這些幼稚的讚揚聲。

  可是從她嘴裏說出來，又好像變得不一樣了，像是在他枯燥乏味的生活裏添了一把火，撒了一把糖，真是又溫暖又甜蜜。

  “你耳朵怎麽紅了？”盛小亦察覺到他有些發紅的耳根子，急忙問。

  顧寧臻下意識地摸了摸自己的耳朵，果不其然，不僅紅，還有些燙。

  盛小亦看穿了他的隱藏，笑道：“你害羞了？”

  顧寧臻被她這個荒唐的說辭嚇了一跳，他怎麽可能會害羞？他明明是不喜歡女孩子靠近。

  他竟然心虛地移開了目光，僵硬地扭過頭。

  盛小亦不依不饒地繞到他另一邊，更是膽大妄為地朝他更近了幾分，她道：“你這是怎麽了？真的害羞了？”

  “同學，馬上上課了。”顧寧臻將她都快貼在自己額頭上的腦袋給推開些許。

  盛小亦裝模作樣地坐回位置上，然後還是不死心地把腦袋伸過來，“你真的很厲害，除了我媽媽，你是我最崇拜的人。”

  顧寧臻低頭一笑，這些年他聽膩了這種趨炎附勢的話，但此時此刻，他就像是吃了好幾塊巧克力，連呼吸都是甜的。

  “叮鈴鈴……”放學鈴聲響起。

  盛小亦收拾著書包，她瞧了瞧旁邊的顧寧臻，故意裝作有什麽話難以啟齒的樣子，扭扭捏捏。

  顧寧臻提著書包，抬頭，四目相接，“說吧，又要拜托我什麽事？”

  盛小亦就喜歡他這股子聰明勁兒，都不需要自己點破，一個眼神他好像就能看穿自己的想法。

  她背起書包一步跨到了他麵前，眉眼彎彎地笑著，“我表叔今晚上有事不能來接我，我能和你一起走嗎？”

  “我今天沒有騎自行車。”

  “沒事，我們一起走。”盛小亦跟在他身後，“天黑了，我一個人有點害怕。”

  三中外的街區，依舊燈火通明。

  盛小亦寸步不離地跟在他身後，路邊的燈光將他的影子拉得老長老長了，她就像是小孩子一樣故意踩著他的影子走。

  顧寧臻沒有阻止她這些小把戲，刻意地放慢著腳步，等著她跟上來。

  一陣夜風吹來，吹得盛小亦不由自主地打了一個寒噤。

  女孩子都比較臭美，大冬天的，也是樂此不疲地穿著短裙。

  忽然，還帶著他體溫的圍巾搭在了她的脖子上。

  一股淡淡的西柚味道襲來，她驚訝中抬起頭，一臉詫異地看著悶聲不響就把圍巾給自己纏上的同學。

  “今晚可能會下雪。”顧寧臻的話很輕。

  盛小亦眨了眨眼，她不知道是不是他的圍巾太暖和了，所以自己情不自禁地燙紅了臉。

  顧寧臻的笑容也很淺，隻是微微上揚些許唇角，如果不仔細留意，很容易就忽略了他這個微不可察的表情。

  盛小亦雙手捧著他的圍巾，好像明白了什麽，兩人相視一笑，“謝謝。”

  顧寧臻急忙回過頭，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麽要把圍巾給她，但見她凍得發抖，等他反應過來，已經把圍巾纏上了她的脖子。

  他其實沒有什麽別的心思，都是同學，總不能眼睜睜地看著她著涼吧。

  街道上，漸漸地已經沒有了人。

  果不其然，入夜後一場大雪將整個H市染得一片雪白。

  已近年關，各大高校陸陸續續地放假了。

  顧寧臻剛剛收拾好書包，忽地一個包裝精美的盒子放在了自己的桌上。

  盛小亦還圍著他那天給自己的那條簡簡單單圍巾，笑容滿麵地看著詫異看著自己的同學，道：“新年禮物。”

  顧寧臻疑惑道：“你送我這個做什麽？我也沒有禮物送給你。”

  “我已經收到了。”盛小亦將圍巾再裹上兩圈，“特別暖和。”

  “這不能算，更何況這條圍巾已經糙了。”

  “我很喜歡這個。”盛小亦興奮地望著他，“你不拆開看看嗎？”

  顧寧臻猶豫著要不要收下，但顯然對方已經不給他機會拒絕了。

  盛小亦見他沒有動作，索性自己替他拆了。

  盒子裏也是一條圍巾，圍巾上麵有個很可怕的小貓咪，看那針線，應該是手工製的。

  嗯，她純手工的。

  盛小亦有些羞澀地說著，“第一次弄這些，可能不是很好看，我以後多練練手，一定送你更漂亮的。”

  “我——”

  “我表叔來接我了，我先走了，我們明年見。”盛小亦生怕他會嫌棄，連話都不給他說的機會，直接跑出了教室。

  顧寧臻拿起圍巾，細細摩挲著上麵的小貓咪，不禁笑了起來。

  和她一樣，很可愛。

  盛小亦一口氣跑出了學校，她伸手壓了壓上躥下跳的心髒，那種感覺，特別奇怪，她好像很害怕他不願意接受。

  從小到大，她盛家小公主誰敢拒絕，她骨子裏本就有一種與生俱來的傲氣，隻是在麵對他的那一刻，好像那股子傲氣瞬間蕩然無存了。

  她雙手捧著臉，怎麽又臉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