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的手如同鷹爪一樣，緊緊的握在她的腕子上，小伍試了幾次都沒有掙脫開，她隻能被動的被先生拉到一個小房間中。

  房間裏隻停了一盞昏黃的燈，除了一塊顯示屏，房間裏什麽也沒有。

  可是小伍的心跳的卻很快，似乎要又胸膛中跳出來一般，她轉過頭看向站在自己後麵的關盼盼，她從來沒有從關盼盼的臉上看到這麽凝重的臉色，仿佛有什麽大的事情要發生一般。

  小伍看到先生把自己拖到顯示屏的麵前，他神秘的一笑，指了指顯示屏對著小伍說道，“我有好東西要給你看。”

  說著他鬆開小伍的手，把那塊顯示屏打開了。

  刺眼的屏幕一亮，立刻把狹小的房間照的燈火通明，小伍抬起手擋了下眼前刺眼的光，自己的眼睛適應了後，她才把手慢慢的放了下來。

  她往屏幕上看去，看到屏幕裏的人，她大聲的尖叫了起來，“江則。”

  她看到江則全身被綁著吊在半空中，腳尖落地，滿臉全都是血跡，臉上的血混著汗水一點點的往身上流上，身上也沒有一塊好地方，他的血慢慢流在地上，匯成了一碗的血水。

  小伍整個人都撲在屏幕上，她撕心裂肺的叫著，先生則是一臉看好戲的表情，小伍哭著不停用自己的手拍著屏幕，她隻希望江則能聽到她的呼喚。

  關盼盼忍不住了，她上前一步抱著小伍的腰，她把臉埋在小伍的後背，哭著求她，“別這樣小伍，你快點下來。”

  小伍轉過頭瞪向先生，“你為什麽要這麽做，你憑什麽要這麽做。”

  她跳了一下，衝到先生的麵前，就要和先生拚命。

  先生也不急，他一轉身就給了小伍一巴掌，“你以為我不知道你們是臥底嗎？”

  先生的臉冷了下來，他瞪著小伍說道。

  小伍被先生打趴在地，臉上的疼痛卻沒有心底的慌張來的那樣的強烈，她的心猛跳了起來，都要從胸中跳出去，她在腦海中不停的回憶，自己到到底是哪裏做錯了，才讓先生看出了破綻。

  雖然被看了出來，小伍仍舊咬著牙，抵死的不肯承認，“你搞錯了，我們怎麽可能是臥底呢。”

  先生冷笑了下，“真是不見棺材不落淚，那我就讓你們死的明白點。”

  先生走到了屏幕上，衝著麥克風裏喊到，“給我找來一盆火，然後把空調的溫度升高。”

  先生冷笑著看著小伍說道，“你會說的。”

  小伍冷冷的瞪著先生，不知道她要玩什麽把戲。

  沒一會兒，先生的手下就往江則那個屋裏的溫度升的很高，小伍能明顯的看到江則的頭上開始不停的冒著汗，汗水把血水都一點點的衝散了下來。

  小伍聽到江則痛苦的呻吟聲，聽到他從小聲的哀求變成大聲的叫著，“水，給我水。”

  江則已經受了重傷，身上所有的傷口都在叫囂著要喝水，小伍看到江則痛苦的樣子，她的心裏也難受極了，她緊緊扯著先生的衣袖懇求道，“求求你，給他一點水喝吧。”

  先生笑了下，“你肯說了，我就給他水喝。”

  小伍咬著唇，死死的盯在屏幕上，她看到江則突然間抬起自己的臉看向她的方向，那雙眼睛中，沒有一絲對於死亡的恐懼，好像在跟她說，不要怕。

  小伍嗚嗚的哭了出來。

  先生有點怒了，他對著手下的人又說道，“給那小子來點酒喝。”

  小伍看著先生的手下往江則的嘴裏不停的灌著二鍋頭，小伍不明所以看著先生，她不明白先生為什麽要這麽做。

  一瓶二鍋頭都灌了下去，沒一會兒，小伍又一次的聽到江則不停的叫著，“水，快點給我水，好熱啊。”

  先生突然間笑了出來，他用手敲了敲屏幕看著小伍說，“你不知道我為什麽要給江則酒喝吧，你想想看，這麽熱的房間裏，他受了傷，身體又這麽的缺水，如果一瓶酒下去，幫助他的血液循環，那他是不是更想喝水。”

