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不換和錢富有擰眉，心下冷沉。

  “到底是什麽東西，竟然引的五國用這種方式來討要的？”

  這般沉吟思量著，他們扭頭朝那聖女看去。

  然，聖女隻是望著下麵，無表情的臉，冷硬如石的眼，似是沒什麽變化，可是垂在身側的手，卻攥緊崩血。

  顯然，這種場景，不管她看過多少次，都做不到真正的冷情冷靜，若是能做到，她也不用那種方式，來免除他們每年今天的再曆之苦，哪怕是虛假的，她也願意去維係。

  可是，往後便不能了。

  殷紅的眼底，晦澀黯淡。

  縱然沉澱了千年之久，國仇家恨，她還是不能真正的釋懷。

  隻是，很多時候，她都陷入了困頓的迷茫，竟然不知道，自己這般做，到底是對是錯，但是她卻知道，孔雀城之所以要曆經這種輪回性的折磨之苦，是她一手造成的。

  是她的錯，隻是她一人的錯。

  ……二人看著聖女那般模樣，沉默了下，實在做不到再往她的傷口上撒鹽，隻能轉回頭望著下麵，逐漸等著謎底的揭曉。

  而眼下，這發生在偌大孔雀王城門口的事件，卻像是被拉縮到他們眼前，讓他們似是站在半空中，望著城門口的一舉一動。

  比如，在聽到炁圖時，孔雀王與王後呆滯的神情，機械的回神，望著麵前那五位坐在高頭大馬上的侵略者。

  “西奧，卑恒，絨卡魯，烏呷，犁國，我們，明明皆屬於西域，更是盟友關係，你們為什麽，為什麽——”

  一一的，孔雀王與王後念出那五位侵略者來自於哪五國，聲音顫抖，泣血質問！

  這讓金不換，錢富有，舒千落三人瞬間變臉。

  這幾位侵略者所帶來的軍隊，雖然樹立了旗幟，但上麵並沒有標注各國家屬性的圖騰，所以幾人才認不出來，倒是沒想到，會是同一領域內的盟友！

  “這完全就是背叛！**裸的背叛！為了那所謂的炁圖，幾國聯合的進行了毀滅性的背叛！當真不可饒恕！”

  身為旁觀者的幾人都遏製不住的充滿了憤怒，還有那無盡的痛楚與悲涼。

  果然，在足夠的利益之前，是沒有什麽盟友可言的嗎？

  當真讓人，讓人——

  “是啊，背叛。”

  倏然的，聖女低聲呢喃。

  “娑卡之前，還與我通信，希望我去她那裏做客，她說，她準備了美味的馬奶酒，還從亞麗麗人那裏弄來了輾轉到手的奇寶，非常的漂亮好看，很適合我，讓我去挑一些，送給我當生辰禮物——”

  “野律察沒多久之前，還特意的跑來看我，給我送了他親手接生的小羔羊，說是那小羔羊跟別的不一樣，讓我養養看就知道哪裏不同了——”

  “庫挈派人來告訴我，他要隨著絨卡魯的隊伍，遠程去寮人的地盤，還說他們那裏精通樂器，他會在我生辰那天，送來給我——”

  “巴哈紮對我不太友好，難得的見麵，總是跟我吵架，可是去偷偷的給我塞藥，一邊詛咒我早點兒見月巫神，一邊哼哼噥噥的問我，下次什麽時候再來交流？”

  “綏易是個很冷淡的聖子，但是一被姑娘們搭訕就會臉紅，也很不喜歡人多的地方，時常躲在聖殿裏不出來，但是每過三年的聚會，他還是會早到，隻是通常躲了起來不見人——”

  “淆雅雅是個很溫柔的姑娘，對每一個人都很好，大家都很喜歡她，可她總說羨慕我，我不都不知道她在羨慕我什麽——”

  磨礪沙啞，甚至帶著粗噶的聲音，低低的，慢慢的，沒什麽情緒的訴說，可卻讓在場的人都紅了眼。

  單是從她描述出來的畫麵中，他們都能窺視到，西域四十八盟友國，在往常的關係有多密切友好，竟然允許各國的聖女聖子們之間進行交流。

  可就是這樣的盟友，卻淬不及防的捅來了這麽一刀。

  狠狠的，猛烈的，連著血骨筋脈，攪碎撕裂，直入毀滅，怎麽能不讓人恨？

  之前有多親密歡喜，在毀滅那一刻就有多疼多恨，癲狂入魔的反擊，已是最後的末路。

  舒千落慢慢的握起了拳頭，朝邊上的少年看去。

  她亦說過——

  如果走到無路可走的那一天，她也願意去背負，去承受，好換回她想拯救的人。

  隻是，卻被罵了。

  說她——

  別先去感動自己，再去說服自己感動別人，這樣自認為舍大義，挽救小義的拯救很廉價，廉價到讓人作嘔！

  她弄不明白，為什麽他會這麽說她？

  她又沒跟金爺爺他們一樣，打著對他好的名義來隱瞞他，傷害他。

  她隻是假設了，如果真有那麽一天到來的話，她定然會做了那樣的舉動，從而挽回他而已，這樣不對嗎？

  換做是他，在有那麽一天來臨的時候，不也會同樣的來挽救她嗎？

  她相信他會那麽做，為什麽她那麽做了，反而被罵成那樣兒？

  到底哪兒不對了？

  擰眉不解，一直找不到機會詢問少年的舒千落，伸手拽了拽他的衣角，唇角動動。

  “先前，我哪裏說的不對？你要那樣罵我？”

  這般說著，她心裏一直憋著，壓著的委屈，讓她的表情都帶上了冷凝的麵具，可卻掩蓋不住那麵具下的委屈。

  斜了這小妞一眼，夙顧白唇角微掀。

  “看到最後，再來問我。”

  這般說著，竟然又把她的手給掃了下去，還往旁邊移了移，一副‘自個兒想不明白，就別來煩我的冷漠樣兒’讓舒千落唇角繃直，腮幫子咬緊，臉色難看至極。

  狗男人狗男人狗男人狗男人！王八蛋的狗男人！！

  心頭又氣又難受的舒千落，扭開臉朝下看去，她倒要好好看看，他到底想讓她看什麽！！

  而，他們這僅在一息間的交流落後，垂眸朝下看去時，聖女也靜止下呢喃，不再說話了。

  下麵，孔雀王與王後那泣血的質問，五位高坐馬頭的侵略者並沒有回答，依舊隻關注——

  “炁圖在哪兒？交出炁圖！”

  “什麽炁圖！！！”

  孔雀王與王後恨的心尖都在滴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