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5章 犍為之戰(24)
作者:慕寒千雪      更新:2020-12-27 06:00      字數:2467
  “殺!”

  身後突如其來的兵馬,湧了上來,加入戰局。

  一時間,橫掃殘雲。

  呆在山坡上楊洪,目瞪口呆的在親衛護持下,倉皇遠逃。鄧芝也是領著身旁幾十名將士,分道揚鑣,朝著另外一個方向逃去。

  至於處於廝殺中的各部義兵,轉瞬擊潰。

  本以為是自家的援兵,結果援兵方方靠近,便發現不對。義兵哪裏有蜀兵這般好的裝備,戈矛刀劍,強攻勁弩,甲胄具身。

  原來是蜀兵援兵!

  蜀軍援兵加入戰場後,義兵頃刻間便崩潰了。所有人都不再想著斬殺敵軍大將,建功立業,而是想著如何活下命來。

  再一回頭,山坡上的自家將旗,也消失不見,全軍悉數逃散。

  夜色未落,追殺逃賊的蜀兵紛紛歸來,各自腰間懸首,手挽血顱,回到臨時紮下的大營。處於戰場中央的營地兩側,堆滿了一具具屍體,覆以二三裏。

  數百名蜀兵,正扛著一捆捆的幹柴,丟到屍體之上,撒上助燃之物。

  天氣愈來愈熱,蜀中富庶之地,旦有疫情,波及甚廣,由不得蜀兵不注意。

  吃用過後,仍有三千二百多人的蜀兵突然拔營,向北殺去。

  隻留下數十人,負責焚燒戰場屍體。

  火光衝天,肉香彌漫。

  行軍途中,雷銅與救援自己的將軍黃權,聊了很多。

  前些時日,蜀中叛賊便起的消息,傳到其部後。黃權便領了兩千人馬回援成都,直至昨日。正遇到了同樣趕往此地的一部叛軍。輕易擊潰彼等後,倉促趕來,救下自己。

  隻能說自己運氣真好.....

  牧府重官辜負了自己,也辜負了浴血奮戰的將士。可遠在千裏之外的黃權,卻是成了他們的救命之恩。

  虧得先前自己還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以為黃權,是龐羲的心腹,心向東州士族,才使得大王調遣不動城內的三千東州兵。可現在觀來,出身益州巴郡的黃權,至始至終都是忠於劉使君,而非龐羲。

  “公衡兄,楊洪、鄧芝之流,已然悉數盡潰。隻消責一偏將,領一部人馬,足以將其等緝拿。吾等大軍無須再輾轉北上,還是早日南下平定賈龍等人,以絕後患。”

  在生死關頭走了一遭,雷銅本就持重的心性,也愈加沉穩。

  蜀中叛賊,不過宵小之徒。而賈龍等人,才是大患。

  黃權回頭看了一眼雷銅,言道:“雷兄,這楊洪、鄧芝二人,假以詭計,使汝幾陷死地。如今,彼等既敗,取其首級便可得報心頭之恨啊!”

  “銅非俗人,自知大局。若能以一死,而安吾益州上下,萬死無憾。”

  雷銅凝神,肅重言道。

  黃權輕嗯一聲,繼續說道:“雷銅不必心急,賈龍困守犍為,死地爾。唯有楊洪、鄧芝等寇,雖主力盡滅,可若縱之不理,必死灰複燃,擾亂縣邑。有趙都尉數萬大軍在南,足以鎮壓逆賊。吾等萬餘兵馬,隻需盡力撫平後方即可。”

  聞言,雷銅皺了下眉頭,也不再反駁,拱手應之:“公衡兄所言甚是,倒是銅有些孟浪了。”

  一夜行軍,北上二十餘裏。

  逃竄中的楊洪和鄧芝等人,倒是比蜀兵多跑了一倍的路。

  先初大敗之下,為了活命,兩人分道揚鑣,各自逃生。跑著跑著,不知是命中注定,還是如何。

  兩人,重聚在了一起。

  見麵的那一刻,要多尷尬有多尷尬。

  不過,兩人誰也不提各自逃跑一事,而是互為安慰。

  逃命路上,為了活命,原本近百人的親衛,也幾乎損失殆盡。如今,寥寥一二十人,窩在一處穀坳中,相視歎慰。

  “季休兄,眼下已然大敗,也是該告訴芝,究竟是怎麽一回事了吧?”

