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聽了丁香的話，陳汝南這就點了點頭。

  隻是她又掃了一眼，那湊在一起的人群當中，有幾個稚嫩的麵孔。

  這才指了指他們，才又道：“你你你……你們幾個都出來，讓本夫人瞧瞧。”

  “……”被陳汝南這麽一指，那些年紀看起來不過**歲到十一二不等的孩子，著實有些害怕的樣子。

  瑟瑟發抖的蹲在原地，完全不敢動彈的模樣。

  “哎哎哎，我說你們幹什麽呢？夫人叫你們出來，你們還磨蹭什麽？還要老娘去請你們不成？”見陳汝南開口了，那些孩子都沒敢出來，那牙婆頓時就叫罵起來。

  猙獰著一張滿是橫肉的臉，急急忙忙就要上前去動手。

  一見這牙婆的舉動，那些孩童們一個個自然不敢再猶豫。急急忙忙的就站出來，一個個往外走。

  生怕慢了半分，又會遭到這牙婆的一頓毒打。

  “夫人，這些都還是孩子呢。想來也不會做什麽事，也是不太懂事的。這買回去，自然不比這些婆子與男子用著順手。”

  見陳汝南居然挑了年紀小的孩子，丁香就低著頭，這般提醒著她。

  雖然她以前也是與他們有著相同的經曆，對這些孩子深為同情。可是也不能在這時候，不提醒夫人。

  “沒事，本夫人自有本夫人的想法。”看著丁香這不忍又難過的樣子，陳汝南就笑了。

  然後就走到那些孩童們麵前，看了看他們。一個個雖然長得瘦弱，但是也算是眉清目秀的。

  看著陳汝南對這些人，好似很滿意的樣子。在一旁察言觀色的那牙婆，就急忙的迎了上來。

  笑嘻嘻的瞧著陳汝南：“夫人與你這丫鬟的眼光，當真是好啊。這挑出來的人，個頂個的都是拔尖的。瞧瞧這身板，瞧瞧這樣貌。這些貨色挑走了，後來的人怕都是挑不到滿意的了。”

  “少要廢話，別以為我不知曉你打的什麽主意？要想要做生意就往一邊去，少往我們夫人跟前湊！”聽這個牙婆一口一個，說這些人是貨色，丁香就心中有火。

  冷冷的瞧了她一眼，直接把湊到陳汝南身旁的牙婆，直接給拉開了。

  又福了福身子道：“夫人您少要理會她，她這是瞧見您挑好了，想要坐地起價呢。”

  這牙婆雖然是此處出賣人的，但像他們做這般勾當的人，有不少都會拐賣婦女孩童的。故而她對這些人，實在是厭惡的緊。

  “這……”被丁香這麽一通懟，那牙婆的臉色就有些不好看。

  但礙於還要做生意，她也就沒有發怒。隻是淡淡的哼了聲，直接就走開了。

  而且汝南瞧見這牙婆被丁香氣走了，就忍不住笑。

  就看著丁香道：“倒是很少瞧見咱們家丁香這麽生氣的樣子，你是個好脾氣的，何必與她這般的人計較？”

  像這樣的牙婆都是習慣了將人當成貨物買來賣去的，自然不會拿他們當成人看。

  “奴婢心中自然清楚，隻是一時氣憤而已。”聽了陳汝南的話，丁香低著頭，眼睛都有些紅。

  知曉她可能想起了不堪的往事，心中難過。

  陳汝南就拍了拍她的肩，然後道：“沒關係，還是先將價錢談好了，把人領回去吧。”

  這世道就是如此，看多了看久了，也隻覺得無力而已。

  “是，”聽了陳汝南的話，丁香就福了福身子。

  然後也是沒再多說什麽，直接就回過頭去，和那牙婆談價錢去了。

  因著這些人都是賣身為奴的，所以價錢也不是很高。丁香談妥了價錢之後，付了那牙婆銀子。然後就讓那牙婆將人送去了陳府。

  從牙婆行出來了之後，丁香的興致一直都不高。

  陳汝南知道她憶起了往事，故而才這般傷懷，也是沒多說什麽。

  這剛上了馬車，從牙婆行往回趕不多一會兒。一個熟悉的聲音，就傳進了陳汝南的耳中。

  馬車外的街道邊，一個年輕書生模樣的男子。一邊行走著，一邊笑道：“子豪兄，汝南那個小丫頭不是嫁來皇城了嗎？咱們是不是該想想辦法，去找她出來聚一聚？”

