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隻想逃。

  可真的要這麽走了嗎？

  我不甘心……

  “如安，我知道你在想什麽。”

  男人似乎在看著我，他步步朝我走來。

  溫熱地指尖，在我下頜上來回摸索。

  他的聲音很輕，輕的如一片羽毛，劃過我的心房，卻激起我靈魂深處的顫栗……

  “想複仇是嗎？”

  “我可以幫你……”

  “她孟芊然可以毀了你的臉，我便可以毀了她下半個人生……但你……必須跟我離開。”

  那一瞬，我腦子嗡的一聲。

  我抬起頭，想去看他，眼前，卻隻有一片漆黑。

  離開？

  去哪裏，我不在乎！

  但我的目的隻有一個，我絕不會放過孟芊然。

  “真的？”

  “我宮城從不說謊。”

  “成交。”

  這是我第一次知道這男人的名字。

  黑暗中，我伸出手，那溫熱的觸感讓我安心。

  我深吸口氣，恨意，如潮水般，已經蒙蔽了我的雙眼。

  我絕不放過孟芊然，哪怕……違背父親的遺願，哪怕……出賣我的下半生……

  最終，我放棄了治療。

  索性，左眼沒瞎。

  隻是毀了容。

  我不在乎。

  這是她給予我的痛，我要牢牢記著。

  拆紗布那天，我坐在鏡子前，死死地盯著自己已經毀掉的那半張臉。

  可真醜啊……

  腐爛又凝結的皮肉長在一起，紅彤彤地，看上去，讓人十足的惡心。

  聽見男人慢慢推門而入，我勾起一抹慘淡的笑容。

  “宮先生，我是不是很醜。”

  宮城從背後擁我入懷，在左臉上輕輕落下一吻。

  “怎麽會？這可是我見過最漂亮的傷疤。”

  我不禁苦笑出聲。

  我知道，他是哄我的。

  這疤我看了都惡心，怎麽會有人覺得它漂亮呢？

  “如安，東西已經準備好了，下周，我們就離開。”

  透過鏡子，宮城灼灼地盯著我的臉。

  我木訥的點點頭，卻又問道：“那孟芊然怎麽辦？”

  “別擔心，答應你的，我一定會完成。”

  說著，宮城微微一笑，吻上了我的唇……

  *

  離開的日子一天天接近。

  我日複一日地待在酒店中，不願出門。

  終於，離開的前一天下午。

  宮城問我，要不要再出去看看，我沉默了好久，點點頭。

  看著熟悉的街景，微風拂麵，春暖花開。

  一切，仿佛都沒有變。

  一切，卻好像又都變了。

  我帶著口罩，卻依舊遮不住左半邊臉巨大的疤痕……

  路上，不斷有人盯著我，眼中，露出或害怕或譏諷的表情。

  我向宮城懷中靠了靠，他習慣性攔住我的肩膀。

  “沒事的。”

  他在耳邊輕聲說道。

  我點點頭，和他一起進了一家日式餐廳。

  餐廳很寬敞，人也不多。

  他點了滿滿一桌子菜，都是我喜歡的。

  我從未和宮城提起過我的喜好。

  我也不知道他是怎麽知道的這些……

  但這個男人對我的好，讓我詫異。

  在某個無人的夜晚，也會幻想，若是自己造認識他一些，那該多好。

  但是我知道，一切都回不去了。

  我不再是我了……

  吃完飯，我去上了趟洗手間……

  隨著離開的日子愈發靠近，我不由得懷疑宮城是不是再騙我。

  他說會讓孟芊然痛不欲生。

  但他什麽時候動手呢？

  透過鏡子，我看著自己那被毀掉了的半張臉，略微有些失神。

  抬手想將臉側的頭發向前捋一捋，手上，一股刺痛傳來。

  洗手台暴露在外的一個釘子，頓時將我白皙的手背劃了個口子。

  我連忙用水去衝，突然，背後卻傳來一道陰陽怪氣的女聲：“喲，我還當是誰呢？”