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5章
作者:嵐一笑      更新:2020-12-27 08:38      字數:4557
  於是又向她耐心解釋道:“冉冉已經讓醫生給我用了最好的藥,這些燒傷麵積沒有那麽大,而且又處理得很及時,以後是不會留疤的,並無大礙。”

  “嗯。”唐久襄悶悶地答道。隱約覺得鼻子有點酸澀。

  醫院裏靜悄悄的,空氣中彌漫著一股消毒水的味道,實在稱不上好聞。蕭千源身上的燒傷藥膏的氣味很大,對於唐久襄敏感的嗅覺來說已是極限,可唐久襄卻不舍得遠離。

  蕭千源伸出了右手,握住了唐久襄的手,虛弱而又堅定。

  “你……”唐久襄感覺到他手指尖傳來的冰涼,一陣悸動縈繞心間。

  “噓,讓我先睡會兒。”蕭千源溫聲道。別說話,更別拒絕他。

  麻醉劑的藥效分明已經過了,可強烈的困意卻又再次襲來。握著唐久襄的手,蕭千源莫名的安心。

  唐久襄未將手抽離,任由蕭千源這樣握著,靜靜地看著他睡。

  蕭千源唇角勾起了笑,安心地閉上了眼眸。

  唐久襄也是一夜沒睡,就勢趴在床邊,也眯著休息一陣。

  也不知過了多久,唐久襄的手機突然響起了消息的提示音。

  恍惚中,蕭千源感覺到,他掌中的手似乎在試圖抽離,惹得他心中一慌。

  唐久襄要走?

  意識到這一點,蕭千源整個人全清醒了,他慌忙睜開眼,果然看到唐久襄已經站起身,悄悄地正準備往病房外走去。

  “你要回去了嗎?”蕭千源急促地開口叫住她,眼底帶著失落。

  唐久襄回頭,看到蕭千源落寞的神情,竟不知該如何安慰他。

  而蕭千源見唐久襄不說話,還以為是默認了自己方才的說法,心中更是難過。

  “別走。”蕭千源低聲道。

  那語氣帶著委屈,甚至像是央求,毫無一個總裁應有的凜冽。

  “放心,我不走。我隻是想給我媽媽打個電話。”

  唐久襄無奈地晃了晃手中的手機,暗暗奇怪受傷後的蕭千源似乎智商都降低了不少,不過,這種反差也挺可愛嘛。

  “哦,那你快點回來。”蕭千源發現唐久襄並無離開的意思,表情也很快恢複到從前的淡然。

  好吧,那副傲嬌樣兒又回來了。唐久襄悄悄做個鬼臉,靜悄悄開門去了走廊。

  還沒站穩,伴隨著輕微的震動,手機屏幕便又亮了起來,是程芸伊的電話,唐久襄趕緊按了接聽鍵。

  “你這丫頭真是膽子大了!一晚上都沒回家!!!”

  唐久襄的耳朵還沒貼近,手機裏就傳來了程芸伊的怒吼聲,震得唐久襄頭皮發麻。

  昨天蕭千源突然給自己打來電話,詢問唐久襄是否和人結仇,就已經引起了程芸伊的懷疑。隻是蕭千源一再表示會沒事,她才暫時放心。

  發現聲音引得路過的醫生護士紛紛側目,唐久襄立刻壓低了聲音。

  “媽,我在醫院呢,您小點聲兒。”

  “什麽?女兒,好端端的,你怎麽去醫院了?你出什麽事啦?快告訴媽呀。”程芸伊聽到消息焦急萬分。

  平日裏程芸伊雖然會說唐久襄幾句,可那是為了她好。唐久襄竟然一夜未歸,還進了醫院,這讓她怎麽不擔心?

  “媽,我沒事兒。”唐久襄安撫著母親。

  三言兩語又怎麽講得清?自己所幸沒事,既然傑森圖謀不軌,是不該讓母親也被摻和進來。母親撫養自己長大,已經很辛苦了,不該讓她再多份擔心。

  “是傑森又找你了嗎?久襄,你現在到底怎麽樣?是受傷了嗎?”程芸伊追問道。

  唐久襄語塞,沒想到母親還是猜了出來。

  “你這丫頭,是想急死你媽嗎?”程芸伊急得都要哭出聲來。

  程芸伊一向對她知根知底,唐久襄隻好把事實和盤托出:“媽,您別著急,我真的沒事了,蕭千源救了我,是他受了傷,所以我才在醫院。”

  程芸伊總算放下心來,知道是蕭千源救了女兒,對蕭千源添了無限好感。

  “我那女婿傷得重嗎?這都住院了,哎呀,女兒,你可要好好照顧他。”程芸伊想起蕭千源的安危,又再次追問起來。

  “媽,你說什麽呢!蕭千源怎麽成了你女婿了?”她不禁又羞又急。

  程芸伊在電話那頭哼了聲:“你們倆騙誰呢?”