  幾個月不見，他實在是想念這丫頭。

  “聚是要聚的，不過不急於這一時。陳姑娘如今畢竟是將軍府的夫人，咱們也不能隨隨便便的，就將她拉出來見了麵。”聽了蕭子恒的話，陳子豪就笑。

  來到了皇城，他也是想要見陳汝南的。隻不過依照她如今的身份，卻不是他們想見便能見的。

  “瞧子豪兄你這話說的，汝南那丫頭像是會這般計較身份之差的人嗎？況且此次殿試之後，你我若是中舉了，就與她那夫君同朝為官了。到時候見她的機會，說不定還多得很呢。”

  看著陳子豪，蕭子恒倒是樂嗬嗬的。

  一開始他本對科舉不感興趣，之所以會用功讀書，都是被他那老爹催促的不行。

  後來中了舉人了，又加上那丫頭嫁來了皇城。他因著心中思念的緊，又擔心她在皇城過不好，才與書院中的其他同窗一起，前來皇城參加殿試的。

  “這……”蕭子恒這麽一說，讓陳子豪聽了，忍不住就笑著搖頭。

  隻不過他們的對話落在了馬車當中的陳汝南耳朵裏，卻讓她甚為驚喜。

  急忙就叫停了馬車，從馬車上跳了下來。

  完全不知發生了何事的丁香，也急匆匆的跟著下來。

  一邊跟著，一邊有些著急的道：“夫人，您這是做什麽呀？您慢點兒，小心摔著。”

  但眼下這個時候，陳汝南哪裏還聽得進去丁香說的？

  在街邊找到了陳子豪他們的位置，直接就走了過去。

  還笑著喚他們：“陳公子蕭公子，好久不見啊。”

  “哎，說曹操曹操到，我說要見著丫頭沒那麽難吧！”一見了陳汝南，蕭子恒立馬就樂了。

  想都沒想就衝上前來，把住陳汝南的肩膀，左看右看的。

  一邊看還一邊道：“這丫頭，幾個月不見，越發的出落的標致了。是長高了，不過也瘦了。陌元軒那家夥都是怎麽養的你，怎麽一點肉沒見長啊？”

  這若是換在了人在他的身旁，他早就把她喂成了珠圓玉潤的樣子，這樣清瘦可不是受苛待了嗎？

  “我……”蕭子恒這話一出來，陳汝南本來就想要反駁的。

  但是她的話還沒說完，著急跟上來的丁香一見一個男子在大街上，居然就對她們夫人動手動腳的，立馬便來了火氣。

  想都沒想就衝上前來，一把拉開了蕭子恒的手，又將他推遠了些。

  皺著眉頭道：“哪來的登徒浪子？居然敢對我們夫人動手動腳，不想活命了你？”

  “我不想活命了，我看你這丫頭才不想活命了。趕緊的走開，別妨礙我與你們夫人敘舊。”突然出現的潑辣丫頭，這麽就將他推開了，蕭子恒有些哭笑不得。

  又看著陳汝南：“不愧是你這丫頭的人，性子當真是與你一樣。火辣辣的，本公子喜歡。”

  “你……你個登徒子，再要調戲我們家夫人，本姑娘與你不客氣！”蕭子恒越是沒個正經，丁香就越是生氣。

  一邊說著這話，一邊在周圍找著武器。意思很明顯，是要與蕭子恒拚命的。

  瞧見自己的丫頭，為了護著自己氣成這樣，陳汝南就笑得不行。

  趕緊的拉了丁香的手，低聲道：“莫氣了，沒關係的。蕭公子與陳公子是本夫人的同鄉，並不是什麽登徒子。”

  雖然蕭子恒這家夥，確實是喜歡動手動腳。

  “哦……”陳汝南都開口這麽說了，剛才還氣憤的不行的丁香，這才低下了頭。

  然後有些悶悶的道：“就算是同鄉，也不能這般對了夫人。這男子好生討厭，一點男女之別都不懂。”

  “哎……”丁香的嘀咕，陳汝南與蕭子恒都聽見了。

  覺著心中有些不服氣的蕭子恒，本來想著要與這小小丫頭爭辯幾句的。可他的話還沒說出口，在一旁的陳子豪就笑了。

  走上前來扶手道：“許久不見，姑娘在皇城可還生活的好？分別這些時日，小生甚是掛念。”

  “自然是好的，陳公子此次前來，是為參加殿試的嗎？”看著陳子豪，陳汝南心中別提有多開心了。

  她先前就料到了，此次殿試陳子豪一定會來參加。因為前一世，便就是在這一年，他殿試中舉的。

  “是，朝廷提前舉行殿試。子豪身為大宣朝學子，自然要應召前來的。”與陳汝南對視，陳子豪也是笑得如沐春風的。

  而蕭子恒見陳汝南與陳子豪說的話，幾乎都不怎麽理會他，趕忙就湊了過來。

  笑嘻嘻的：“是啊是啊，我也是響應了朝廷的號召，前來參加殿試的。小男男是不是覺得我也是翩翩公子，覺著我蕭子恒比你們家那莽夫夫君，要儒雅風度翩翩的多？”

