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像？”

  整個日月霧都是她的，她還不能開個茶樓？

  南笙遲疑的搖搖頭。

  她確實不像開茶樓的……

  挺像砸茶樓的……

  而且……抿了抿唇，他很難想象她開茶樓的樣子。

  “你不知道的還有很多。”

  輕嗤一聲，漫不經心的端起茶杯抿了一口。

  眉頭微蹙，她喝不慣微甜的茶水，一向是越苦越好。

  但是南笙卻偏偏嗜甜。

  放下沒有茶水剩餘的玉質茶杯，不動聲色的推遠了一個距離。

  單手搭在窗戶上，微涼的風透過打開的細縫吹進來，涼意刺激的白嫩的鼻尖泛著粉色。

  眸光輕飄飄的落在剛剛聚集在一處看熱鬧的人群中，最中間那個賣藝的普通少年此時已經在收拾手中的工具了。

  底盤穩重，胳膊雖然纖細卻緊繃著肌肉，很有力量感。

  麵容是那種見過幾次都會忘記的容貌，非常的普通，但是那雙晦暗的眸子卻又著特殊的吸引力。

  鬱尋難得有興趣的敲了敲窗戶框。

  她對下麵這個人的興趣並非和對南笙的興趣一樣。

  就像是一種強迫你對他感興趣一樣。

  因著她是日月霧帝君，又是第一主神的關係，對天道的感應比除規則以外的人都要敏感。

  忍不住對這種強迫感到了興趣。

  隨意的揮揮手，一道清風從南笙耳畔極速掠過，鬢角散落的碎發拂過眸子，濃密又卷翹的睫毛不適的眨了眨。

  忍不住出手捏住調皮的幾縷青絲掖在耳後。

  舔了舔微幹的唇角，“帝君，你剛剛是……”

  “沒什麽，看到一個有趣的人而已。”

  鬱尋勾唇笑。

  眸子中閃爍著的暗光生生的逼退了南笙心中的疑問。

  這並不是感興趣的眼神，而是孤傲的獅子想要撕碎獵物時危險的目光。

  過於血腥和暴戾。

  指尖微微收緊，心中有些不妙的預感。

  他莫名的感覺尋尋身上的戾氣又加重了……

  就好像，以前的她是一個壓抑著戾氣的人，現在好像開閘放水一樣，將內心的壓抑與暴戾全部釋放了出來，根本不加以控製。

  這是一種非常危險的事情。

  代表著她隨時都有可能被身上的戾氣所控製……

  抿緊了唇角，擔憂在眼底一閃而過。

  尋尋身上的戾氣太重，完全超乎了他的想象，恐怕一年的時間不足以完全化解她身上的戾氣……

  想到這個可能性，他心底緊繃的弦繃的越發緊了。

  直視鬱尋那雙閃爍著猩紅色光芒的眼睛，忍不住開口道，“你的眼睛……閃爍著紅光。”

  試探性的話語，讓鬱尋挑了挑眉頭，斂下眸子中的暴戾情緒，隻餘下一片暗沉。

  “你看到了？”她問。

  南笙輕輕點頭，沉默的表情已經默認同意了她的話。

  他看到了。

  輕笑，她繼續道，“害怕嗎？”

  閃爍著紅光的眸子。

  暴戾的情緒完全壓製不住。

  她是天地生來就掌控著殺戮的人啊。

  身負血腥而來，腳下是漫天的血海。

  會害怕她嗎？

  會嗎？

  腦海裏胡亂的想著亂七八糟的事情，狹長上挑的眸子卻是一瞬也沒有離開他的臉上。

  少年的情緒太好猜。

  堅定的眼神不帶著一絲一毫的恐懼與害怕，她試圖在他的身上尋找著偽裝的痕跡。

  ……一無所獲。

  他是真的不害怕自己……

  沒有同情，也沒有憐憫。

  還是他想要利用這件事情放鬆她的警惕，然後再找機會擺脫她？

  眼底的紅光浮現一瞬，在南笙緊張的眸光中瞬間消失。

  他在擔心她？

  這個令人不敢相信的答案讓她有點兒飄飄然。

  “咚咚咚——”

  正想說些什麽話的時候，清靜的房間裏響起一陣有節奏的敲門聲。

  鬱尋眸光不耐的看向房門，一聲細微的“咯吱”推門聲後，緊接著就伴隨一個沉悶的重物砸在地上的聲音。

  眸色寡淡的瞥向地上。

  冰冷的木製地板上，一個衣衫破舊，麵容普通的少年被隨意的扔在地上，沒有絲絲毫毫的憐惜之意。

  隨意的好像在丟一個垃圾一樣。

  即便這個形容很傷人。

  破舊的衣衫露出白皙如玉的皮膚，精致光滑的一點兒都不像樓下賣藝的少年。

  好像一個什麽被嬌養著長大的少爺一樣。

  見到這裏，鬱尋的眸色微微一沉。

  目光若有若無的掃向他身體的各個部位。

  先是被故意遮掩著的脖頸，白皙的反光的膚色與臉上略微暗沉的顏色明顯不一致。

  還有他在落地後習慣性撐著地，腰背發力起身的動作，還有指尖縈繞的淡白色的靈力光暈，這分明是一個有靈力在身，並且近攻也不錯的人。

  另外就是，他不經意間露出的掌心與指腹，帶著一層微黃的薄繭子，應該是一個常年習武之人留下來的最明顯的特征。

  而且看他手掌上繭子留存的痕跡，虎口的位置，掌心，大拇指的指腹，所練的武器應該是長劍，重劍之類的武器。

  在心裏將還跌坐在地上的少年分析的差不多的時候，她才微微眯了眯眼睛。

  心中對少年更加的警惕與厭惡。

  那股莫名其妙的吸引力她雖然有興趣，但是興趣並沒有大到可以拿命做賭注的時候。

  若是以前，她想都不會想都會將少年帶在身邊，套清楚他的真實目的。

  但是現在……

  餘光瞥向安靜沉默的南笙。

  她的心中有了一個人，不會，也不願讓自己置身於危險之中。

  因為……

  她想和他度過這一生一世。

  少一分一秒都不算一生一世的那種。

  她也見不得他的身邊出現她以外的任何一個人！

  眯了眯眼睛，看著地上看似因著恐懼而顫抖，實際上是見到了鬱尋和南笙才變得興奮到顫抖的少年。

  “起來吧。”

  鬱尋隨意的說了一句，見南笙茶杯中的茶水沒了，抬手提起茶壺，慢悠悠的倒了一杯茶水。

  動作格外的賞心悅目。

  尤其是她眉宇間綴著妖豔的曼珠沙華，卻又做出如此隨性的動作時，添了一份渾然天成的灑脫自然。

  完全沒了往日戾氣恒生的模樣。

  少年舔了舔微幹的唇，晃晃悠悠的站起身，“帝君，帝後。”

  沙啞蒼老的聲音一點兒都不像少年的音色，格外的難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