鬱尋回到清幽峰的時候，瀾越已經醒過來了，迷茫恍惚的坐在床邊，可憐見的小模樣，讓鬱尋心一軟。

  “師尊！”瀾越看到鬱尋，眼睛亮晶晶的，跳下床抱住了她的腰身。

  鬱尋被撞的一個踉蹌，“有何不適？”

  她的老腰啊！

  小年輕人真是一點兒都不知道尊老愛幼！

  瀾越緊緊的抓住她的衣服，蹭啊蹭，“師尊，我很好。”

  “師尊，昨天我在這裏等你好久，你都沒有回來。”

  小崽子開始了開始了，開始先咬一口了！

  “師尊不知道我昨天有多擔心！”

  瀾·小崽子·越撅嘴，一臉的不滿。

  鬱尋嘴角抽了抽，你這倒打一耙的功力挺深厚！

  “以後師尊不可以擅自離開我，我會很擔心很擔心師尊的。”一眨一眨的眼睛讓人根本說不出拒絕的話。

  鬱·直女·尋表示：“不！”

  小崽子毛還沒長齊，就開始管著她可？！

  嫌棄jpg。

  瀾越眼底一暗，拉著鬱尋的衣袖晃啊晃，“師尊～師尊～”

  撒嬌的少年誓不罷休的要得到承諾！

  “不！”

  “師尊～答應嘛，答應嘛～我真的會很擔心的～”

  “不！”

  ……

  小光團：沒眼看！！！

  狗男女！

  它現在再說不知道瀾越是誰，就是一個大煞筆！

  踏馬的竟然把它和宿主大大一起耍的團團轉！

  它才不要告訴宿主大大，一定要讓狗少主受到折磨！

  哼哼！

  瀾越墨跡了半天，鬱尋也沒有答應下來，他也清楚，自己鬧成這個樣子還沒有被扔出去，全靠師尊自製力強大！

  師尊為什麽不給他承諾呢……

  腦海中再次閃過前世的一個片段。

  那個時候他還在清幽峰，做一個快樂無憂的小徒弟，每天撒撒嬌，練練術法，纏著師尊。

  最喜歡的就是問師尊各種各樣的問題，他現在都記得自己問的內容，“師尊，為什麽我從來沒有聽過你承諾過什麽東西呢？”

  師尊正在石桌旁看書，茶壺中的熱氣兒和清淡的茶香混合在一起，悠遠難忘。

  她說：“承諾，承下來諾言，一定要完成，我做不起承諾。”

  “為什麽？”那時他也才十五歲，心裏已經對師尊有著某種難以言說的悸動。

  陽光下透過梧桐樹葉斑斑駁駁的灑在在師尊的身上，本就精致的容貌仿佛鍍了一層金，恍若仙人。

  他的心，突然就停了一下。

  師尊放下手中的書款，出神的看著不知名的地方，“想要做承諾的人，不在這裏。”

  “……”

  他嫉妒的快要瘋了！

  那會是怎麽樣一個人，竟然能夠讓師尊失了心！

  他發瘋一樣的詛咒著那個人死！

  詛咒那個人再也見不到師尊！

  詛咒那個人生生世世孤寂無人陪！

  不知道是不是老天爺聽到了他的心聲，師尊到死也沒有見到那個人，他到死也沒有找到師尊的屍骨……

  “瀾越。”

  清冷的聲音突破迷霧喚醒他的神智，迷迷糊糊的看向師尊，“師尊？”

  鬱尋皺眉，“昨日你怎麽下山找到我的？那群魔界中人此時又在何處？”

  瀾越一個激靈，結結巴巴的尋找著借口，“師尊，昨日，昨日我隻是，隻是跟蹤了你去了宗主那裏，聽到你要下山，我，我就跟著下了山。”

  若是瀾越說的是真的，昨日他應該看到了自己中了招，但是一個十歲沒有修仙的少年，如何能夠在一群嗜殺成性的魔界中人中突出重圍？

  她又問：“你如何帶我出來的？”

  瀾越急得額頭冒出一層薄汗，他最是在師尊麵前撒不了謊，每每撒謊，必然結巴。

  “我，我遇到一位老爺爺，他，他救的師尊。”

  鬱尋基本斷定瀾越沒有說實話了，當真以為一些小說中的世外高人這麽容易遇見嗎？！

  隻有男女主才有這個命好嗎？！

  他一個非男主，非反派的，難不成還拿了女主的劇本？

  隱晦的翻了個白眼，她沒有再追問下去。

  不說就是不說了，再問也不會得到真相。

  她轉移話題道：“明日就是拜師大典，今天晚上早點兒休息，不用緊張。”

  “是，師尊。”瀾越輕咬著唇瓣，眼看著鬱尋的背影就要在房間裏消失，他急切的喊道：“師尊！”

  “嗯？”鬱尋停下腳步，轉身看著瀾越。

  “師，師尊……”緊張的攪動著手指，他該怎麽問？

  前世師尊知道了他是魔族，直接將他逐出師門，他問了又有什麽意義？

  “有何事？”鬱尋耐下性子問了一句。

  小崽子事兒可真多！

  “師尊，若是，若是……”瀾越閉上嘴。

  鬱尋好奇了，“直說便是。”

  瀾越猶豫良久，他才顫抖著聲音問：“師尊很討厭那些魔界中人嗎？”

  “你從哪裏聽說的？”鬱尋詫異，又覺得好笑。

  還以為小崽子有什麽大事情呢！

  瀾越眼底劃過不易察覺的驚喜，“因為，因為師尊是仙門中人，便感到好奇，想要問問師尊。”

  說著，他又解釋似的補充一句，“昨日我見到了那些魔界中人，感覺與我們一般無二，並非青麵獠牙……”

  他的聲音越來越低，眼底的光也逐漸暗淡。

  鬱尋點了點下頜，“魔界中人並非全部嗜殺成性，雖不討厭，卻也談不上喜歡，而我身為仙門中人，修的是仙，煉的是器，悟的是道，守的才是本心。”

  “若是我僅僅因為他們是魔界中人便全部殺了，那和魔界中嗜殺成性的人有何區別？”

  她從來都不是一個好人，即便是日月霧的帝君，她依靠的依舊是自己的判斷。

  難免有些偏差，或者其他情緒的擾動，但總比看著那些墨守成規，冷血無情的條例做事好的多。

  比起道貌岸然，裝腔作勢的仙門中人，她更喜歡直腸子，想做什麽便做什麽的魔界中人。

  萬事萬物有其發展的規律，有正義，必然有黑暗，有修仙者，必然有修魔者，兩者，誰也不能全盤否定另一者的錯誤。

  沒了光明，黑暗籠罩大地，人類終日昏睡，世界意識便會崩裂。

  倘若沒了黑暗，又有誰能夠判斷何為光明呢？

  相輔相成，誰也沒有辦法取代誰。

  畢竟，

  存在，即是合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