  反正他是覺著，那陌元軒是如何的配不上陳汝南的。隻有他與陳汝南，才是天作之合。

  “哦，”蕭子恒這麽一說，陳汝南就看著他，神色很是奇怪的點頭。

  然後道：“隻可惜呀，我那莽夫夫君。正是前一屆科舉，無人能及的文武雙料狀元。更是你們這一屆殿試的主考官，風度翩翩的蕭公子今日如此說話，往後你便自求多福吧。”

  這個蕭子恒，幾個月不見說話，嘴上依舊沒個把門兒的。

  “文武雙料狀元了不起啊，誰知道他的狀元，有沒有什麽水分。”見陳汝南護著陌元軒，蕭子恒就有些吃醋。

  氣鼓鼓的就走去了一邊，興致都低了不少。

  倒是陳子豪與陳汝南瞧了蕭子恒的模樣，兩人對視一眼，然後就忍不住笑了起來。

  陳子豪更是道：“我與蕭兄以及其他從窗，是兩日之前到的皇城。找好了歇腳處，就等待殿試開考的日子了。

  卻不想今日出來一逛，如此有緣又遇見了你。你今日出來，是有何事嗎？”

  他原本以為，即便她在平嶽關那般的小地方，是耀眼萬丈的。到達了這皇城之中，在這藏龍臥虎的地界，光芒總會被掩蓋，被比下去。

  卻未曾想到，她依舊是這樣溫婉傾城。站在喧鬧的街市與她對視，都能讓人心情寧靜。

  “是有些事，不過已然處理好了。”瞧著陳子豪，陳汝南笑著。這才道：“不過這裏喧鬧，不是說話的地方。恰好也快到正午，我與你們去個地方，咱們邊吃邊聊。”

  既然他們來了皇城，她自然是要盡地主之誼請他們吃飯的。

  在二姐的來信中，可都是有提到。陳子豪與蕭子恒兩個，對平嶽關以及平禮鎮的鋪子多有照顧的。

  “好啊好啊，反正我也是餓了。你便是不說，我也要拉你去吃飯的。”陳汝南說了要請他們吃飯，方才還悶鼓鼓生氣的蕭子恒，一下子便開心了。

  然後陳汝南就領著他們兩個一起，直接去了之前陌元軒帶她去過的，那家生意火爆的羊肉館子。

  他們這一進門，正在忙活著招呼客人的老板，就急忙的迎了上來。

  恭恭敬敬的：“將軍夫人，您來了？”

  “嗯，”看著這老板，陳汝南就笑著點頭：“在街上遇到幾個同鄉，想著老板你這裏的羊肉好吃，烈酒好喝。便就帶了人來，想要解解饞的。”

  畢竟上次的烤全羊，她到現在還記憶猶新，美味得不行啊。

  “多謝將軍夫人掛記了，那幾位請二樓請。陌將軍早就吩咐過了，若是夫人過來的話，二樓的地界隨便用。”聽了陳汝南的話，那老板笑著就將他們一行人迎上了二樓。

  倒是跟在陳子豪身後的蕭子恒聽了，這老板提起陌元軒，忍不住就癟了癟嘴。

  心裏卻在想著：這個莽夫，還挺會哄姑娘的。處處安排的周到，難怪會迷了他心上人的眼，讓他如何努力都差上幾分了。

  他們幾個人在二樓落座之後，陳汝南就挑著之前陌元軒與她介紹過的，那些招牌的經典羊肉美食點。

  點好了酒菜之後，那老板這才下去，直接忙活去了。

  不大一會兒，就送上了酒菜上來。

  陳汝南與陳子豪以及蕭子恒一桌，一邊聊著話，一邊吃喝著酒菜，好不開心的模樣。

  倒是丁香因為一開始蕭子恒的不老實，對他多有芥蒂。即便與蕭子恒以及陳子豪的書童坐在一桌，那兩個少年對她多有討好，她都沒什麽好臉色。

  酒過三巡之後，不勝酒力的曾子豪與蕭子恒，都有了幾分醉意。陳汝南也就沒多留他們，隻是與他們說了，有事去陳府尋她。

  然後這就讓他們的書童，扶著他們坐上了陳府的馬車。將他們兩人一起，送回了他們下榻的客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