  鄧芝一直都不知道楊洪的信心所在,現在好了,信心變成了絕望,援兵成了對麵的援兵。這蒼天,好像跟自己開了個玩笑,怎麽就閑著沒事觸楊洪這個黴頭了。

  楊洪嘴角一抽,嘴一張,又有些難言。

  長歎一聲後,才說道:“伯苗不知,洪手下一校尉,早就去了玉壘山附近。隻不過蜀兵把控甚嚴,又扼守要道,無奈之下折兵返還。洪得此消息,便請伯苗同攻雷銅,以圖滅其所部,再北上攻打蜀兵,盤踞玉壘山,縱橫蜀中!誰曾想....天不濟我!”

  “唉,現在蜀軍援兵先到,季休兄那支別部,隻怕是也已經敗了。眼下,兵馬盡折,該當若何?”

  鄧芝沮喪的歎了一聲,向楊洪詢問著意見。

  各地義軍,被蜀兵剿的剿,圍的圍,可謂是局勢堪憂。現在他們還能喘息,仗的便是賈龍等人,還在犍為堅持。一旦武陽被迫,蜀兵主力回師,大家隻能望風而逃。

  所以,多一個人多一份力量吧,好歹也能為自己和君肅分擔點壓力嘛。

  楊洪頓了一下,想要冷靜下來去思索,可腦海中一片混亂,心底壓抑的火氣也慢慢衝擊著心神。搖了搖頭,言道:“伯苗,洪曆此敗,心神大亂。一切,由伯苗做主吧!”

  鄧芝眉目一怔,掃了一眼身旁,一二十號人都在一霎那將目光轉移到自己身上,立感壓力襲來。

  這士氣,有些太低了啊!

  “好,那芝便全權做主了。”

  鄧芝猛吸了一口氣,衝著楊洪拱手一句,隨後起身麵向眾人,喝道:“諸位,吾等得奉周王之命,效之死力,以應大軍。隻恨天時不濟,致使周王王師稍退,餘吾等孤軍奮戰。然,周王芝仁厚,強周之勁旅,遠非蜀兵所能及,更非劉璋小兒所能擋也!”

  “吾等殊死博戰,周王必然知曉。待明歲一至,大周必發重兵,以報敗北之恥。吾等隻需靜候王師入成都,自可得富貴。周王仁義,必不負吾等!”

  “眼下,時事不濟,吾等遭此敗戰。可蜀兵殘暴,坑殺俘虜,奸掠百姓,無惡不作。爾等須知,敗吾等者,乃東州兵也!”

  “東州兵?”

  “居然是那幫殘暴之徒!”

  區區一二十人,可仍少不了碰頭私語,議論紛紛。尤其是鄧芝抬出東州兵的名頭,可謂是頓時激其眾憤。

  出身東州兵的鄧芝,對此緣由,再清楚不過了。

  從劉焉入蜀之後,東州兵便始終不得益州民心。在加上東州士族與益州士族的博弈,暗地裏燒殺劫掠的活,東州兵沒少幹。

  惡事做的多了,難免不會被傳出去。

  於是乎,東州兵的名頭就這樣壞了。可實際上,軍紀差勁,殘暴不仁的東州兵,僅僅隻是吳懿手下的兩萬人。一直駐守在葭萌關等北部諸關隘的黃權帳下,卻沒有那麽多機會去壞自己的名頭。

  可誰讓他們都掛著一個名號呢!

  “諸位,吾等縱是落草為寇,也絕不向蜀兵所屈。更何況,周王不會忘記吾等。日後,是驟享富貴,還是淪為奴役,任君自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