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1年12月24日晚。

  黑天鵝港被茫茫大雪所淹沒，厚厚的積雪甚至完全堵住了大門前，於是人們不得不封閉正門並給所有門窗釘上木板，以免暴風雪撞開門窗闖進屋子裏打擾大家。

  林塵和其他男孩在走廊門外等待著，女孩們因為要換衣服和化妝，於是把已經打扮好的他們都趕了出來。

  站在門外，林塵靜靜傾聽著從裏麵傳出的女孩們嬉戲打鬧的聲音。

  “霍爾金娜你和林塵關係到哪一步了，你今天穿得這麽漂亮是不是想徹底迷死他？”

  “是誰在內衣裏加了厚厚的墊子？是誰學著燙頭發？是我們的朱洛娃啊朱洛娃！”

  謝爾蓋聽到女孩們的嬉戲聲，吹起挑逗的口哨，和其他男孩一起曖昧地看向林塵。

  林塵對此自然是安如泰山，仍由他們起哄。

  走廊門外漸漸聚集了好些軍官與護士。

  軍官們穿上了呢子材質的軍禮服，個個看起來儀表堂堂；護士們穿上了毛呢裙子和到膝蓋的高跟長靴，還畫了淡妝，在昏黃的燈光下個個看起來美得不可方物。

  護士長也打扮好來到了走廊門外。

  她有些不耐煩地朝著門裏喊道：“小姑娘們趕快穿上衣服把門打開！晚會開始前我還得給你們上上課，免得你們胡來！”

  “佐羅要勇敢哦，我們今晚就去找爸爸媽媽了。”裝扮好了的雷娜塔在小熊頭上重重地親了一口。

  出門時，她看了一眼走廊盡頭，零號房間仍是和往常一樣死一般的寂靜，沒有任何動靜。

  ……

  與此同時，赫爾佐格的辦公室裏。

  “人類真是容易被物質享受迷惑的族類啊。”邦達列夫坐在壁爐旁，往彈匣中填入一顆顆鋼芯彈，“您隻是提供了額外的燃油供他們取暖，給男人發煙酒，給女人發絲襪香水，給孩子們發新衣服，他們就徹底放鬆了警惕，完全沒有意識到危險的逼近。”

  “是啊，人類就是這樣，愚蠢又脆弱，為本能所驅使。”赫爾佐格站在鏡子前，“不管是男人女人，還是男孩女孩，他們都期待著在舞會後與所謂的心上人交配，滿足基因賦予他們的繁殖**。”

  “這就是人類的劣根性。”他扣上襯衫的扣子，戴好鐮刀鐵錘圖案的袖扣，“不過很快一起就不一樣了，龍的基因將改變這一切，經過基因改造的完美新人類將會淘汰具有原罪的舊人類！”

  “真空炸彈會在淩晨00:00準時引爆，為了避免被衝擊**及，我們要離開黑天鵝港至少十公裏。所以必須在23:00前撤離。”邦達列夫看了一眼腕表，“現在是19:50，聖誕晚會還有十分鍾就要開始了，您應該準備去致辭了。”

  “列寧號那邊準備好了麽？”博士對完表，披上軍裝外套。

  “沒有任何問題，核反應堆和燃氣輪機已經全功率開啟，隻等我們登船就立刻啟航。但暴風雪比預想的還要猛烈，能見度隻有50米，不知道雪橇犬們能不能找到列寧號。”

  “要相信雪橇犬，它們是北極的精靈。”博士在胸口掛好列寧、紅旗、十月革命三枚勳章，“21:00開始，通風管道會往各個區域輸送混有致幻劑的暖氣，隨著致幻劑的量漸漸增大，大家會玩得越來越開心。他們不會注意到我們已經離開了，而是會完全沉浸在平安夜的歡樂中。”

  “如果上帝真的存在，想來我們這樣的惡人一定會下地獄的吧？”邦達列夫低聲說。

  “上帝從不懲罰惡行，否則我根本就活不到現在這個年紀。”博士淡淡地說道。

  他推開通往晚會大廳的大門，暖氣和音樂聲頓時撲麵而來，金箔碎片漫天飛舞，金色大廳裏燈火輝煌。

  大大小小的聖誕樹上掛滿了各種裝飾品，聖誕樹下人們和著歡快的旋律載歌載舞，盡情狂歡著。

  桌子上，大盤大盤的牛肉、濃湯、蛋糕擺滿了桌麵，各種美食所有人都可以隨意取用。

  畢竟，這是個值得慶賀的日子。

  赫爾佐格的出場立刻吸引了所有人的關注，於是所有人都鼓起掌來，期待著敬愛的赫爾佐格博士為他們講話。

  赫爾佐格高舉著雙手開始講話：“我親愛的朋友們，今天是聖誕節，也是黑天鵝港的重要日子。”

  “來自莫斯科的朋友邦達列夫少校已經向我確認，我們的研究工作得到了上級的高度讚揚！”

  “很快我們就可以分批回家探親，這裏的每個人都會受到獎賞，我們會有軍功章，能去裏海度假，因為我們是國家的功臣！唱歌跳舞吧！盡情享受這個美好的夜晚！”

  大家歡呼雀躍，士兵和護士們激動地彼此擁抱親吻。

  能回家探親是這裏每個人的期望，他們來這裏少則五六年，多則十幾年沒有回家了。

  赫爾佐格的許諾實在是太讓他們激動了。

  林塵冷眼看著這一切，對於赫爾佐格的講話，他連一個字都不會相信。

  霍爾金娜忽然搖了搖林塵的手臂，她的大眼睛裏滿是緊張：“林塵，你家應該很遠吧？你打算回中國嗎？”

  她緊緊抱著林塵的手臂，似乎在害怕些什麽。

  林塵愣了下，隨後搖了搖頭道：“別擔心，我陪你回家，之後再決定去哪兒。”

  聽到林塵的回答，霍爾金娜鬆了一口氣，但並未放開林塵的手臂。

  霍爾金娜的爺爺是一位參加過偉大衛國戰爭的老兵，父親也參加過阿富汗的戰爭。

  可以說，她們家算得上是一個軍人世家，對於蘇聯有著發自內心的熱愛。

  正因如此，當得知霍爾金娜很有研究價值後，她的父親與爺爺完全不顧她母親的哀求，將霍爾金娜獻給了國家，並且不要求任何回報。

  在他們的價值觀裏，這樣做才是對的，這樣才能夠證明他們對蘇維埃的忠誠！

  霍爾金娜雖然對於父親與爺爺十分怨恨，怨恨他們將自己送到了這個地獄，但對自己的母親，她還是十分想念的。

  在霍爾金娜久遠的記憶裏，她的母親每晚睡前都會給她講童話故事，直到她睡著為止。

  “今晚我好看嗎？”霍爾金娜滿懷期待地望著林塵。

  女為悅己者容，今晚的少女穿著一套大紅色的華美晚禮服，襯得少女吹彈可破的肌膚如雪一樣白皙。

  少女長長的金發一直垂到腰際，順滑得就像上好的綢緞，頭頂還戴著一頂鑲嵌著工業碎鑽的皇冠頭飾。

  林塵發誓，今晚的少女美得就像童話裏的公主一樣。

  “好看，雖然你一直很好看，但今晚你格外好看。”於是他由衷地讚美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