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7章
作者:小醜七七      更新:2020-12-27 08:42      字數:4470
  “那……軟軟阿姨,我回去了之後你會想我嗎?”

  “當然會,我們蕭以諾那麽乖,軟軟阿姨一定會想你的。”

  “那……軟軟阿姨,你答應過我的,你說你不會忘記我,是真的嗎?”

  “唔……”軟軟心裏一揪,不忍心想太多她之前的顧慮,隻是遵循內心的對蕭以諾說,“蕭以諾你放心吧,軟軟阿姨一定不會忘記你。”

  “那……軟軟阿姨,你可不可以答應我一件事情?”

  “什麽事情?你說吧,隻要是軟軟阿姨能做到的,軟軟阿姨一定答應你!”

  “真的嗎?”

  “真的。”

  “那……軟軟阿姨,我們做一輩子的好朋友好不好?”

  蕭以諾奶聲奶氣的幾個字卻瞬間讓軟軟紅了眼眶,尤其是蕭以諾那充滿了期待的眼神眼巴巴的望著她等待著她的回答時,她的眼淚不由自主的就在眼眶裏打起了轉,而她也付出了特別大的努力才控製住她的眼淚沒有流下來。

  軟軟顫抖著聲音像小雞啄米一樣拚命的衝蕭以諾點頭,甚至還發自內心的捧起蕭以諾的小臉蛋兒特別用力的在他的額頭上親了一下,那動容的模樣看得一旁的蕭騰心都被揪到了一堆。

  有那麽一瞬間,蕭騰心裏甚至彈出了一抹衝動,想衝動得索性就把真相告訴軟軟,讓軟軟知道蕭以諾就是她的孩子算了,免得她和蕭以諾再飽受這種分別之苦。

  可就在快要脫口的那一刹那,蕭騰最終還是控製住了。畢竟,這場賭注實在是太大了,他賭不起,也任性不起。

  三個人在地鐵口分別,蕭騰抱著蕭以諾往左走,軟軟一個人往右走。

  原本,軟軟以為到這裏結束了,她的心情肯定也會放鬆很多,可讓她完全沒有想到的是,竟然恰恰相反,她不僅一點輕鬆的感覺都沒有,甚至還感覺心裏空落落的,好像突然失去了她生命中最寶貴的東西似的,難受得幾乎有點喘不上氣來。

  可,那又怎樣呢?

  在跟蕭騰和蕭以諾的這段關係裏麵,她如果一直保持著這種禮貌且疏遠的態度,那也就不存在什麽問題了,可隻要她稍微多往前靠一小步,她的存在都會變成一個不道德的笑話。

  偏偏,她是一個自製力很弱很弱的人,尤其是在感情方麵,如果蕭騰和蕭以諾時常出現在她的麵前,她一定做不到一直保持著禮貌且疏遠的態度,她怕自己會不受控製的想要靠近,但她心裏也很清楚,她是絕對不會允許自己變成那個不道德的笑話。

  所以,趁現在她陷得還不深,她會努力盡快讓自己從這段關係中抽身的。

  下地鐵上動車,蕭以諾似乎還沒有從悲傷中緩過神來,一直安安靜靜的趴在爸爸的懷裏,一聲不吭的小模樣,著實讓人感覺有些心疼。

  這一回,蕭騰對蕭以諾的心疼也遠遠大於了他對蕭以諾沒有把握好分寸的責怪,所以他也是什麽都沒說,隻是一隻手抱著蕭以諾另一隻手輕輕的扣在他的後腦勺上,特別溫柔的護著他。

  父子倆就這麽相顧無言的“依偎”在一起,直到上了動車後,蕭以諾才從蕭騰的身上下來,乖乖的坐到蕭騰的旁邊開了口。

  “爸爸,你說會不會下次我們再去找媽媽的時候,媽媽她又不見了呀?”

  蕭騰皺眉,一雙深邃的眼眸裏充滿心疼的看著蕭以諾,目光堅定的對蕭以諾說,“不會!爸爸向你保證,這次爸爸一定會牢牢抓住媽媽,絕不會再給媽媽不見的機會!”

  “爸爸,你一定要說話算話!我們好不容易找到媽媽了,我們一定要把媽媽帶回家才行!”

  “嗯,說話算話。”

  蕭騰話音剛落,他的手機恰好響了起來,不過,來電的並不是蕭騰期待中的軟軟,而是向他匯報事情的孟陸。

  “蕭總。”

  “說。”

  “蕭總,您和諾諾順利上動車了嗎?”

