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厲霆從未有過的危機感，他從內心深處不由得滋生一種恐慌，他好像看到了他們麵前忽然斷開了一條溝壑，越來越大，越來越遠。

  他在這邊，她在另一邊，兩兩相望，遙不可及。

  蘇瑾目不轉睛的望著盛厲霆，她從不相信欺騙後會是真心，難道都是假的嗎？

  盛厲霆自責地低下頭，話到嘴邊，又有些欲言又止，他也沒有想到自己有朝一日，竟是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你為什麽要、要騙我？”蘇瑾搖了搖頭，似乎還在自欺欺人中，眼前這個人，不會騙自己，也沒有理由騙自己。

  可是SY製藥那究竟是什麽東西？

  為什麽自己一提起這個名字，小四爺便是聞言色變？

  他們盛家是不是真的如同那個家夥所言藏著什麽不為人知的秘密？

  盛厲霆嚐試著握上她的手，卻見她刻意地避開了自己的拉扯，他道：“小瑾，我隻是不知道怎麽跟你說。”

  “所以你就直接選擇隱瞞或者欺騙？”蘇瑾冷笑一聲，“小四爺，你把我當成什麽了？被你圈養的小寵物嗎？”

  盛厲霆站起身，“小瑾，這事我難以啟齒。”

  “除非是見不得人的事，否則為什麽會難以啟齒？”蘇瑾目光灼灼的看著他，看到了他眼裏的彷徨和不安，能夠讓堂堂小四爺如此失措的事，她能想象，絕非一件小事。

  難道他們盛家還在進行基因改造？還異想天開地想要實驗出第二個、第三個蘇瑾嗎？

  盛厲霆如鯁在喉，他的雙手不由自主地緊握成拳，心裏似乎還在掙紮著。

  蘇瑾轉過身，“既然小四爺選擇避而不答，我也不會再過問一句。”

  盛厲霆本能地抓住她的手，“小瑾，這並不是什麽不能見人的事，隻是我很害怕，害怕失去你。”

  蘇瑾斜睨一眼他緊扣著自己的手，道：“能讓小四爺如此畏懼，看來這件事我確實不該知道，否則，憑盛家的謹慎，我是不是又得引火上身了？”

  盛厲霆低下頭，更是用力的攥著她的手，他在反複的做著心理建設。

  整個房間，霎時鴉雀無聲。

  微風吹動著簾子，一揚一擺。

  盛厲霆抬起頭，仿佛時間過了許久，他看著眼前的女人，最終還是如實交代，“對不起小瑾，我是隱瞞了一件事，更欺騙了你，是我太自私了，我不應該故意不告訴你，你有知情權，你也有選擇權，你可以選擇是走還是留。”

  蘇瑾轉回身，“小四爺究竟想要說什麽？”

  盛厲霆如鯁在喉，他慢慢的鬆開了對她的鉗製，甚至都不敢跟她對視了，就這麽低著頭，聲音也是斷斷續續，“我、我騙了你，我、我可能——”

  “小四爺不是這種畏首畏尾的人，如果實在是不知道怎麽告訴我，不必勉強，我會保持沉默地裝作一切都沒有發生——”

  “我可能生不出孩子了。”這一句話仿佛掏空了盛厲霆的所有力氣，話音一落，他整個人都失去平衡地跌坐在地上。

  “……”蘇瑾覺得自己可能是聽錯了什麽，他們這麽嚴肅的時候，他怎麽扯上生孩子了？

  盛厲霆幾乎是耷拉著頭，他道：“醫生告訴我因為受傷的緣故，為了恢複這雙腿，可能用了一些不該使用的藥物，也就是你說的SY製藥，盛家第三基因研究所的主要實驗藥物，這種藥能夠在短暫時期讓壞死的基因重新恢複過來，但凡事有利有弊，我能站起來了，可是我可能就要失去父親這個身份了。”

  “……”蘇瑾愣了愣，這劇情是不是有點崩塌了？

  盛厲霆雙手有些輕微的顫抖，他想要握住她的手，可是卻又害怕被她拒絕，畢竟自己明明知道自己的身體不行了，卻還要自私的把她留在身邊。

  現在的他，沒有任何權利再挽留她了。

  蘇瑾看著他小心翼翼試探著自己的樣子，撲哧一聲笑了起來，“所以說你瞞著我的是這件事？”

  盛厲霆輕輕的點了點頭，“小瑾我能想到你知道這件事後會是多麽生氣，可是我還沒有想好怎麽告訴你，我本來是準備告訴你的。”

  蘇瑾如釋重負地輕喘一口氣

  盛厲霆再說著：“但每一次話到嘴邊，我又覺得我再等等，或許父親還能研究出第二種藥物，讓我恢複過來。”

  “SY製藥是禁藥的意思，對不對？”蘇瑾坐在他旁邊，語氣沒有了方才的淩冽，倒是多了幾分溫柔。

  “因為裏麵有許多藥物都是被禁止使用，副作用太嚴重，不允許上市，但有些人因為身體原因需要這些藥，就如同我。”

  蘇瑾看著他，他眼中有一種期待，又有一種恐懼，就這麽茫然而無措中。

  她笑，“為什麽之前不告訴我？”

  “我害怕你知道後——”

  “小四爺，我會這麽膚淺嗎？是，有時候我確實是很貪財好色，但基本的良心，我還是有的，你這條腿是因為我才受傷，我會因為你的一點點小缺陷，就離開嗎？”蘇瑾打斷他的話。

  “這不是一點小缺陷，我可能、可能——”盛厲霆這下子更不知道怎麽說了，丫頭還小，可能不懂。

  蘇瑾的視線落在他的腿上，然後臉刷地就通紅一邊，她急促地轉過身，打著哈哈笑了笑，她雖然沒有經曆過這種事，但畢竟她是天才，什麽書都看過，什麽事都了解過。

  男女這種水到渠成的事，她一個成年人，怎麽可能不懂呢？

  盛厲霆也是微微側過身，房間，再次安靜下來。

  越是安靜，蘇瑾覺得自己的心髒跳得越是歡快，他們明明什麽都沒有做，為什麽卻是紅了臉，亂了情緒？

  蘇瑾支支吾吾地說著：“小四爺，我還有點事，我先出去一下，馬上回來。”

  盛厲霆見她要走，下意識地抓住她的手腕，直接強勢霸道地把她重新拽進了自己懷裏。

  他問：“小瑾，你會不會離開我？”

  蘇瑾直視著他的雙眼，更是聚精會神地望著他眼中被放大的自己，最後，在沉默中她一口吻住了他的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