  唐久襄有幾分無奈,真是跳進黃河都洗不清了,誰讓母親第一次看到蕭千源時,兩人就是那樣“曖昧”的姿勢呢?

  唐久襄不禁想要仰天長歎。

  “聽到沒?可要照顧好我女婿啊,別偷懶。”程芸伊好像能看到唐久襄的動作似的,嘮叨著囑咐她。

  “遵命,母上大人。”知道母親的脾性,唐久襄知趣地答應下來,也沒再反駁“女婿”二字。

  打完電話,唐久襄輕輕推開VIP高級病房的門,看見蕭千源已經累得睡著了。

  床上的枕頭有些歪斜,男人的眉頭皺著,似乎睡得並不舒服。

  唐久襄躡手躡腳地走近,為他調整好了枕頭,而後靜立片刻,想到什麽,唐久襄再次出了門。

  同樣在蕭千源的救援下死裏逃生的胡助理,正站在門外守著,此時看到唐久襄出來要走,擔憂地攔住了她。

  “唐小姐,您要去哪兒?總裁讓我今後務必要帶人保護好您的。”

  胡助理心中已經很內疚了,唐久襄在他負責保護時出了事被人劫持,這就是他的責任。萬般慶幸唐久襄最後沒事,否則後悔都已來不及。

  “胡助理,這件事是我和傑森的矛盾引起的,不是你的錯。”唐久襄大方道。

  道理清楚明晰,唐久襄不是那種胡攪蠻纏,把氣往無辜人身上撒的人。

  “好了,胡助理,我先回趟家,蕭千源就交給你啦。”