  “嗯。”

  “那我算好時間提前到動車站去接你們。”

  “你不用來,讓司機來就行了。”

  “多謝蕭總。另外,蕭總,我們的人已經按照您的吩咐安排到位了,請您放心。”

  “嗯,吩咐下去,不管軟軟做什麽,我們的人都不準上去幹涉,他們的職業隻有兩個,第一,保證軟軟的安全,第二,掌握軟軟的行蹤。”

  “我明白,我已經吩咐下去了。我們的人也很清楚蕭總您的指示,他們隻需要保證您下次過去的時候還能在夫人家裏見到完好無損的她,除此之外,夫人的任何事情他們都不會幹涉,更不會暴露。”

  “很好。你準備一下,我和蕭以諾下動車之後直接去你家吃晚飯。”

  “啊?”孟陸有些驚訝於蕭騰這突如其來的話鋒一轉,一時間沒回過神來,愣愣的問,“蕭總,我沒聽錯吧?您要來我家吃完飯?”

  “怎麽?不歡迎?”

  “不不不,怎麽會不歡迎?我隻是怕時間倉促,準備得不夠充分。”

  “不用刻意準備,你給白岑岑做孕餐的時候順便多做一點給蕭以諾,我跟你一樣,隨便吃點什麽就行。”

  “好的蕭總,聽您的。”

  掛斷電話後,蕭騰轉頭看了一眼坐在他身旁的蕭以諾,看著蕭以諾那深沉得超越了他年齡的小表情,蕭騰心裏一緊,伸手摸了摸他的小腦袋。

  “蕭以諾,你在想什麽?”

  “爸爸你知道嗎?媽媽昨天晚上給我講故事了。”

  “噢?媽媽給你講什麽故事了?”

  “我讓媽媽給我講了你常常給我講的‘總裁大人和小萌妹’的故事。”

  總裁大人和小萌妹的故事?

  蕭騰深邃的瞳孔驟然放大了好幾倍,不可思議的看著蕭以諾,惹得蕭以諾滿臉疑問。

  “爸爸你怎麽了?”

  “你是說,昨天晚上你讓媽媽給你講‘總裁大人和小萌妹’的故事了?”

  “對啊!剛開始的時候她還假裝不會講的樣子,之後她還跟我說每天都聽一樣的故事就不好玩兒了,所以她要給我講一個其他版本的‘總裁大人和小萌妹’的故事。”

  “結果呢?”

  “結果啊!”一提起媽媽,蕭以諾就來了精神,眉飛色舞的對爸爸說,“結果啊,媽媽可調皮了!她明明就是假裝不會講哪個故事來故意逗我的,因為後來媽媽給我講的故事明明就和爸爸每天都給我講的故事一模一樣呢!”

  蕭以諾話音剛落,蕭騰的臉上就劃過了一抹不可置信的神情,但短暫的疑惑過後,他的表情慢慢就平靜下來。似乎在這短暫的疑惑中,他已經找到了能解釋這件事情的論據了似的。

  為了不讓蕭以諾敏感的去胡思亂想,蕭騰沒有再追問他別的細節,而是等他在旁邊睡著之後才撥通了一個號碼。

  “孫醫生。”

  “蕭總您好,您現在這個時間給我打電話,是不是您夫人又有新情況了?”

  “嗯。昨天我跟你說她失憶的這件事可能跟她腦袋裏麵的淤血沒有關係,而是心理上的。”

  “沒錯蕭總,心理學上的確有這種案例,尤其是像夫人這種心理和身體都遭受了雙重打擊的患者,更有可能會出現這種情況。那現在夫人的新情況是什麽?”

  “專業名詞我不太清楚。”

  “沒關係蕭總,您可以把您看到的聽到的原蕭不動的傳達給我,我會從專業的角度幫您判斷。”

  “好。有兩件事,第一,剛才軟軟陪我去給我下屬買他太太生孩子的禮物,同時,我下屬的太太曾經是我太太最好的閨蜜。買東西的時候軟軟和老板聊了會兒天,她竟然把她閨蜜和我下屬的戀愛過程脫口而出了,而且和事實基本沒有什麽差別。”

  “第二件呢?”

  “第二件是,幾乎每天晚上睡覺之前我都會給我兒子講故事。我給他講的那個故事不是書上的,也不是從別人口中聽說的,而是我和軟軟之間的故事。孫醫生你知道的,我和我兒子現在是以陌生人的身份重新進入到軟軟的生活中,而昨天晚上我兒子死皮賴臉賴在他‘剛認識’的阿姨家住了一晚上,而那個‘剛認識’的阿姨就是我軟軟。我兒子並不知道我給他講的故事是我和他媽媽的故事,他以為是童話故事,就吵著讓軟軟給他講我每天晚上給他講的那個故事,軟軟竟然也原蕭不動的把故事講了出來。”

  “不好意思蕭總,我有個問題,您的夫人是根據什麽給您兒子講的故事?”

