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敢，難道我還不敢嗎？”就在陌元恪斷定，自己不會丟了性命的時候。

  一個冷冰冰的聲音，突然就那麽傳了過來。

  拄著拐杖，步履蹣跚的陌老夫人，被陌元軒扶著過來。

  他們的身後還跟著陳汝南的父母，明顯是才從老夫人的後院那邊過來。

  “祖母……祖母……”一看陌老夫人來了，陌元恪的臉色就越發的蒼白了。

  趕緊的就哭著說：“祖母，你看看陳汝南這個不要臉的女人，她居然想要我的性命啊！祖母你快管一管她，否則孫兒真的要沒命了！”

  他本來想借著陳剛陳隆兄弟，然後在自己爹爹的葬禮上，讓陳汝南身敗名裂的。

  怎麽他這都還沒來得及對這死丫頭動手，這死丫頭居然就對他下上手了？

  “你想要活命，那也要看看你做了些什麽！”看著如此的陌元恪，陌老夫人實在是失望至極。

  一邊瞪著這個讓她操心了這麽多年的孫子，一邊老淚縱橫的，邁步進了大廳。

  然後在丫鬟搬來的椅子上，顫顫巍巍的坐下。

  又看了一眼，被陌元刻嚇得早已經躲到牆角的那些家丁和下人。

  這才開口說：“你們過來。”

  其實他們早就來了，一直站在那處聽這裏發生的事。

  她無論如何都沒有想到，陌禎祥的死居然會有蹊蹺！

  “是，老夫人。”羨慕老夫人來了，那幾個下人這才安心些的樣子。

  但明顯還是特別害怕的，從牆角那處走了過來跪下。

  就那麽低著頭，驚慌的不得了的樣子。

  “不，祖母，您不要聽他們胡說八道。孫兒沒有害爹爹，沒有啊！”看見陌老夫人要想問那些人的話，陌元恪頓時就慌了。

  本來想要衝到陌老夫人麵前去，但是陳汝南架在他脖子上的劍家架得實在是太緊。

  他生怕自己一個不注意，就會丟了性命。

  就隻能無奈的看著陌老夫人，一個勁兒的想要阻止。

  不過不管他怎麽說，陌老夫人還是神情淡淡的，就那麽看著那些下人。

  冷聲道：“你們說，實情是如何一五一十的全部給說出來！不過，你們若是敢有半句虛言的話。我定會將你們碎屍萬段，以儆效尤！”

  本來白發人送黑發人，就已經讓她傷心到了極點。

  可是沒想到還會有這樣的內情，她當然是動怒了。

  “是，老夫人，小的們真的不敢有半句謊話啊。”聽了陌老夫人的話，那幾個下人就不斷的磕頭。

  尤其是其中年長的那一個婆子。

  就急忙跪到了陌老夫人的麵前，哭著說：“老夫人，先前奴婢伺候過您。奴婢的為人如何，想必老夫人心中都有數。這一次，如果不是二少爺做的太過分，奴婢也不會到了這個時候來揭穿，讓老夫人為難的！”

  瞧著跪在她眼前這個婆子，陌老夫人確實也是認識的。

  當初陌元恪父子，被趕出陌家。她雖然表麵上決絕，可心裏還是不放心。

  就派了自己中意的人，跟著他們出府去照料。所以對這個婆子，陌老夫人自然是信任的。

  就點頭道：“別的話你無需多說，事情究竟是如何，你從實招來便是。”

  她倒要看看，在府外的小院子裏，究竟發生了什麽事情？

  為何陌元恪要這麽心虛？不成真的陌禎祥的死有蹊蹺？

  “是，”得了陌老夫人的準許，那婆子就低下頭。

  然後娓娓道來：“當初二老爺和二少爺被趕出家門之後，就在小院落腳了。起初的時候，二老爺還在朝中任職，二少爺對他到還是尊敬。

  可是後來二老爺犯了事，在朝中就被罷免了。在這種情形之下，二少爺仍然日夜買醉於百香樓，揮霍無度。

  因為日子過得捉襟見肘的關係，二少爺不止一次被二老爺訓斥，所以二少爺那段時間一直是心懷怨恨。就不知使了什麽計謀，設計了二夫人偷漢子的局，讓老爺抓了個正著。

  後來二少爺更是讓他的幾個隨從，輪番的侮辱了二夫人。還將二夫人和小少爺，賣給了牙婆。後來奴婢去看了，小少爺因為沒過過苦日子慘死在了牙婆行。而二夫人則被賣去了青樓，後來受不了也跳井自殺了。

