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子航與路明非都愣住了，一時也不知自己該不該繼續衝向邁巴赫。

  “快走！兒子……咳咳……快開車走！”楚天驕咳著血嘶吼著，然後再度拚命展開了自己的時間零領域，於是時間再一次地變得緩慢起來。

  但楚天驕的動作沒有變慢，源夕月和奧丁也沒有。

  奧丁一瞬間將手中的岡格尼爾刺出了無數次，槍身帶著暗金色的微光劃過無數弧線，如同一顆顆流星投向楚天驕身體的各處要害。

  楚子航腦海中無數場景閃過，他的大腦變得一片空白。

  在他的印象之中，楚天驕這個爸爸除了愛吃豬大腸愛說囉嗦話再沒有什麽特點，除了開車之外也沒什麽其他本事。

  今天，他第一次看到了這個中年男人隱藏在平凡外表下真實的一麵，可似乎這也是他最後一次能看到男人的真本事了。

  不祥的預感如同白色的閃電劃過楚子航的腦海，一直以來和他保持不遠不近距離的楚天驕，這次可能要離他遠去並且一去不回了。

  源夕月與楚天驕合力抵擋著暗金色的槍芒，雖然嚴格意義上來說兩人還是第一次在戰鬥中配合，可在楚子航與路明非看來，他們簡直就像多年的老戰友一樣完美配合著。

  源夕月負責抵擋前方以及兩邊的槍芒，楚天驕則隻負責抵擋背後襲來的槍芒。

  兩人一邊揮刀一邊前進，離“奧丁”的距離儼然越來越近了。

  就在路明非與楚子航心中充滿希望之時，奧丁忽然吟詠起古老莊嚴的語言。

  他擲出手中的長槍，讓其化作閃亮的流星，無視了時間與空間的阻隔，後發先至一般出現在楚天驕身後。

  與此同時，楚天驕嘴角又溢出了鮮血，他的時間零領域再度被驅散了，時間流動恢複了正常。

  楚天驕瞳孔微縮，隻能眼睜睜看著自己被岡格尼爾穿胸而過，巨大的動能讓他不由得打了個踉蹌，半跪在柏油路上。

  源夕月在楚天驕的時間零失效時，便嚐試開啟了自己的時間零領域。

  但在時停開啟的瞬間，源夕月隻看到流星一般的長槍光芒放射出超新星爆炸一般耀眼的輝光，他的時間零領域便和之前“奧丁”現身時一樣被驅散了。

  傳說之中，名為“岡格尼爾”的神槍能力相當單純且強大，就是“一旦擲出就一定會命中目標”，是百發百中的神槍，可以擊穿它擊中的任何東西。

  就像傳說中一樣，岡格尼爾被擲出的瞬間，楚天驕的命運便被注定了，就連時間也無法阻礙岡格尼爾的鋒芒。

  岡格尼爾之槍，鎖定了因果，它在被擲出之前就鎖定了結果，出則必中。

  楚天驕胸口出現了一個巨大的血洞，渾身升起赤紅色的血霧。

  “子……子航……咳咳……快走！開車走！”他竭力轉過頭，聲音幹枯而嘶啞：“你要活著，你隻有活下去才能給我報仇，聽話……”

  楚子航呆呆地望著楚天驕胸口巨大的血洞，感覺自己的胸口似乎也被刺出了一個巨大的空洞。

  他擦幹眼角的淚滴，一把拉開車門把路明非塞到了後座，然後自己坐在駕駛位，按照之前楚天驕的指示對著邁巴赫的駕駛台高喊道：“啟動！”

  楚子航熟練地按照以前楚天驕偷偷教給他的操作倒檔起步，但無數白色的水滴匯聚，試圖組成一道水壁，以阻礙邁巴赫離開這裏。

  源夕月冷哼一聲，右手揮舞著“承影”不斷劈開刺向楚天驕的槍芒，高舉著左手吟詠起古奧莊嚴的龍語，幹擾著“奧丁”對這片領域內元素的掌控。

  於是，水滴凝聚成水壁的過程被打斷了。

  楚子航沒有浪費源夕月為他創造的機會，他通過後視鏡最後看了一眼半跪在路麵上幾乎變成一個血人的楚天驕，怒吼著將邁巴赫的油門踩到底，跨越無形的壁障，離開了這片詭異的空間。

  “你快死了。”源夕月已經不知道自己這是第幾次幫楚天驕擋下“奧丁”刺出的槍芒了。

  他感到了幾分遺憾，他來之前還想著試試能不能救下楚天驕，可在岡格尼爾被“奧丁”擲出的瞬間，他就明白自己做不到。

  被擲出的岡格尼爾並非是普通的物理攻擊，而是命運。

  所謂命運，便是哪怕他停住時間，也無法改變最終的結果。

  隻要岡格尼爾能夠刺穿楚天驕的身體，那麽楚天驕被岡格尼爾刺穿身體這件事就必然會發生。

  “咳咳……謝了，我反正死定了，你不用管我了，趕快離開這裏吧。”楚天驕把沾滿黑紅色血液的長刀插進路麵，把長刀當作拐杖勉強站了起來。

  源夕月搖了搖頭道：“別擔心我，他奈何不了我，否則早就像對付你一樣直接擲出岡格尼爾刺穿我了。”

  他其實一直在等“奧丁”向自己投擲岡格尼爾，可“奧丁”卻一直沒有上當，隻是不斷用岡格尼爾刺出槍芒。

  “可以的話，麻煩幫我把這把‘村雨’帶給我兒子，至於這東西就當作謝禮吧。”楚天驕將之前一直踩在腳下的黑色手提箱踢向了源夕月，又把手中的長刀遞給了源夕月。

  “好。”源夕月點點頭，沒有多說什麽，將“村雨”收進了儲物空間。

  至於手提箱，他嚐試了幾次發現根本收不進儲物空間後，幹脆直接用空著的左手拎了起來。

  “人間五十年，宛如夢幻。天下之內，豈有長生不滅者？”喃喃念完這首小詩，楚天驕的黃金瞳徹底黯淡下來。

  源夕月對這首小詩並不陌生，一代梟雄有著“第六天魔王”稱號的織田信長，在他輝煌人生的起點“桶狹間夜戰”和終點“本能寺之變”兩次分別吟唱過此詩。

  想來，這個看上去普普通通的中年男人，心中卻有著不遜於織田信長的野望與豪情。

  源夕月默然合上了楚天驕的雙眼，然後看也不看後方的“奧丁”，大大方方向著自己那輛黑色奔馳走去，似乎毫無防備。

  “把‘卵’給我……”“奧丁”咆哮著。

  “想要啊？”源夕月轉身，然後冷冷一笑道：“那就來搶吧。”

  說完，他繼續走向奔馳轎車。

  八足駿馬焦躁不安地揚起四隻前蹄，但“奧丁”最終什麽都沒做，隻是看著源夕月走進奔馳轎車啟動轎車遠去。

  “為什麽不殺了他？”一個模糊不清的人影出現在“奧丁”麵前。

  “做不到……”“奧丁”搖了搖頭道：“岡格尼爾……無法刺穿他的身體。”

  必中之槍並非必殺之槍，隻不過絕大多數被岡格尼爾刺中的人都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