  “是我沒說清楚”,蕭騰頓了頓,補充道,“孫醫生你知道,我以前一直在公司裏,所以我給我編的那個我和軟軟的故事取了個名字叫‘總裁大人和小萌妹’。其實這也算不上是我起的名字,我也起不出來這麽俏皮的名字。這是軟軟很久以前在我麵前提到過的一個名字,是她有次開玩笑的時候對我和她之間關係的注解,我記下了,剛好在給我兒子講故事的時候這個名字就派上了用場。”

  “原來這個故事的名字這麽有針對性,也就難怪您太太能把這個故事講出來了。是這樣的蕭總,雖然您太太現在什麽都不記得了,但從您剛才給我舉的這兩個例子來看,您太太並不是脫口而出了一些她根本沒有聽說過的事情,因為她說的這兩件事其實都是她曾經經曆過的,這兩件事也是儲存在了她記憶中的,她現在不記得以前的那些事情,但是並不代表這些記憶就能像橡皮擦一樣在她腦海中全部被抹掉。即便她的失憶是由於外傷引起的,等到淤血散盡後失憶的人想起從前那些事情的可能性都是非常高的,更何況,您昨天也跟我提到過,您太太在後續的複查中已經被證實她的失憶和外傷沒有多大的關係,而是心理問題。”

  “既然如此,我可不可以理解成,軟軟很有可能已經在慢慢恢複記憶了?”

  當蕭騰試探性的問出這個問題時,他的心裏是充滿著無數期待的,可這份期待卻隨著孫醫生的再度開口而毀於一旦。

  “不!雖然這種可能性也是有的,但幾率不大。蕭總,對於您太太來說,您可以說是她記憶深處記得最深刻的那個人,尤其在這幾天時間裏,您太太有一大半的時間都是和您待在一起的,所以但凡她有恢複記憶的征兆,她也理應會最先記起您,即便她最先想起的都是些痛苦的回憶,她也會最先認出您來。”

  “難道沒有別的可能性了?”

  “蕭總,我知道您想問什麽,您是不是想問,從這些細節來看,您太太有沒有可能已經想起了從前的那些事,或者其實她可能從來都沒有失憶過,隻是在您麵前裝出來的,是嗎?”

  “我的確有這種猜測。”

  “蕭總,其實您有這種猜測也是挺正常的一件事,畢竟您太太的一些下意識的舉動和反應的確很容易讓人產生她已經恢複記憶了的錯覺。但蕭總您別忘了,您之所以會這三年來一直都和我保持聯係,就是因為您在您家裏看到了您夫人曾經瞞著您的家人來找我做心裏治療的病例單,所以您應該能相信我對您太太病情的判斷吧?”

  “嗯,孫醫生但說無妨。”

  “蕭總,您太太乃至大部分患上心理疾病的患者的內心都是不夠強大的,最起碼從他們患病的那一刻起他們的內心就不及從前那麽強大了。在內心不夠強大的前提下,一個人是很難在什麽都記得的前提下向另一個人隱瞞這個事實的,尤其我在聽您描述的時候,您作為最了解您太太的人,您也沒辦法從她的反應中找到任何的破綻,通常來說,一個內心不夠強大的人是完全沒有能力做到這一點的。”

  一直到下了動車之後好久,蕭騰的腦海裏都還一直回蕩著孫醫生剛才對他說的那些話,久久不能平靜。

  在杯子店軟軟脫口而出孟陸和白岑岑的感情史時,在蕭以諾說軟軟光是憑借那個故事的名字就能把他們過去的事情原原本本的講出來時,蕭騰都以為他距離軟軟恢複記憶又近了一步,可現實總是這麽殘酷,總是會在你一次次滿懷期待的時候毫不留情的把你從天上摔進地獄。

  蕭騰陰鬱著一張臉沉重的歎了口氣,心情複雜得緊。

  但稍稍平靜了些許後,蕭騰又覺得有些慶幸。因為直到現在他心裏都還沒有底,都還對軟軟恢複記憶後的反應沒有半點把握,他甚至不敢想象當那些猶如潮水般洶湧的記憶同時湧入軟軟的小腦袋中,她會作何反應,更不敢想象軟軟能不能承受得住回憶的重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