  唐久襄鄭重其事地拍了拍胡助理的肩膀,隨後轉身,快走幾步下了樓。

  “唐……”胡助理才從感激中回過神來,卻發覺唐久襄已經走遠了。

  唐久襄回到家中,她洗淨了手,走進廚房。拿出了放在櫃子裏的砂鍋,先將盤錦的金稻子倒進了鍋裏,再添入足量的水。唐久襄操作十分熟練,水和米的比例掌握精確。

  待這邊備好了,唐久襄拿出那套刀具,右手快速在空中點過,停下,利落地選出了一柄。瘦肉被切成了質地均勻的丁,又加入少於的蔥薑末,適量的食用油,而後慢慢拌勻。

  隻是簡單的山藥瘦肉粥,唐久襄卻做得格外認真而愜意。或許這次是因為給蕭千源做,包含著對蕭千源救命之恩的感激,唐久襄幾乎要愛上了手中將食材逐步變為佳肴的感覺。

  山藥也被去皮切丁,唐久襄細心用清水泡著,以防山藥因時間逐漸發黑。估計些時間上差不多了,唐久襄打開鍋蓋,向裏麵加入了已經切好的瘦肉和山藥。

  而後加蓋繼續加熱,粥的清襄已經逐漸溢出了,過了約莫十分鍾,唐久襄再次打開鍋蓋,往粥裏放入了調味料。

  隻是普通的鹽而已。

  唐久襄有意嚐試相對清淡的烹飪風格,蕭千源如今病著,清淡的口味有益養胃,這也確實再合適不過。

  大功告成!唐久襄輕輕地拍了下手。

  唐久襄高興地將山藥瘦肉粥從砂鍋裏盛好,提著保溫桶便出門折返醫院。

  等到了醫院蕭千源的病房裏時,蕭千源正不高興地半坐半躺在床上,身旁的胡助理低著頭,正向他匯報著什麽。

  “你醒啦?”唐久襄進門開口道。

  “嗯。”蕭千源答應了聲。

  看到她回來了,蕭千源好像瞬間就身心舒暢了似的,眉宇間都是笑意。

  唐久襄將保溫桶放在桌上打開,襄醇的米襄溢出,中間又摻雜著山藥的鮮和瘦肉的肉襄。

  蕭千源的眼神裏透出驚異,若說唐久襄一心一意地專門為他下廚,這可是頭一遭了。

  將山藥瘦肉粥倒進了碗裏,唐久襄的動作倒是顯得自然坦蕩。

  胡助理早已知趣地離開,然而不是因為有著電燈泡的危險,而是唐久襄煮出的粥,真是太襄了。

  胡助理的每一個感官似乎都在叫囂著,去喝那碗粥。

  沒辦法,唐久襄確實太擅長找到他人的味蕾,做出了令他人魂牽夢縈的佳肴。

  唐久襄捧著瓷碗,湯匙一匙一匙地送入蕭千源的口中。

  “感覺怎麽樣?”唐久襄的眼神中充滿了期待。

  兩人對味覺有關的問題,答案皆是心照不宣。如今唐久襄這般發問,便也不是直白地問他味道。

  蕭千源的舌頭感覺不到絲毫的味道,然而卻仍一匙一匙地喝著。

  粥的溫熱仿佛從口腔直達心腹,再至脾胃。蕭千源雖無味覺,卻感覺到胃裏變得暖暖的。

  這一刻,自己似乎被她的粥治愈了。

  “很暖。”望著唐久襄的眼眸,蕭千源笑著緩緩道。

  法國巴黎。

  在法式藍帶廚藝學院的校園內,呂雙兒懷抱著幾本書,走過教學樓。

  她身著白色的修身短款蕾絲小西裝,下麵則是黑色的包臀裙,呂雙兒一頭濃密的卷發披肩,水眸顧盼生情,卻不俗氣,優雅而知性的氣質讓路上的男子一顧三回頭。

  麵對男人們的搭訕,呂雙兒毫不搭理,始終是帶著清貴之氣。

  呂雙兒是禦廚世家呂氏的後代,如今烹飪界的競爭日益激烈,呂雙兒更是從小就被寄予厚望,在國內高等院校畢業後,更是來到了法式藍帶廚藝學院學習藍帶西餐西點的高級廚藝。

  法式藍帶廚藝學院,1895年創建於巴黎。

  這是世界上第一所西餐與西點人才專業培訓學校,學費高昂,而且是全法語教學,傳授課程的,都是國際有名的廚師。

  然而更重要的事是,呂雙兒是蕭千源的前女友。

  兩人因為家族的世交相識,因為都接觸烹飪相知,卻又因為蕭千源的味覺問題而相離。

  呂雙兒幾乎要將烹飪視為生命,蕭千源毫無味覺的特性,帶來的不是呂雙兒的理解,而是一次又一次的爭吵與疲憊。

  當呂家有意安排呂雙兒赴法國繼續深造時,分手便成為了順理成章。

  呂雙兒幹脆地提出了分手,然後出國學習廚藝。

  蕭千源不是死纏爛打的主,分便也分得爽快些,雲淡風輕,不過過眼雲煙而已。

  蕭千源整個身心地回歸蕭氏集團,蕭氏也真的如眾人想得那樣,蒸蒸日上起來。

  一晃眼,九個月都過去了啊。

  從學院回到自己居住的高級公寓,呂雙兒接起電話。

  “雙兒,你最近怎麽樣?”閨蜜歡快的聲音傳來。

  呂雙兒語氣依然淡淡的:“老樣子,不好不壞。”

  閨蜜在那頭欲言又止,呂雙兒不太高興地催促:“你有什麽話就直說,你知道我最討厭拐彎抹角了。”

  閨蜜清了清嗓子:“蕭千源受重傷了,現在人還在醫院,你知道嗎?”

  “哦?傷的重嗎?”呂雙兒整理著書架,就如同在詢問一個陌生人。

  “說真的,你真的對他沒感覺了?不考慮複合?”閨蜜簡直不可置信。

  蕭千源是呂雙兒花盡心思追上的男朋友,那時候,呂雙兒是跟在蕭千源身邊寸步不離的。然而知道了蕭千源的味覺問題,呂雙兒也放棄得很快。

  “我怎麽會再和他在一起?”呂雙兒反問,她的心裏突然覺得一陣焦躁,沒聊多久,就掛斷了電話。

  與蕭千源的分手,實際上出乎她的意料。在一起時,男人溫柔而深情,可她提了分手,男人也沒做挽留。

  呂雙兒原以為的掌控感情之局,卻被蕭千源的毫不挽留所打破。

  還愛蕭千源又如何?呂雙兒心中嗤笑。

  沐浴午間陽光,風吹起了窗邊的簾,淡藍色的窗簾飄起,又落下,拂過玻璃,映出影來。

  唐久襄伏在床邊小憩,鬢角的細發絲絲縷縷,長長的睫毛遮住眼眸,像一隻慵懶的貓。而貓又是神秘的,就像唐久襄,她的一切,蕭千源都想知道,一點點挖掘。

  蕭千源忍不住靠近了唐久襄,雙臂淩空將唐久襄攬住。從遠處望去,就如同親昵的擁抱。

  長期和襄料為伴,唐久襄身上有種淡淡的襄氣,蕭千源有些著迷,甚至是魂牽夢縈。而看到唐久襄瘦削的模樣,他又忍不住心疼起來。

  承認吧,蕭千源,對感情失意,且沒了執著的你,這次前所未有地沉湎,如陷入泥沼,再也脫不開身。

  “唐久襄,我該拿你怎麽辦?”蕭千源無奈地小聲說著,帶些寵溺的味道。

  這種語氣不該是對著一個剛認識不久的女孩說的。

  懷裏的人兒還在睡著,自然無法回應。然而她卻像聽見了一般,微微動了下,恰似對蕭千源無言的反抗。

  “總裁。”站在一旁的胡助理試探般喚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