  因為二夫人和小少爺的事，二老爺氣急攻心，便就中風了。不過好在發現的及時，大夫調理得當，身子倒也算是硬朗。

  可是二老爺病了之後，二少爺更加肆無忌憚。每日帶著青樓女子回來廝混，老爺的病就越發的嚴重了。一開始奴婢還以為二老爺是被氣的，可是奴婢卻偶然發現。二少爺買通了給二老爺治病的郎中，給二老爺吃的全都是加重病情的藥。

  二姥爺病逝當晚，二少爺曾經對二老爺動手。這可都是奴婢們親眼所見，二老爺可是活活的被二少爺氣死打死的。

  後來二老爺死了之後，二少爺給了我們一些碎銀子，讓我們離開皇城。還說若是我們敢將此事透露出去半個字，就要我們的性命。

  奴婢們實在是害怕，不得已的就打算離開皇城。可誰知剛到城外就遭到了人的劫殺，二少爺怕我們口風不緊，就企圖將我們殺人滅口！

  若不是恰巧遇到了百香樓的護院，路見不平將我們救下的話。我們幾個早就已經死在皇城之外，也再也見不到老夫人您了！”

  這婆子的一番話說出來，在場的所有人都驚呆了，幾乎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視線紛紛落在了被陳汝南拿劍架著，又氣又憤的陌元恪身上。

  不住的搖頭：“原來事情居然是這樣，這個陌元恪也太狠毒了，居然連自己的親爹都殺。”

  “沒想到莫大人居然教出了這樣的不孝子，還真是讓人意想不到。看起來陌大人當初的所作所為，也給他的下場埋下了伏筆。”

  “說來這個陌家二房，除了陌元朝當真是沒一個讓人省心的啊！”

  眼瞧著周圍的人議論紛紛，陌元恪就急了。

  對著他們就吼：“你們少要聽風就是雨，本少爺沒有做過這樣的事情，你們休想汙蔑我！你們這幾個惡奴，究竟是被誰買通了要這樣陷害本少爺？”

  說著陌元恪就回過頭，死死地瞪著她麵前的陳汝南。

  整個人都氣的發抖：“一定是你，一定是你這個妖女！從你來到皇城開始你就容不下我，一定是你！”

  眼看著陌元恪開始狡辯，那幾個下人就不住的磕頭。

  一邊磕頭一邊說：“老夫人，奴婢句句都是食言，絕沒有辦分欺瞞。如果老夫人不相信的話，大可以讓人去查看之前奴婢倒掉的藥渣。

  因為奴婢發現了貓膩，所以都將藥渣埋在一處。老夫人隻要派人去挖出來，就知道奴婢說的是不是實言了。”

  “是啊，二老爺死的時候身上有傷，都是被二少爺打的。若是老夫人不信的話，大可以叫了仵作來驗屍。”

  “還有百香樓的姑娘，她也可以作證。當晚二老爺出事的時候，百香樓的那位冰清姑娘也在。她也是親眼看到二少爺動手的！”

  這些下人們的話看著就不像是假的。

  陌老夫人雖然生氣又難過，還是冷著臉咬了咬牙。

  大手一揮說：“去尋他們說的證據，再派人去請仵作和百香樓的冰清姑娘過來。此事老太婆，我一定要查個清楚！”

  陌老夫人派人去找證據和請人的這段時間，整個陌家大廳就安靜了下來。

  不安分的陌元恪被家丁拿了繩子，綁牢了丟在大廳之中跪著。

  因為他太過害怕，渾身的冷汗都不斷的冒出來，打濕了身上的衣衫。

  看著他如此模樣，陳汝南是一點都沒同情。

  倒是陌元軒站在了陳汝南的身旁，低聲就說：“夫人，陌元恪虐待二叔的事情，夫人是否早就知曉了？”

  不然為何看她方才那個樣子，那樣的胸有成竹？

  “是知道一些，不過並不全麵。我倒是沒有想到，陌元恪居然如此狠毒。不管怎樣陌禎祥都是他的親爹，他居然能下得了這個手，當真是讓人目瞪口呆。”

  聽了陌元軒的話，陳汝南就淺淺的笑。

  也沒管周遭的人都在想些什麽，隻是偷偷的伸出手去，拉了拉他骨節分明的大手。

  然後輕聲道：“倒是夫君你，先前將阿爹阿娘叫去了祖母那處，是要做什麽來著？”