  小伍的臉都青了，她一臉恐懼的看著先生，如同在看一個魔鬼一般，先生笑了下，接著說道，”你想想看，如果他不停的喝酒，不停的在這麽熱的地方，最後他的血管會怎麽樣？”

  先生比了一個爆炸的手勢，“嘭，最後他的血管會整個的都炸起來，到時候就好看了。”

  說著先生哈哈的笑了起來。

  小伍的臉白的如同一張紙，她死死的盯著先生，一言不發，她看了看屏幕裏的江則，他們已經開始給他灌第二瓶酒了。

  江則額頭上的汗出的更多了，小伍知道江則已經快要撐不了多久，她閉上眼睛，似乎在心中下定了一個什麽決定，她睜開眼睛看著先生說道，“這事跟江則沒有關係，臥底的那個人是我。”

  關盼盼往後倒了下，碰倒了椅子，她的嘴唇不停的抖著，她驚叫了聲，“不，小伍，別胡說。”

  小伍轉過頭看向關盼盼的臉，這個人是她在這段時間裏唯一交到的朋友，她一臉淚水的衝著關盼盼說道，“對不起，盼盼，我騙了你。”

  先生攤了下手，“盼盼你輸了，現在他們兩個人任由我來處置了。”

  關盼盼立刻一步上前把小伍護在了自己的身後，“我求求你了，放過她。”

  先生皺著眉看著關盼盼的臉，“別任性了，快點把她交給我。”

  “不要。”關盼盼死死的把小伍護在自己的身後，她知道如果小伍交給先生的話，那肯定是必死無疑的。

  就算小伍是臥底，關盼盼也舍不得眼睜睜的看著小伍去送死。

  先生似乎已經快要失去了耐心，他厲聲的對著關盼盼說道，“我的忍耐是有限度的，我再說一次，把小伍交出來。”

  關盼盼撲通一聲跪在了先生的麵前，她抱著先生的大腿，不停的懇求著，“我求求你了，先生，我隻有她這麽一個好朋友，真的，我隻有這麽一個，就算她是臥底也好，我也不能失去她啊。”

  先生再也忍不住了，他上前一步，一巴掌甩到了關盼盼的臉上，“別胡鬧了，你知道那會是一個什麽後果。”

  先生扯著小伍的手，就要把她從關盼盼的身後推出來。

  關盼盼上前一步死死的抱著先生的大腿，她苦苦的哀求著。

  小伍蹲了下來，抱住了關盼盼的腰，“別哭了盼盼，我會沒事的，放手吧。”

  關盼盼仍舊是哭著，她轉過頭看向小伍的臉，“你會沒命的。”

  小伍笑了，“我當上臥底那天，就沒有想過要活著。”

  小伍抬起頭看向先生，“你可以給我和關盼盼單獨談談的時間嗎？”

  先生掃了一眼關盼盼，又看了看小伍，點了下頭，“五分鍾。”

  先生剛出去，關盼盼立刻抱住了小伍，“小伍，你快點逃吧，走。”說著關盼盼就要把小伍給拉起來。

  小伍把關盼盼重新的給拖了回來，“都是先生的人，我能跑到哪裏去呢。”

  “是啊，都是先生的人。”關盼盼帶著哭腔的說道，“那，那你跟先生保障吧，你怎麽可能是臥底呢。”

  關盼盼怎麽也想不明白小伍為什麽會是臥底，

  小伍搖了下頭，她抬起手輕輕的撫了關盼盼的臉，她深吸了一口氣，“盼盼，我在這個地方待了快十年的時間了，這十年來，你知道我有多痛苦嗎，

  小伍坐在了地上，雙臂抱著自己的膝蓋，“每個夜晚我連睡覺都不敢睡熟，我害怕自己說夢話，會把自己是臥底的事情說出來，甚至走在街上，我看到曾經的同學，我都生生怕被別人認出來。”

  小伍看了看關盼盼，“你知道我有多痛苦嗎，盼盼。”

  小伍看著天空突然間開始說起了吳儂軟語，關盼盼一句也聽不懂，她似乎像是在唱一首歌，小伍唱完看向關盼盼，“好聽嗎？”

  關盼盼立刻點了點頭，“好聽。”

