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都看不出來，我能看出啥？”

  那位爺爺將手裏的紙紮糊完放一邊，沒好氣的翻個白眼。

  “這小子人傻錢多不問價，我要多少他給多少，賣他一個金蟾夠我吃一年的，那送他一個開過光的銅錢，不成啊？”

  人傻錢多的夙三爺：“……”

  所以，先前那驅煞避邪的話，純屬胡扯的？

  ……金爺爺和錢爺爺同時噎了下。

  就說這個摳門兒的，怎麽會那麽好心的送人開過光的銅錢？

  他丫的不把你身上的所有‘銅錢（家產）’給擼下來收自己兜裏，已經很給你麵子了！

  隻是——

  二人嘴角微抽的瞅向那一臉無辜少年。

  “你花多少錢買的金蟾？”

  老胖這廝雖然摳，但對自個兒大方啊！

  能讓他說出吃一年的話，想來錢是絕對不少吧？

  果然。

  “五萬？”

  少年眨著眼睛瞅著他們，一臉的‘少年不知愁滋味，不當家不知柴米油鹽貴’的天真模樣，讓兩位老大爺一頭磕對方腦門兒上，倒抽著涼氣瞪著他。

  “傻啊你！真當那金蟾是金子做的不成？竟然出五萬買？！錢多沒處花了是不是？！”

  錢爺爺當真是心疼肉疼肝也疼的直戳少年腦殼，瞬間就把那白腦門兒給戳紅一片，瞅的金爺爺直罵——

  “活該！”

  卻恨恨的扭頭朝那老胖瞪去。

  “你個黑心的！連孩子的錢都坑？還有沒有人性？！”

  “嗤——，說的你有人性似的——”

  誰知，那位白白胖胖，看上去挺好說話，像個和氣老和尚的爺爺，衝著金爺爺翻了個大大的白眼，毫不客氣的拆台。

  “上次是誰賣一破石頭，收人家十萬的？跟你比，我還挺仁義的！”

  金爺爺：“……我，我那是正二八經的玉！收那個價不高！”

  “哦。”

  胖爺爺一臉冷漠。

  “我那也是正二八經的金蟾，五萬多了點兒，可我樂意要，人家樂意給，你怎麽著吧！”

  “……我——”

  氣的腦殼疼的金爺爺擼起袖子就想揍人。

  連帶錢爺爺也統一戰線，抄起桌上的漿糊就朝人砸去。

  瞬間的。

  一間店麵不大不小的陰陽店，就被廝殺成戰場，說是雞飛狗跳都不為過。

  而，做為當事人之一的夙三爺沉吟了下，覺得自己應該當個和事佬，拉了拉架什麽的，畢竟這仨都是老年人，那老胳膊老腿兒的，若是磕了碰了，不容易好啊。

  於是——

  “——那個，嗯，其實，那個金蟾如果放到拍賣行去賣的話，最少的底價也應該是五萬以上，炒熱的話，賣上個百來十萬也不成問題的——”

  嘎？？？

  瞬間的，扭成一團，保持著廝打動作的三位老年人，呆滯的扭頭朝他看去。

  滿臉的‘你他丫腦子被驢踢了吧’的看二傻子神情，完全的神同步，就跟一個模樣子刻出來似的。

  畢竟這仨，混古玩這一行，基本上都算是一輩子了，哪個懂的少？

  然。

  二傻子夙三爺，認真的瞅著他們，嚴肅道：

  “那金蟾——”

  “雖說嘴裏的金錢有所損壞，但是，我記得有野史民間冊中記載，宋相還是一個野小子時，曾向宗帝推從過自己，用的便是一隻嘴裏金錢缺角的三足金蟾——”

  “當時的原話，翻譯過來應該是——”

  “金蟾口吐金錢，乃為旺財之物；口無金錢，乃為吸財之物；但，不管是旺財還是吸財，過尤生弊，過缺生災，如，水滿杯溢，月滿盈虧——”

  “所以，將其口中金錢損去一錢，九九雖缺一，但可化弊潤災，達到長長久久，緩緩昌盛，經經不息，亦乃宗帝所創建的開元盛世——”

  “隻是當時恰好遇上文字獄，天下皆懼，不敢隨意則談，因此記下此事的，隻有野史民間冊中的寥寥幾筆，而被我用五萬賣走的金蟾，金錢恰好缺一角，更有開元年間規造器膜的紋路——”

  “所以，唔，我應該沒買虧，若是真貨肯定不便宜，就算不是真的，那高仿的收藏價值也不會低的呀，畢竟不管是宋相還是宗帝，跟哪個沾邊兒的，價都隻高不低~”

  ……

  三老隻懵在了那裏。

  你瞅我，我瞅你，然後皆是一臉茫然。

  錢富有爺爺：“有這種記載嗎？我沒聽過啊，老金，老胖，你們倆最懂這行了，聽過這事兒嗎？”

  金不換爺爺：“——我最懂玉，但別的也懂點兒，但是吧，還真沒聽過，老胖你聽過嗎？”

  胖——爺爺：“——沒——吧？但是——”

  他撓撓頭，擰死了眉頭，蹲到地上捶頭腦袋想。

  “我咋感覺，這個典故，好像在哪兒聽過，可一時半會兒的又想不起來了——到底在哪兒聽過呢？”

  ……

  錢爺爺和金爺爺相視一眼，忽然嘿的一下就笑了。

  幸災樂禍的擠懟戳刀。

  “既然你覺得這個典故耳熟，還聽到，就代表這個典故是真的，那極有可能缺角的金蟾也有可能是真的——”

  “所以你丫也極有可以看走了眼，把真貨當假貨賣了，還得意洋洋的捂著小金庫，琢磨著遇上了個人傻錢多的賺了不少錢，可事實上，你丫虧大發了！哈哈哈哈哈哈哈——”

  “……滾！”

  被一把刀又一把刀戳的心肝肺都想哆嗦，生怕自己真看走了眼，把真貨當假貨賣了的胖爺爺，趕緊朝那少年瞪去。

  “金蟾呢！金蟾呢！我的金蟾呢！”

  “唔，送人了呀~”

  總戳刀小能手夙三爺，眨巴著眼，無辜又浪皮。

  “請人辦事自然是要給報酬的不是嗎？當時，轉手就送別人了，別人送自家女朋友的爺爺過壽，那金蟾不管何種意思，都沒送錯呀~”

  ！！！

  胖爺爺一口老血梗在喉嚨，吐不出來，吞不下去的，憋屈的臉都紫了。

  讓一邊故意哈哈哈聲大到震耳欲聾的金爺爺和錢爺爺，高聲拍著腿，笑的更大聲。

  “老胖啊老胖！你也有今天！要知道你個老東西丟一毛錢都能心疼上好半天的人，這轉手被自己扔出去大幾萬，哎呦呦，這心呐，比滾刀子肉還爽歪歪吧？”

  “！！閉嘴吧！”

  臉色紫黑的胖爺爺，抄起紙紮就朝二人砸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