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麽？

  眾人目瞪口呆，佟府的人更別說，臉上先是震驚，再是震怒。

  連宋淮臉上的微笑都微微凝滯。

  小翠竹張開嘴合不攏下巴回頭看阿福。

  趙姑娘...傻了麽。

  這可是今日的壽星老啊！

  座位上的佟老夫人麵色複雜，活了大半輩子，還真沒一個人敢這麽直接當眾罵她的，她一時間倒是好奇大於憤怒。

  這小姑娘哪來這麽大的膽子！

  蘇墨然先是震驚，隨後冷笑，這趙姑娘莫不是腦子有點問題吧，這樣挺好，都不用她費心思，她就自尋死路。

  這永安侯府是什麽地方，輪得到她這樣撒野？自然有的是人教訓她！

  阿福在佟府眾人眼看著就要上來打人的表情中，不急不慢繼續：“九天仙女下凡塵。”

  永安侯本已經震怒起了一半的身子，瞬間僵在半空中，一邊滿臉不悅的阮氏也呆住。

  這......

  這怎麽是一句誇人的！

  老太太是仙女，那自然不是人了。

  “哈...這趙姑娘真是個有意思的......”有人忍不住出聲。

  眾人還在遲疑，卻聽阿福還在講：“兒女個個都是賊。”

  小翠竹剛放下一半的心又吊了起來：“趙姑娘......”

  天呐，她怎麽感覺自己像是從九霄雲端反複蹦跳，一會感覺命不久矣，一會感覺劫後餘生，再一會又墜入深淵！

  “你！宋淮！你這表妹就是這樣來賀壽的！”永安侯這次沒忍住怒氣，直呼宋淮名諱。

  完了完了，這下有好戲看了，這趙姑娘可真不會做人。

  一邊的靈月郡主吃驚地看著阿福，她說的每句話自己都懂，不像別的人的祝詞自己覺得複雜聽不懂，但是怎麽合在一起她又不明白了呢。

  這趙姑娘怎麽這麽大膽，竟然敢詛咒永安侯府都是賊！

  主座上的老太太這次卻麵色如常，反而隱隱期待似的看著阿福。

  剛才那第一句冒出來，她總覺得，這第二句還有乾坤。

  果不其然，阿福笑道：“偷來蟠桃獻母親。”

  “......”

  姑奶奶啊，你就不能一次性把話說完麽！

  眾人幾乎同時心裏一陣噓聲，不過而後又覺得妙啊。

  別的祝詞說來說去，每年也都是那麽幾樣，耳朵都聽得起繭子了，乍一聽到這個，反而覺得有趣。

  前提是...主人家的脾氣得好，不然若是不巧，怕真是得被趕出去，就丟人丟大發了！

  台上的佟老夫人忽然發出一聲輕笑。

  眾人紛紛朝著佟老夫人看去。

  “好好好，妙妙妙！”佟老夫人捂臉，笑得臉上都起了幾道褶子，看得出來是真的被逗樂了。

  一邊的永安侯坐也不是，站也不是，一時間尷尬無比。

  旁邊的阮氏趕緊扶著他坐下，低聲道：“這趙姑娘也是個妙人，跟阿瑜一樣，能逗得娘開心。”

  永安侯胸脯劇烈起伏兩下，才算把怒氣壓下去，其實比怒氣更多的，是尷尬。

  他剛吼那麽一句，反而顯得小題大做，人家小姑娘不過說句有趣的祝詞而已。

  佟老夫人越笑越覺得高興，但不忘安撫自己兒子：“康捷，你看這趙姑娘，跟小五似的有趣，你啊，就是太嚴肅了。”

  永安侯的麵色瞬間好看許多，本人家說的也是誇老太太的話，他順著台階就下：“年輕人，比較活潑，孩兒老了，比不得了。”

  “再大也是娘的孩子。”阮氏笑著說道。

  佟老夫人深以為然，又是一陣笑聲：“趙姑娘是個妙人，不愧是宋狀元的妹妹。”

  這周圍哪有不想著趕緊討好老太太圓場的，各個趕忙跟著逗樂。

  “這趙姑娘說的祝詞真有趣，我是學到了。”

  眾人這會細細一品這祝詞，的確是有趣，若不是有趣的人，恐怕根本想不到這麽好玩的詞。

  蘇墨然見自己的目的沒有達到，哪能樂意，頓時一笑說道：“趙姑娘的祝詞真是有意思，不知道賀禮如何？”

  本來這會還輪不到阿福的賀禮，但她這麽一而再再而三提醒，下麵的人已經把阿福的排到了前麵。

  小翠竹這會終於大大鬆一口氣，低聲道：“趙姑娘，你可真是嚇死我了。”

  對麵宋淮看著阿福，眉眼含笑，叫旁邊一些本就懷疑他與趙姑娘之間有貓膩的人更加懷疑，看看，宋狀元的視線都移不開。

  喜歡一個人的眼神，是藏不住的。

  隨著蘇墨然的話，眾人再次更加好奇，這初來乍到的趙姑娘會送什麽賀禮，既然是這麽有趣的人，那賀禮應該也不會差到哪去吧？

  佟府的下人自然是會來事的，很快把阿福的賀禮帶來：“趙姑娘贈老夫人花開富貴牡丹一盆！”

  牡丹？

  這個時節還有牡丹？

  眾人怔愣一下，那下人就端著一盆開得正盛的牡丹緩緩而來，生怕把手裏嬌嫩的牡丹掉了一片花瓣。

  可那牡丹顯然開得正好，華美蓬勃，層層疊疊的牡丹花瓣甚是喜人。

  這個時節的牡丹，不費心思肯定是弄不來的，而且關鍵是，還能養的這麽好。

  佟老夫人當即滿臉喜色，招招手：“端來讓我看看。”

  下人忙端到她跟前來。

  滿園的花，沒有一朵敵得過這朵花中之王的。

  老夫人的喜愛之情溢於言表，忙叫下人趕緊把花帶到自己的花房裏去，可見有多高興看到這盆牡丹。

  “趙姑娘，這個時節能弄來牡丹，都是用心了。”阮氏溫聲笑道。

  阿福隻是微微一笑：“我們的禮再好，怕也比不過老夫人的親孫兒來一句祖母壽辰快樂更讓老夫人高興，我們不過是錦上添花罷了。”

  一席話滴水不漏，不抬高自己，不貶低別人，任誰也對這樣的人難生惡感，那邊的永安侯顯然已經麵色大好，竟然直接對著宋淮道：“宋大人，本侯剛才多有得罪。”

  眾人又是一愣，旋即知道，永安侯顯然是對趙姑娘很是滿意了。

  要知道以他的身份，何須對宋淮道歉。

  “侯爺多禮了，方才表妹也一時沒說清楚。”宋淮不說指明說阿福方才做的賀詞確實有些問題，容易讓人誤會，隻是淡淡笑道。

  眾人見兩邊融洽，各個也其樂融融，唯獨蘇墨然磨了磨後槽牙。

  她不過就是拿了一盆花，憑什麽出這麽大的風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