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這個問題簡南肯定是不能直接告訴嚴叢。但是他也沒想到，這孩子問的不是為什麽換掉他們，而是為什麽把他送回嚴家。這比為什麽換掉孩子更難以回答。因為伊思嘉的心思對這個孩子而言特別殘忍，也特別的難以啟齒。“這個問題……重要嗎？”

  嚴叢猶豫了一下，說：“很重要吧？其實我一直都以為自己是您親生的。所以我一直都在想，您在外麵工作那麽辛苦，我將來考上好大學，找一份好工作，然後好好孝順您，讓您以後不用再這麽辛苦。其實如果你們不把我帶到嚴家，這件事肯定不會被發現不是嗎？至少不會這麽快就被發現。所以我真的很不明白這是為什麽。是不能回答嗎？”

  “你還小，有些事不是你想的那麽單純，甚至可能是很殘忍的事。我不能當麵告訴你。或許將來你再大一些，等你明白這些之後，不用我說你也懂了。但你要相信，爸爸不告訴你，不是不想你知道，而是不希望你現在知道。”

  嚴叢垂下頭：“那……我還小不能聽到的話，您可以告訴我的親生父母嗎？或許……或許他們可以知道？”

  簡南當是心頭就是一跳。是啊！所有人都以為伊思嘉是為了接近嚴翔才又重新靠近的嚴家。那如果他把伊思嘉更惡毒的心思告訴嚴家夫妻，再告訴警方，是不是就可以減輕對自己的判罰？雖然他不懂，但還是有著僥幸的心態。尤其是剛剛嚴叢的態度，讓他覺得這孩子對自己的感情很深，嚴家夫妻就算是為了孩子，加上自己的主動坦白和舉報，應該會對自己寬容一些吧？

  這當然是嚴叢的目的。對嚴家這幾口人的心態他相當了解。之前的這半年多，他這麽用心的讓簡南相信自己對他比對伊思嘉更信任更親近，為的就是瓦解這對夫妻的關係。現在正是用得著的時候。

  離開房間，嚴叢擦了擦眼淚，看到爸爸媽媽露出了一個笑臉。夫妻倆心疼壞了，何雨雯趕緊問：“他跟你說什麽了？怎麽還哭了？”

  嚴叢搖了搖頭：“他也不告訴我。為什麽都不告訴我呢？”

  嚴家安和何雨雯沒有辦法回答這個問題。因為他們大概也猜到了伊思嘉和簡南的目的，他們也同樣沒辦法在孩子麵前開口。可越是這樣他們就越是火大。明明是這對夫妻的齷齪心思惡毒手段，為什麽要傷害兩個孩子？尤其是他們的小叢，那可是一輩子的改變啊！

  回去的車上，嚴叢睡著了。也不知道是怎麽了，可能是做戲哭了一場比較累，他坐上車之後就開始打哈欠，沒多一會兒就睡著了。直到車已經進了車庫，他才醒過來。揉了揉眼睛，看了一下車上的時間。“爸，媽，我們去爺爺那邊嗎？”

  已經過了中午，他們三口人還沒有吃飯，於是嚴家安就說：“吃過午飯咱們再過去。然後就在那邊住著。等你們中考之後，嚴翔去住校，咱們再回來住。”

  嚴叢想了一下，然後說：“這樣不太好吧。會影響到爺爺的生活習慣。而且嚴翔不喜歡那邊。其實我不會再被他欺負了。家裏有您和我媽，還有王姨他們，我最多晚上鎖房門就好了啊。你們不是都決定了要繼續一起生活，那不可能永遠都去爺爺那邊住。而且那樣他可能會更討厭我，我們相處起來會更艱難。”

  何雨雯看了一眼丈夫，嚴家安也回看妻子。兒子說的是有道理的。如果父親願意跟他們一起生活的話，也不會去城郊買個院子。更何況老爺子有自己的社交圈，在城郊那邊也有一些跟他一起打拳下棋的朋友，他們每周末過去是沒問題，如果搬去那邊的話，可能會有一些影響，主要是嚴翔的脾氣性格，他們很擔心之後倆孩子有什麽爭執再把老爺子個氣到。

  可是如果像兒子說的，把嚴翔也接回來，他們又很擔心。“小叢，不用勉強自己。你隻要做你想做的事情就行。不需要為別人考慮那麽多。”

  嚴叢搖頭：“不是別人啊。爸爸媽媽，爺爺。是我最親的人。我為了你們是很正常的呀。再說了，嚴翔也不是經常會打人。我也可以鍛煉身體嘛。對了，白哥哥說他可以教我本領，這樣我就不會挨欺負了。不過他今年要高考。我要等他考上大學之後再跟他學。”

  最終嚴家安和何雨雯商量了一下，還是覺得兒子說得是對的。他們加一些小心就好。如果嚴翔還有歪心思，那麽他們也不能讓伊思嘉的陰謀得逞，隻能是把他送走。但如果兩個孩子以後可以相安無事，那就最好不過。當然現在還有一個最重要的事情，那就是把嚴叢的戶口改過來，名字當然也要改。

  晚上嚴家安跟嚴叢說起改名字的事。嚴叢說：“爸，我能還叫叢字嗎？不是想紀念什麽，就是這麽多年習慣了。老師同學也都習慣了。”

  嚴家安點頭：“好。那就把姓氏換一下就好了。開學的時候爸爸媽媽會帶你去學校，跟老師說清楚的。”