  “我就知道你會喜歡。”小伍笑了，關盼盼從來沒有看到小伍這樣的笑過，那種笑是幹淨的，就如同她第一次看到小伍的眼睛一般，幹淨的沒有一絲的雜質。

  “我想回家了，真的，我很想家，我有十年沒有回到那個江南小城了，我不知道我的家現在會發展成為什麽樣子，不知道我的父母現在是什麽樣子。”

  小伍抬起頭看著天花板，似乎是又從天花板看向另外一個地方。

  關盼盼上前一步抱著小伍的手臂，她把自己的臉埋在了小伍的手臂中，“你加入了我們的組織，可以隨時的回去看你的父母，可是隨時回家啊。”

  小伍笑著搖了下頭，“不一樣的，盼盼，真的不一樣的。”

  有什麽不一樣，關盼盼突然間叫了出來，她怎麽都想不明白，待了十年的時間了，在她的眼中，為什麽還一定要讓自己白回來。

  “我不想讓自己看上去那麽“髒。””小伍喃喃的說道。

  “我不想讓自己當初在旗幟下發的那個誓言，要守護的東西變了質，你懂嗎，盼盼。”

  關盼盼徹底的怒了，她衝著小伍的方向大聲的吼道，“我不懂，我不明白。”

  小伍笑著抬起了手，用手輕輕的揉了下關盼盼的腦袋，“你不用懂的。”

  關盼盼嗚嗚的哭了出來，“我隻是希望能保護你，我不希望看到你出事，你是我唯一的朋友了，如果就連你都不在了，我唯一的陽光都沒有了。”

  小伍聽到關盼盼的話，心如割，她特別能理解關盼盼的心情，她又何嚐不是，在這種黑暗的如同地獄一般的地方，她活的不也是跟關盼盼一樣，她是關盼盼的光，江則是她的光，她們要保護的都是唯一能照到自己心上的那一抹的光，看似微弱，可是卻能在自己的心中燃成熊熊的烈火。

  小伍抬起手，輕輕的摸著關盼盼的臉，“別哭，盼盼，以後照顧好自己。”這麽久的時間，小伍對關盼盼也產生了一種特殊的感情，她的心中也放不下關盼盼。

  關盼盼哭的肝腸寸斷，她嗚嗚的哭著抱緊了小伍的腰，她還在做最後的掙紮，“不要小伍，不要離開我，我不想連你都失去了。”

  小伍在也控製不住自己的感情，她也哭了出來，她緊緊摟著關盼盼，“別這樣盼盼。”

  先生進來的時候，看到兩個人抱在了一起，他笑著拍了下小伍了的肩膀，“五分鍾到。”

  小伍輕輕的把關盼盼放開。

  關盼盼還死活摟著小伍的腰怎麽都不肯放手，小伍拍了拍關盼盼的肩膀，“盼盼，放手吧。”

  關盼盼哭著鬆開了小伍的腰，她看到先生把小伍的拉了起來，一路扯到外麵去。

  關盼盼想跟著小伍走出去，小伍大聲的吼道，“別跟著我。”

  關盼盼站在門口腳步一動不動，她帶著一臉的淚痕看著小伍的背影。

  那是關盼盼最後一次見到小伍。

  從那天起關盼盼和先生之間發生了一種奇妙的關係，關盼盼既依賴於先生，又時時的想製先生於死地。

  ……

  關盼盼吸了一口煙，她看了看自己對麵的殷桃，“故事講完了。”

  殷桃整個人都處在一種震驚之中，她怎麽也沒有想到那個她一直都在找的臥底竟然會是一種這樣的結局。

  殷桃深吸了一口氣，抬眼看著對麵的關盼盼，“江則呢？”

  關盼盼可能不知道，江則不僅是小伍的教官，同時也是殷桃的教官。

  關盼盼笑著搖了下頭，“他沒死，可是他的去向，我也不能告訴你。”

  殷桃的眼神更暗了，她看著關盼盼的眼睛，一言不發。

  關盼盼也看著殷桃，殷桃有一雙和小伍很像的眼睛，那裏麵都藏著她們自己都不知道的一分倔強，也就是這樣的一雙眼睛，才讓關盼盼一次次的放過了殷桃。

  關盼盼把手中的煙蒂丟在了煙灰缸裏，她俯身看著殷桃，“跟我幹吧，”殷桃緊抿著唇，她想到了猴子，她記得自己曾經答應過猴子的話，今天聽完了小伍的故事，更幫殷桃下定了決心，她不要走上一條和小伍同樣的道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