  他的小動作還真是多，做起事情來都開始瞞著她了。

  “也沒什麽，就是商量一些你我成親的細節。還有行宮那邊全數都安排好了，夫人就放心，等著我們的婚期到來吧。”看著陳汝南，陌元軒被她拉著就笑了起來。

  若不是眼下人太多，他當真想要湊過去，好生的親一親她。

  因為陌禎祥死掉的關係，她身為侄媳又是堂堂的忠義王，雖然未曾披麻戴孝，倒也穿著素服。

  隻不過她如此打扮，瞧起來就更是清純脫俗，傾國傾城。

  這讓他看著移不開眼，渾身的血液都有些沸騰了。

  “好，那我就拭目以待了。”瞧著陌元軒看著她，耳朵都紅了。

  陳汝南一下子就想到了他在想什麽，就更加的忍不住想笑。

  可是周圍的人那麽多，她也不好真的笑的那麽開心，就隻能強忍著。

  不多時，陌老夫人派出去請人的人就回來了。

  仵作和冰清都悉數到場，雙雙站在陌家的大廳之中。

  見到了這些大人物，那小小的仵作自然是有些驚慌。

  就急忙跪下，高聲道：“小的參見陌老夫人，參見鎮國公，參見忠義王。”

  倒是站在他身旁的冰清，也是福下身子頭說：“民女冰清，拜見陌老夫人，鎮國公，忠義王。”

  “都起來吧，”看著他們這樣，陌老夫人就揮了揮手。

  然後又將視線，落在了輕紗遮麵的冰清臉上。

  雖然覺著這丫頭長得有些眼熟，倒也沒認出來，她便是當初那個菊青。

  所以就開口問：“你就是百香樓的冰清姑娘？”

  “是，民女知道老夫人喚民女前來是所為何事，老夫人有何話就問吧，民女一定會實話實說的。”聽了陌老夫人的話，冰清就直接開門見山的說。

  倒是跪在大廳之中的陌元恪，聽了冰清的話，都幾乎無法相信自己的耳朵。

  就那麽抬頭看著她，滿眼的不可思議：“冰清你可不能胡說啊！你不是說過的，永遠都不會背叛我的嗎？”

  怎麽牆倒眾人推，連他的知己也要踩上他一腳嗎？

  “民女不會胡說，隻會實話實說。所以二少爺若是沒有做那些事情，又何必怕成這個樣子？”看著陌元恪狼狽的模樣，冰清覺得無比的解氣。

  想想當初她在陌元恪的院子裏，也曾匍匐在他的腳下，不斷的求饒。

  可是那時的他何曾有過半分心軟？不僅奪走了她的孩子，還企圖要她的命！

  “你……”冰清這番話一出來，陌元恪頓時就不知該說什麽了。

  就睜大了眼睛，滿眼陌生的瞧著她。

  陌老夫人看不下去，就冷冷的瞪了陌元恪一眼。

  這才看著冰清，頗為痛心的道：“好，既然姑娘願意說實話，那麽老太婆我就直問了。

  我陌府之中的下人說，陌禎祥病逝之前，曾經遭遇陌元恪的毆打。而且毆打的同時，冰清姑娘也在場。故而老太婆我想要問姑娘，此話可是屬實？”

  她看得出來，這個冰清姑娘定然是這個不孝子，在百香樓尋的相好。

  如果連這姑娘都指認於他的話，那這事情絕對不會有假。

  而冰清聽到陌老夫人這麽說，也是沒有猶豫。

  就道：“是，民女當時確實在場。也確實親眼看到，陌元恪動手毆打陌二老爺。事發當時民女和下人都有勸阻，可是陌元恪有自己的心思，完全不顧及我們的勸說，執意非要如此！”

  冰清這話一出來，陌老夫人頓時就臉色大變。

  在場的人一個個也是一片嘩然。

  而跪在地上的陌元恪，也是嚇得完全不動彈了。就那麽看著冰清，整個人都是呆掉了。

  事情為什麽會變成這樣？冰清不是說永遠替他保密的嗎？不是說還等著他幫她贖身，然後給他做妾的嗎？

  怎麽一轉眼，就變成了這樣了？

  “畜生！”聽了冰清的話，陌老夫人氣得整個人都在發抖。

  就那麽看著陌元恪，恨不得直接殺死的他的樣子。

  “你為什麽要這樣做？為什麽要這樣？那可是你的親爹啊！你這樣做就不怕天打五雷轟，就不怕報應嗎？”

  她如何都沒有想到，她從小看著長大的孫子，居然會是這樣惡毒之輩，居然弑父！

  “不祖母，我沒有這樣做，都是他們誣陷我的，我沒有啊！”連陌老夫人都不相信他了，陌元恪就更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