  嚴叢說：“其實我想請老師到家裏坐一坐，您覺得可以嗎？因為這件事挺大的吧，我想早一點告訴王老師。她對我特別好。您也是知道的。”

  “也是應該的。不過這幾天我會比較忙，公司的事和案子的事我可能不會每天都在家。所以就隻能讓你媽媽在下班之後招待王老師了。這個我會在電話裏跟她說聲抱歉的。”

  兩天後，王老師接到了嚴家安的電話，聽到是嚴叢的師父，王老師還比較好奇。他還以為是嚴叢出了什麽事，趕緊就答應了下來，並表示傍晚一定會過去。可等到了嚴家，聽嚴夫人說了事情的經過，王老師的下巴都快合不上了。“我的天！怎麽會有這種事情發生！”

  何雨雯歎了口氣，眼圈又有些發紅：“我們也很震驚。但沒想到就這麽發生了。”

  王老師見何雨雯難過得要哭，她趕緊勸：“您別傷心。好在孩子已經找回來了。而且小叢是一個非常好的孩子。懂事學習好勤快又有一手好廚藝。更有一副見義勇為的好心腸和膽量。以後你們一家一定會很幸福的。”

  兩個年齡相差十歲的女人從一樓的客廳挪到了三樓的玻璃花房。坐在裏麵聊天的時候，何雨雯問了很多關於嚴叢在學校裏的事情。小學的時候王老師當然不知道，不過初中這一年半的時間她還是很清楚的。兩個人聊得久了，嚴叢就做了慕斯蛋糕送了上來。

  看到小叢，王老師拉過他先是歎了口氣，而後說：“老師知道你是乖孩子。也知道你會難過。但既然一切都已經回歸正軌，以後就好好生活。現在你的夢想會更容易實現了。”

  嚴叢說：“爸爸說，實現夢想始終還是要靠自己的雙手。如果我不能學會手藝，光有家裏的生意是沒有用的。所以我會繼續努力學習，也會認真的磨煉手藝，學習技藝。您先嚐嚐我做的草莓慕斯，這是我第二次做。”

  何雨雯趕緊誇：“小叢的手藝非常好。第一次做的時候就有模有樣。味道也很不錯。你快嚐嚐。”

  王老師早就嚐過嚴叢的手藝，其實也已經有些迫不及待了。舀了一口蛋糕放入口中，慕斯軟滑冰涼帶著草莓的酸甜感，入口就是讓人心曠神怡的味道和溫度。“好吃。入口即化。”

  嚴叢笑了：“您喜歡就好！我再去給您和媽媽做茉莉金桔茶，加一點點冰塊搭配草莓慕斯非常棒呢！”說完他又“噠噠噠”地跑下了樓，繼續去廚房鼓搗他的作品去了。

  看著嚴叢的背影，王老師感慨：“這孩子真的很會為別人著想。”

  何雨雯歎了口氣：“因為太懂事太乖，反而讓我更心疼。”

  王老師點頭：“是啊。這孩子就是太懂事了。也是奇怪了。簡家那個大兒子，隔三差五就進個派出所，還總是招惹社會上那些地痞無賴。學習成績也一塌糊塗。怎麽在一個環境下生長的小叢就這麽不一樣呢？他真的跟您和嚴先生很像。那種善良真的是在骨子裏的。可能基因這個東西真的太強大了。”

  “或許……簡家就是希望小叢很聽話吧。”這樣才好掌控，才能讓伊思嘉的計劃得逞。而隻要一想到這個可能她就火冒三丈。

  這種事聽都不見得聽過，王老師哪裏能想到那麽多。但是聽嚴夫人這麽一說，她突然也覺得有道理。“可是為什麽他們會把小叢在帶到你們麵前呢？這很不合常理啊。”

  是啊。這非常不合常理。隻要是一個正常人，把事情的前因捋順之後都會產生這個疑問。“不知道。小叢昨天去拘留所看他們，問了他們這個問題，但是他們都沒有給他答案。我們也很想知道這是為什麽。或許是他們很想他們的親生骨肉？”

  王老師皺緊眉頭：“既然當初換了孩子，現在又來想什麽呢？其實我一開始覺得簡……伊思嘉對小叢非常好，所以才會讓大兒子覺得她偏心，從而對小叢不好。可是我後來跟小叢相處得越久，這種違和感就越強烈。尤其是小叢溺水這件事，我就覺得不可思議。她表現得很緊張小叢，但卻並沒有表現出對大兒子的憤怒和強烈的指責。以前我覺得是我多疑了。但現在看果然是那樣的沒錯。”

  一聽到溺水的事情，何雨雯就更心疼了。“這件事小叢跟我說過。還要多謝你能夠帶著他一起學遊泳，讓他克服掉這個心理陰影。”

  王老師擺手：“不是的。是小叢這孩子自己想要去改變這個問題。所以我才推薦了他去跟李老師學遊泳。而且也是因為小叢的堅持和勇敢，讓我也對堅持了下來。本來我對運動都是三分鍾熱度，但因為小叢和白錦程那孩子，我居然也堅持到了遊泳館關閉。現在想想我還得感謝小叢呢。”

  這時候何雨雯的電話響了，她說了聲抱歉，然後接通電話。是嚴家安的。聽了兩句之後她皺了眉頭，然後說：“行。那你別激動。不管他說了什麽都要按住脾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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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老師是個好老師，我也遇到過好老師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